第16章 客棧
走進這裏，那種令人不舒服的感覺越發，薑淩寒不自覺地貼近奚雲出。
奚雲出低垂目光，從她身上輕而快地掃過，下沉的嘴角微微有了些許笑意，隨即又懊惱自己如此沒出息。
街上開著的店鋪不多，他們邊走邊觀察，正不知要從何處查起，忽然從街邊一家客棧走出一個人。
那是個中年男子，一身打扮像是店裏的掌櫃，麵相頗為和善。看到他們便迎了上來，滿臉堆笑道：“二位客官不是本地人吧？這個時辰可吃飯了嗎？要不要來小店坐坐？我們這有上好的新茶。”
薑淩寒看向奚雲出，奚雲出眼珠略轉了轉，衝她輕輕點了下頭，而後對掌櫃道：“那就有勞了！”
掌櫃的十分歡喜，揚聲朝客棧裏麵喊道：“貴客兩位！”
客棧不算大，看起來有些年頭，桌子板凳原來油亮的光澤被歲月磨蝕得暗淡。一個夥計正在擦桌子，店裏並沒有其他客人。
奚雲出挑了一張正對著客棧門口的桌子。
掌櫃的熱情地問二人要吃點什麽。
“一壺茶，幾樣糕點。”奚雲出道：“我們歇歇腳。”
夥計去後廚拿東西，掌櫃的就在桌邊坐了下來：“二位是從哪兒來呀，來我們這兒做什麽？”
奚雲出笑道：“我們是從京城來，來這找個人。”
掌櫃的：“什麽人，叫什麽名字，多大年紀，做什麽的？我在這裏開店十多年了，可以幫你們打聽打聽。”
“那就多謝掌櫃了。”奚雲出道：“我們人生地不熟，正發愁無處尋找呢！”
夥計正好提著茶壺過來：“留神水燙。”奚雲出和掌櫃的都閃身躲開。夥計放下茶壺，又回到後廚，不多時端出三碟子點心：“客官慢用。”
店裏也沒什麽生意，掌櫃的估計是閑來無趣，好不容易來了點新鮮事，夥計一走便忙接著打聽道：“你們是尋親呀，還是追債呀？大老遠跑到雍州城來，這路可不近呀！”
奚雲出看了看桌上的茶水點心，不著痕跡地將目光滑向薑淩寒，悄悄地使了個眼色，薑淩寒垂下眼皮，示意自己明白了。
出門在外，萬事小心，這西黍街莫名詭異，東西自然是不能隨便入口。
“我們……是來尋親的。”奚雲出餘光掃過薑淩寒，賤人之心活動了一小下，表麵一本正經道：“我一個哥哥。”
他一指薑淩寒：“她三叔。”
薑淩寒：“……”
掌櫃的十分驚詫，仔仔細細地打量了薑淩寒幾眼，又看向奚雲出，依舊難以置信：“這麽說您是這位姑娘的……”
“小叔。”奚雲出露齒一笑：“我在家裏排行最末，輩分大。”
掌櫃的恍然地“哦”了一聲，竟有些惋惜之色，點著頭道：“原來二位是叔侄呀，我原以為……哈哈！”
奚雲出偷眼去看薑淩寒，見她麵無表情地坐在那，剛有些佩服她的淡定，就看見她的手在佩劍上來回摩挲，不由得咽了口口水，趕緊收回目光。
“我那位兄長叫褚才傑，跟著戲班走南闖北，好些年沒回過家。”奚雲出道：“家裏人很想念他，所以讓我們出來尋找，想讓他跟我們回家去看看。我們聽人說在這裏見過他，於是就找了過來。”
掌櫃的神情有些疑惑：“戲班，戲班叫什麽呀？是什麽人讓你們來這裏找他的？”
奚雲出道：“宏祥戲班。可來過這裏嗎？”
掌櫃的眼神一頓，似乎在想些什麽，原本掛在臉上的笑意一瞬間有些僵硬，但隨即他便擺出一副沉思的模樣，回避了奚雲出二人的目光，沉吟道：“似乎聽過，前些日子街上來了個戲班，好像是叫什麽宏祥。”
奚雲出看了薑淩寒一眼，問道：“那戲班現在還在此地嗎？”
掌櫃的抬起頭，望著門口道：“不在了，已經走了有些日子。”
說完這句話，他轉回頭看著奚雲出，臉上又掛上方才的笑容：“你也看得出來，我們這片地方偏僻，雖說也在雍州城裏，但和景芳河兩岸沒法比。百姓少，各路營生都不景氣，戲班來唱幾日，沒什麽生意便走了。”
薑淩寒聽他這樣說，不由得暗暗奇道：“既然如此，戲班為何要來呢？在熱鬧繁華的地方唱不好嗎？”
奚雲出本以為許玉茹是耍著他們玩的，沒想到那個戲班還真的到過這裏，不免微微有些驚訝。
“那戲班來這裏時住在哪裏，在哪裏搭台，有誰會知道他們去了哪裏？”奚雲出追問道。
掌櫃的道：“我還真不知道他們那時住在那裏，順著這條街再往裏走，十字街頭有一片空場，當時戲台子就搭在那兒。接戲班進來的應該是保長趙笠，他可能會知道他們接下來要往哪裏去。”
奚雲出與薑淩寒對視一眼，沒想到事情竟然還挺順利。既然如此，二人便準備去找這個保長趙笠問問戲班的下落。
他們剛說要走，掌櫃的急忙攔住他們：“你們現在去可找不到他。保長今天一早陪媳婦出城回娘家了，說是今天傍晚回來。”
奚雲出和薑淩寒麵麵相覷。
掌櫃的：“反正也沒幾個時辰了，二位不如在此等一等。”
此時正午已過，再過不到兩個時辰太陽便要落山。他們若是此時回去，剛到將軍府就要往回返。按理說實在沒有折騰一趟的必要，但是……
奚雲出略思索了一下，便做了決定：“我們明日再來。”說著便要拉著薑淩寒離開。
“不行！”掌櫃的伸手攔住他：“保長明日一早便要再出城，你們明日來也見不到他。”
奚雲出臉色一沉，哪有這麽巧的事情？
掌櫃繼續勸說他們道：“戲班離開幾日了，你們得趕緊問出他們去了哪裏，不然就追不上了。”
奚雲出已經肯定這個掌櫃的有問題，他說的話根本不能相信，整個西黍街都不對勁兒，此地不能再留。可是他和薑淩寒此刻勢單力薄，絕不能和他們硬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