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桃花枯井
奚雲出和薑淩寒先去吃了早飯，還沒等從廚房出來，就遇上了許玉茹。
“你們可叫我好找，我去了雲出哥哥房間沒人，去薑公……薑姑娘的房間也沒人。”許玉茹一屁股坐到桌邊，抱怨道：“原來你們在這兒，怎麽這麽晚才吃飯？”
她看看奚雲出，又看看薑淩寒，臉色不禁一沉。
薑淩寒頭也不抬地喝著粥。她雖然不知道原因，但多年看人臉色過日子，讓她對敵意有種極敏銳的直覺。
奚雲出笑了笑，含糊其辭地回了兩句，便要徐玉茹帶他們在府裏四處轉轉。畢竟府裏出了人命案，犯人還沒抓住，捕快
許玉茹自然義不容辭，吃完早飯，她熱情地帶著兩人在許宅內逛了起來。
三人專挑人少眼鬆的犄角旮旯逛，走著走著來到西邊一處僻靜地，遠遠看著幾株桃樹簇在一起，桃花如霧灼灼夭夭。
“這裏平時少有人來，”許玉茹望著前方桃花樹神情古怪，似乎有些恐懼：“不知凶手會不會藏在這裏？”
她的異樣沒有逃過奚雲出的眼睛，他緩緩將目光轉到前方。忽然吹起一陣風，風穿樹林，桃花枝悚然一抖。
薑淩寒四下掃了一眼，這周圍隻有一座兩通矮房，修建簡素，看起來是放雜物的地方。
三人繼續往前走，距離桃樹還有十幾步遠，許玉茹突然刹住了腳步。
奚雲出立即站住：“怎麽了？”
許玉茹目光有些閃爍：“我們就在這裏看一眼吧，除了幾株桃樹也沒什麽別的東西，若是藏了人，在這裏也能看到。”
奚雲出朝前方瞥了一眼：“為何不過去？”
“這地方……有些邪門。”許玉茹目光上揚望著幾株桃樹，臉上現出幾分畏懼：“我叔叔不許我來這，桃樹下有口封死的枯井，說是擔心我掉進井裏，但是下人們之間都傳說這裏鬧妖，所以才不往這裏來。”
奚雲出和薑淩寒異口同聲：“鬧妖？”
許玉茹看了奚雲出一眼，餘光瞟向那幾株桃樹，朝那邊抬了抬下巴：“下人們說這些桃樹成了精，現在法力不夠，脫不開樹根，但是靠的太近就會被他們纏住，拖進樹裏，被他們吃掉。”
那些桃樹靜默地矗立著，經她這樣一說，微風過處沙沙輕擺的桃花仿佛萬千隻眼睛，目光灼灼地注視著三個闖入者。
薑淩寒吞了口口水，心說：“桃樹……吃葷嗎？”
兩個姑娘都在看桃樹，而奚雲出一聲不響地走了過去，等許玉茹發現時，已經來不及拉住他。
“誒，你快回來！”許玉茹想阻止，又不敢靠前，急得直跺腳：“別過去，別，別碰那些樹！”
薑淩寒心說：“這家夥又鬧什麽幺蛾子？”抱著胳膊，伸頭去看。
“你說的是這口井嗎？”奚雲出站在桃樹下，指著被幾株桃樹圍住的地方問。
許玉茹點頭：“就是那個。”
薑淩寒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去看，果然有一口井在那，井口上蓋著木板，上麵還壓著大石，仿佛像是怕井裏有什麽東西會爬出來一樣。
因為東西壓得多，又被桃樹遮擋，不仔細看還真發現不了這裏有口井。
“為什麽封起來？”薑淩寒看向許玉茹：“是口枯井？”
許玉茹愛答不理地回道：“不知道，反正我沒聽過它哭。”
薑淩寒扭過頭去，望著空****的院子，手指摳著劍柄上的紋路，心裏想，這姑娘肯定沒挨過打，不然這麽會聊天，根本活不到今天。
桃樹下，奚雲出圍著枯井轉了一圈，彎腰曲指敲了敲井口蓋著的木板，又伸手推了推上麵壓的石頭。
正在這時，忽然有人惱怒地喝道：“住手！你們是什麽人？”
突然出現的人是個四五十歲的男子，一身玄青，綢衣緞帽，像是個管家模樣。
“康伯。”許玉茹喚了一聲。
“大小姐，你怎麽在這兒？”康伯稱呼恭敬，臉色卻並不好看，目光陰鬱地看了眼薑淩寒和不遠處的奚雲出。
“我就是來轉轉，昨夜發生了命案，六扇門的人想在府裏到處看看。”許玉茹道。
奚雲出拍了拍手上的灰，走上前來。
不知是不是薑淩寒的錯覺，康伯聽到“六扇門”三個字之後，神色愈發戒備，看她的眼神也更加陰沉。
“薑小姐，”康伯衝薑淩寒點頭致意，等轉向奚雲出時，便沒有那麽好的臉色了：“奚少俠。”
奚雲出毫不在意，客氣地笑笑：“康管家。”
康伯是將軍府的管家之一，也是資曆最老的仆人，自從將軍府建成他便在這裏。平日裏為人嚴肅，又仗著跟在許倜墨身邊最久，連許家的少爺小姐也都敬他三分。
“將軍府出了命案，應當由雍州府衙來管。我們已經報官了，二位不必勞心。”
他的敵意絲毫不加掩飾，而且說的也在理，薑淩寒和奚雲出對視一眼，決定以退為進。
“那好，有勞康管家。”奚雲出笑著拱了拱手。
康伯向旁邊稍撤一步，雙手交疊，麵沉似水地立在一旁，明擺著信不過他們，要看著三人離開。
“康伯，你真是……我們就是來轉轉。”許玉茹覺得在奚雲出麵前有些丟麵，不悅地埋怨道。
奚雲出拉了拉她的袖子，扯著她去追已經當先走了的薑淩寒。
走出十幾步。他回頭去看，康伯還站在那裏，身後是粉浪如疊的桃花樹。
風中暗香幽浮，花瓣瀟瀟如雨，落在樹下封井的石堆上，仿佛為一座涼塚拋下的封土。
而前麵臉色沉鬱的老者，就像古野荒原飄來的孤魂在看守著這墳塚。
三人走遠後，奚雲出問許玉茹：“許小姐可知屍體有否被領走？”
“領走？”許玉茹奇怪道：“誰來領走？”
奚雲出看了薑淩寒一眼：“昨夜許公子說要讓那丫鬟的家人來領走屍體，不過此事要向官府報案，就應該由府衙派人來領才是。”
許玉茹一臉茫然：“我沒他們說要報官呀？不就是死了個丫鬟嗎？拉出去埋了就是，為何要驚動官府？以前都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