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押下去
毛宏信的手一顫，指不下去了。
麵前的供奉大人什麽意思？
也就是他毛家今後隻能種這兩千畝地，如果再發現其他的田地，都不屬於他毛家了唄？
那怎麽能行？
他毛家還有幾萬畝地呢……
一旁的江牧又令人拿來紙筆，笑眯眯的道：“毛家主啊，不要緊張，你既然隻要兩千畝地，那我就滿足你……我江牧說到做到，絕對不會少你一分地。”
毛宏信心裏暗罵，他妹的，這家夥太陰了。
這可不能指啊……
“大人啊，我老眼昏花，看不懂這輿圖了……”毛宏信強行辯解道。
“哦，那齊家家主來瞅瞅，你們齊家想要哪一塊地……”
齊良朋全身一顫，嚇得臉色慘白，也連忙道：“大人，我和毛兄一樣，也看不懂輿圖。”
接下來的十幾個家主也紛紛抱拳表示，都看不懂輿圖。
“那我給你們指明可好？”江牧話語一頓道：“如果你們同意，那以前的地契全部作廢，你看啊，城東共有良田三萬多畝……正好夠你們這些家族的，你們覺得可好？”
好，好個屁！
這些家主臉色沉如鍋底，心中暗罵，怎麽可能同意。
但是眼前的供奉大人話又這麽堅決，怎麽辦？
難道和青雲寨硬碰硬？
齊良朋全身一顫，看著兩邊麵無表情的士卒，心中沒來由的一陣害怕。
這豈不是拿雞蛋撞石頭？
“各位，千萬別不識好歹啊……”江牧敲著桌子，冷聲提醒道：“千萬別當自己是個人物……你們要知道，現在的費縣，是我青雲寨的地盤！土地改革之勢，勢在必行！”
聽到江牧威脅的話語，毛宏信嚇得額頭上溢出汗水，手腳發麻。
怎麽辦？
賭一把？
賭江牧不敢對他們大開殺戒？
應該是這樣吧？畢竟目前的費縣，最需要的是穩定。而要鏟除掉他們這些家族，勢必要大動幹戈……
“大人呐！”毛宏信突然跪了下來，痛哭流涕道：“非是我等不願，而是齊魯連年戰火，我毛家要是沒了這些土地，全家兩百多口人，勢必要全部餓死！”
有毛宏信開頭後，一眾家主也向江牧倒起了苦水。
“是啊，大人，我……我們剛才是隱瞞了大人，但那是不得不為之……現在的百姓看見土地，就像狼看見了肉，我們隻要開了這個口子，以後日子就沒法過了！”
“大人，您是青雲寨的供奉，隻管擴大地盤，而這費縣，我們這些家族幫你掌管……以後每年上繳稅賦，也不會缺斤短兩，大家各司其職，您看怎麽樣？”
一時間，縣衙大堂隻聽到這些家主的訴苦聲，抱怨聲不斷。
對，就是這樣，法不責眾！
隻要我們這些家族抱成團，青雲寨就不能拿我們怎麽樣！
大堂的聲音傳出門外，門口的百姓也隱約聽到了。
“咱們的大人不會同意吧？”
“肯定會同意的，你們想想，還分土地，這種話你們也信！天上哪有掉餡餅的好事？”
“是啊，你們聽到供奉大人反駁的聲音了嗎？沒有吧？哼，他搞出這個分土地的噱頭，無非是想在大戶身上多撈點銀子……哎，隻是苦了咱們這些百姓……”
“你們要相信青雲寨！反正我覺得，青雲寨就是要給咱們百姓土地。”姚老三立即反駁道。
“瞅瞅，這人鬼迷心竅了！”
“寧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青雲寨的那張嘴……”
姚老三渺小的反駁聲淹沒在人海中。
江牧一言不發，淡淡的看著這一幕。
毛宏信說的其實也沒錯，以往的韓琦就是這麽幹的，土地給毛宏信等這些大戶，而毛宏信這些大戶上繳物資。
雙方得利，何樂而不為呢？
但是江牧是一個有良知的人，知道以人為本的思想。
聽著不斷的反駁聲，毛宏信嘴角不由得勾了起來，眼前的青雲寨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嗎？
抬起頭，不由得一怔。
隻見江牧很有耐心的聽眾人抱怨，一邊聽一邊點頭，臉上始終浮現著笑容。
不……不應該啊……我們這樣做，供奉大人難道不生氣嗎？
危險！
毛宏信心中剛有這個想法，果然下一秒。
隻見在他視線內，江牧站起身，陡然用力一摔驚堂木，臉色變得鐵青，大喝道：“青雲寨的士卒何在？”
“在！”兩側士卒一同大喝，聲音驚天動地。
“將這些人全綁了，遊街示眾後押進監牢！”江牧掃過每個人的肥臉，冷冷道：“老子是山賊出身，懶得和你們萬那麽多彎彎繞。你不拿出來土地，我就殺你全家！”
一眾身強力壯的士卒衝上前，不由分說，將所有大戶盡皆摁在地上。
“他……他真的要殺我們？”毛宏信嚇得肝腸寸斷，臉色慘白。
但毛宏信表現還算好的，有人雙腿一軟倒在地上，身後傳來一股尿騷味，原來是江牧這種凶神惡煞的樣子，直接把這些人嚇尿了。
“大……大人，小民犯了什麽法？難道不捐出土地，就觸犯了大人嗎？”
“大人，您不能受刁民的蠱惑啊……”一道道哀嚎聲響起。
也有人實在是嚇破了膽，不由得服軟道：“大人，我吳家願意多……多捐出土地……”
吳家家主話音剛落，毛宏信立刻對他怒目而視。
不能開這個口子，不然他們全完了。
被毛宏信幾個人瞪著，吳家主囁嚅道：“我吳家願意多捐三百畝土地……”
江牧氣急反笑，看來在這些人心中，土地就是等同於他們的身家性命。
“押下去！”江牧一揮手，帶人走出縣衙。
剛走出大堂，頓時吸引了外麵所有百姓的目光。
無他，就因為在費縣呼風喚雨的幾大家主，此時竟然被兵卒像死狗一樣押著，一副失魂落魄、死了爹娘的樣子。
怎麽回事？
費縣變天了？
那位供奉大人把他們全押起來了？
難道那位供奉大人真有勇氣？
眾人簡直不敢相信發生在眼前的一切。
“那位大人真敢得罪這些大戶？”
“真的是青天大老爺啊！”
“大人抓起來這些大戶，莫非是真的要為我等百姓分土地？”
“不會吧？”有人還是不敢相信。
“有什麽不會的，我姚老三早就說過，青雲寨和金國韓琦不一樣，你們偏不信！”此時的姚老三神氣極了。
這一刻押著幾個大戶家主的江牧，在現場百姓眼中光芒萬丈，讚歎聲不絕於口。
江牧臉有點紅了。
當然，也有反對聲。
尤其是人群中還混雜著這些大戶的狗腿子，看這些大戶被抓後，一個個惶惶不安，手腳冰涼。
毛宏信向人群中使個眼色，頓時有一個中年人大聲喊道。
“大人，敢問毛家主犯了什麽法？難道不分土地也有罪嗎？古往今來，哪個氏族沒有大片土地？”
“是啊，像大人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抓人，似乎不合情理吧？”
“大人，凡是要講道理啊！”
一時間，反駁聲也響了起來。
毛宏信臉上湧上一抹血色，拱拱手辯解道：“大人，我們十幾家大戶，光家仆加一塊也有兩千多人……還有那些靠著我們活的佃農，也有兩千人……難道大人不顧他們的死活了嗎？”
一共四千多人，占整個費縣的十分之一。
如果處理不好，依舊會引來動**。
江牧皺眉，大聲問道：“剛才是誰在說話，有膽量走上前來！”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有個膽大的人走了上來，硬著頭皮對著江牧拱拱手。
江牧瞅了一眼這人，這人身上穿著布衫，頭上頂著小帽，應該是哪一家的家仆。
江牧問道：“你是哪家的？”
“回大人，我是毛家的，祖上三代都在毛家做工。”
江牧點點頭，怪不得這人對毛家這麽忠誠，原來三代都在毛家做工，便問道：“那你是否婚配？”
“因為近些年世道不好，小人沒掙到錢，所以還未婚配……”
“那你家裏有幾畝地？”
“因為吃住都在毛家，所以小人家裏沒有地……”
了解了具體情況後，江牧突然一轉口，冷不丁的問道：“你覺得毛家有錢嗎？”
那人愣了一下，遲疑的道：“還算有錢。”
“你覺得這些錢是誰掙的呢？是毛宏信天天躺在**，和小妾你儂我儂掙的？還是像你這樣的人，連老婆都沒有，一心努力幹活的人掙的？”
那人說不出來話，結果江牧話鋒再度一轉，問道：“你覺得我的做法不妥？”
“是啊，大人。“那人又恢複了一點血色，連忙道：“大人，我們這些人依附毛家而活，如果毛家沒了，我們這些人可怎麽活下去啊？”
“我可以給你五畝地！”江牧擲地有聲的道。
“大人，這不是地不地的事……”
“十畝！”
那人有些意動：“大人，我對毛家是真的有感情！”
“二十畝！”
那人眼中泛著紅光，咬咬牙道：“大人，你這樣挑撥我與毛家的關係是沒有用的……”
“四十畝，外加十兩銀子！”江牧伸出手指，提醒道：“如果你還不同意，我就要往下減了……”
“大人，你這樣做又是何必呢？”
“三十畝，外加五兩銀子！”
“大人，別往下減了，我同意！”那人趕忙往下一跪，生怕江牧再往下減，連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