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一條毒計
毛宏信看的目瞪口呆。
這家夥……就這樣叛變了？
祖宗三代都在我毛家做事，不是對我毛家忠心耿耿嗎？
這什麽情況？
毛宏信發出了靈魂三問。
眾人也不敢相信，就是這樣一名看起來濃眉大眼的家仆啊，竟然也叛變了。
江牧心中冰寒，這也是這些大戶逼他的。
既然這些大戶死都不願意交出土地，那江牧隻能使用一計了……
此計太過於狠辣，是千百年來，曆史上最為狠辣的一計。
江牧之前不願意用，主要是怕此計一旦使出，會對曆史造成不可挽回的改變。而且，如果這裏的消息傳出後，整個齊魯的大戶，終其一生，對江牧的恨連綿不絕。
但是！
江牧是一個有良知的人。
為了百姓，被這些人痛恨又能怎麽樣？
江牧臉上卻帶著淡淡的笑容，對那人道：“恭喜你，從此有了三十畝土地，可以安家樂業，再用五兩銀子娶個老婆，生個孩子，今後老婆孩子熱炕頭。”
“等孩子長大了，學本事了，也不用去大戶人家做家仆，看人家的臉色……說不定啊，學問學的好，考個秀才進士也說不準呐，你呀，以後享福了！”
江牧話語一出，那人身形顫抖。
江牧的話簡直說到了他的心坎裏！成家立業，你耕田來我織布，孩子上學牧牛，一家人其樂融融……
想想以後的日子，簡直太妙了啊！
但是那些大戶臉卻黑了下來，心中竟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實在是江牧養氣功夫太好了，無論遇到什麽，臉上一直帶著淡淡的笑容。
他這個十七歲的年齡，心思卻如此深沉！
毛宏信心中有一種不安的感覺，心跳更快了幾分。
此人被策反後，反駁聲雖然小了一點，但是依舊存在。
“呸，這人如此狼心狗肺，枉費毛家主栽培他的恩情！”
“是啊，如果此事放在我身上，我絕不會同意！”有人硬氣的說道。
聽著周圍的反駁聲，毛宏信心中安慰自己道：“沒事，沒事，一個人的叛變沒什麽關係的……”
但是隻見江牧目光微閃，緩緩開口道：“據我所知，咱們費縣共有十二個氏族，也就是大家嘴裏的大戶。這些氏族呢，把持了費縣大約有上百年……”
“而且這些大戶有多少土地呢？我調查了一下，多則數萬畝，少則上萬畝……你們說，上百年的積累，他們家中有多少錢？”江牧聲音冰寒，這一刻的他，似乎在蘊藏著巨大的陰謀。
“那這些錢是誰掙的呢？”江牧看向剛才發出反駁聲的人群，笑道：“你們不會要告訴我，這些錢是這些家主單獨掙的吧？”
“恰恰相反，這些家主天天喝酒吃肉，而且還不幹一點實事！”江牧眼睛眯了眯，手往下一揮道：“這些錢，是你們這些家仆掙的，是那些家族旁係掙的！”
“你們家仆和旁係掙的錢，結果卻給了嫡係！並且父傳子，子傳孫……而可憐的你們呢？就是一個打工人，世世代代為別人打工！”
江牧言辭斬釘截鐵，壓住了所有聲音。
而那些反駁的議論聲，竟然漸漸小了下去。
毛宏信皺皺眉，他目前還是搞不清，江牧到底要說些什麽。
“你們身為財富的創造者，為什麽卻分不到一丁點財富？”江牧一指剛才那人，質問道：“他世世代代為是毛家的家仆，兢兢業業幹活，可結果呢？現在都三十歲了，竟然連老婆都沒娶上！”
“你們這些家仆和旁係愈發貧窮，身無長物，可主家呢？卻越來越富！”
江牧話語愈發有力，氣勢也越來越盛。
“你說的都是一派胡言！”毛宏信被江牧嚇出一身冷汗，他終於明白，江牧是什麽意思了！這是要掘各大家族的根啊！
顧不得尊卑有序，直接反駁江牧的話。
“我胡說八道？”江牧嗤笑一聲，打斷毛宏信的話語，逼問道：“如果我沒記錯，毛家主身上這件綢緞衣服，最起碼值五百兩銀子吧？可笑，你們家的家仆，一輩子能掙這麽多嗎？”
“還有毛家主娶的那二十房小妾，嘖嘖，毛家主身體還真是硬朗啊！”
“我雖然娶了這麽多小妾，但是平時，我可沒有虧待過大家！”毛宏信硬著脖子道。
“放屁！”江牧一揮衣袖，怒斥道：“給一口飯餓不死，就算是沒有虧待大家了？”
“我認為，這世間的一切事情，公平是最重要的原則，公平才是維持發展的根本，公平才能讓大家都有奔頭！”
“為什麽這些家族內，明明錢糧堆積如山，明明是大家一同奮鬥的結果，最後卻便宜了那一小撮人？尤其是那些家仆，竟然連媳婦都娶不上！”
“為什麽大家都是人，有些人能夠繼承家產，而有些旁係，隻能寄人籬下？”
“所以啊，我建議，將所有的大戶財產，平均的瓜分……無論家仆也好，旁係也罷，人人都能得到一大筆財產！”
“到時候，旁係得到了銀兩，能夠去臨安求學。而這些家仆，也能獲得土地，今後不用看人臉色，瀟瀟灑灑的過日子！”
“這才是恩惠眾生，這才是降恩於民……今後啊，每個人都能通過自己的努力，用自己勤勞的雙手，讓自己顯赫於世，讓自己的子子孫孫能夠站著活下去！。”
江牧大袖一甩，聲音如同霹靂，響在所有大戶的耳邊！
這是推恩令！
曆史上最毒的毒計！
其毒辣的程度，簡直駭人聽聞。
當年漢武帝用這條政令，成功瓜分了數十個諸侯國。
而現在，江牧想用這條毒計，把這些家族搞得分崩離析，四分五裂！
這些家族憑借巨量的財富，所以有數千人跟隨。但這條政令一旦發布，這麽多人還跟隨他們嗎？恐怕頃刻間，他們就成了孤家寡人。
聽著江牧的話語，毛宏信渾身冒涼氣，內心猶如驚雷炸響。
尤其是心髒不好的其他家族族長，身體顫顫巍巍的想要跌倒。
而且這政令一旦實行，根本不會引來任何反彈。不僅如此，費縣城中，還有無數的人歡呼雀躍！
畢竟，每個家族內部都蠢蠢欲動，就比如從前唯唯諾諾的家仆，也會生出一些別樣的心思。到時候，必定有很多人，會不顧一切的支持青雲寨！
這他娘的！
一旦人人平等的思想傳播開來，家族中再也沒有尊卑之序，再也不會有凝聚力了。
是要掘了千百年來氏族的根啊！
大家都是人，憑啥你比我厲害？
就連那些旁係，都可以造反了！
“此子心腸竟然如此歹毒！”毛宏信在心中咆哮，咒罵江牧。
這何止是歹毒，這分明就是江牧穩坐大後方，然後把刀子遞給那些旁係和家仆，讓他們舉起屠刀，揮向自己的家族！
到時候家族怎麽辦？
鎮壓？
越是鎮壓，就越是反彈！而且都是家裏的人，怎麽鎮壓？
但是不鎮壓？
那就真的完蛋了！
這就是一場狂歡，屬於把大戶幹倒，人人吃飽！
江牧要了氏族的土地，旁係和家仆分了氏族的財產！
“大人呐，我們願意交出土地，願意交出全部土地，隻求大人放我們一條生路！”有大戶家主終於熬不住了，跪在地上哀求道。
“是啊，大人，我……我之前是鬼迷心竅，還請大人收回成命啊！”齊良朋心中濃濃的後悔，眼前這人太歹毒了啊。
這種毒計都能想的到。
與江牧相比，自己這些人就是純潔的小白兔啊。
根本鬥不過啊！
江牧冷漠的看著那些哀求的家主，絲毫不為所動。
三天前，江牧就警告過他們，結果他們呢？一個個頑固守舊，油鹽不進。
自己好說歹說，結果不聽。
現在後悔了？
晚了！
開弓哪有回頭箭？
江牧和顏悅色的勸道：“各位家主，這也是為了你們好啊，你們想想，你們家族分家後，無論是嫡係還是旁係，四處開枝散葉，多好啊……”
聽到這番話，毛宏信快哭了。
之前江牧的刀，還僅僅是揮向他們的土地，這下好了，直接要將他們家族連根拔起。
但是不同於各位家主的哀嚎，現在的人群竟然是寂靜一片！
剛才那些反駁聲，現在消失的一幹二淨！
什麽？
分家族財富？
無論是家仆和旁係，人人有份？
眾人激動了，這些家族上百年的積累啊，那金銀珠寶簡直數不勝數！隻要隨便分給自己一份，那自己下半輩子就發達了啊！
剛才在他們眼中凶神惡煞的江牧，此時竟然變得可愛了！
“我們堅決支持大人的決定！”
“大人，這些大戶為非作歹，我以前雖然是吳家的家仆，但早就看不下去了！”有人義正言辭的道。
剛才反駁聲最激烈的那幾位，現在無一例外的，全成了江牧的擁戴者。
吳家主看向人群中的那人，那可是跟在自己身邊二十多年的老仆啊，沒想到在利益的**下，竟然也叛變了！
尤其是這家夥，喊的聲音最大！
“大人，萬萬不可啊！”
“大人，我們願意讓出土地啊！”
眾位家主看人群改變的風向，忍不住驚駭道。
但是江牧臉上依舊帶著笑容，淡淡道：“明日起，凡大戶人家的家仆、佃農、旁係子孫，不分男女老幼，隻要去縣衙進行登記後，皆可以繼承家產！”
“而縣衙的登記人數超過八成同意後，我青雲寨寨主薛寒柳，將執掌兩千人馬，親自去施行推恩令！”
江牧淡淡一笑，看向十幾位家主，道：“為了防止有人從中作梗，所以辛苦各位家主了，先在監牢裏呆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