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喜事將近
多爾圖指揮著人手,將箱子一台台送入侍衛班房中:“薛將軍,這些都是南桑皇帝特地替你備下的聘禮。就是不知到時候的婚宴,將軍是想按南桑的習俗辦,還是西昭的習俗辦啊?”
“不辦。”薛曜麵沉如水,“羅戟,東西都抬出去,送客。”
“薛將軍說的哪裏話。”多爾圖不怒反笑,又將一個食盒放在案頭,“禦膳房可是連喜餅都做出好些出來,將軍挑挑看,哪個合心?”
薛曜一揮手將食盒打落在地,卻帶出一張紙來,上頭正畫著青雲族的圖騰。多爾圖神情一動,將那張紙捏在手中,掏出懷中鐫刻著同樣圖騰的匕首:“將軍原來一直在防著咱們啊?上回鴻臚宮中暗地裏偷聽的人,也是你派來的?”
“鴻臚宮?”薛曜疾步上前,奪過匕首,神色凜然,“你們在鴻臚宮中見過這群人?”
多爾圖一愣:“怎麽,不是你的人?”
羅戟已經將地形圖展開:“鴻臚宮隻用於接待外朝來使,並不歸大內侍衛巡視。若說刺客平日裏藏身於鴻臚宮中……倒也不無可能。”
薛曜顧不上多爾圖,點點頭:“事不宜遲。”
“看來薛將軍是有公事要忙了?那我就先告辭了,隻是這喜餅,將軍記得好好挑挑。”多爾圖領著人手出了門,又饒有興味地回頭看了一眼,“去告訴郡主,上回的黑衣人有下落了,薛曜去鴻臚宮尋人了,著急得很。”
初月步履匆匆的向侍衛班房走去,遠遠地就看到了遠處列隊嚴謹的隊伍。
正見薛曜高坐在馬上,領著將士衝了過來。看著他英武的身形,一股傷感混著不甘一道湧上心頭。初月連眼前高高揚起的馬蹄也不顧了,徑直衝了上去:“薛曜!”
薛曜眼疾手快地勒馬停下,險險沒叫馬蹄將她踏倒在地。他焦急地飛身下馬,一把摟住初月:“怎的如此莽撞!”
初月眼神堅定,薄薄一層淚水鋪在眼眶中,萬千整理好的思緒在這一刻卻變成了請求,她害怕聽到答案,但又迫切想知道答案,“我有事想問你,可以給我一刻鍾嗎?”
薛曜逃開初月灼人的眼神,焦灼的看著前方:“我有要事,大婚的事情你相信我,一切等我回來再說。”
薛曜往前繼續走去,隊伍嚴整緊密跟在後麵。
初月不顧四周直直地往前追去,“我隻問一句話,就一句話。”
“你說”薛曜見她這般少有的執拗,無奈下馬,慢步走到初月跟前,聞見她身上傳來一股酒味兒,他皺起了眉頭,“你喝酒了?”
“我……我沒醉……”初月覺得眼前這張臉有些重影。這張臉當真是可惡,從西昭到南桑,偷走了幾家姑娘的心?她想問他,那溪說的一切是不是真的,他們是不是當真生死相依過,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另一句話,“那溪,那溪是不是救過你,她的傷是因為你受的是不是?”
薛曜沒有否認,點了下頭,“看來她還是和你說了。”
初月忽感酸澀,嗆得她好似要窒息一般難受,“她的手臂上有兩處傷,一個是因為你,一個是因為我,我們都對不起她。”
此時多爾圖等得不耐煩了,走到薛曜旁邊,稍帶怒氣地看著初月,“將軍,你到底走不走?”
“你別胡思亂想,你沒有對不起她。”薛曜摸了摸初月紅撲撲的臉,眉頭一鎖:“你喝醉了?”
初月稍用力拍開薛曜的手,目光瞬間從薛曜熾熱的眼神移至旁處,“我沒有,我很清醒。”
“羅戟,你先送她回去。”薛曜囑咐羅戟,又布滿擔憂地看了眼初月。
羅戟點頭應下,“是。”轉身對著初月,稍欠身,“公主,我送您回去吧。”
初月待在原地隻覺挪不開步,在她微醺的視線裏,看著薛曜越走越遠。
金雀宮中,羅戟將初月送回來,此時那溪和桃幺正在門口等待。見初月回來,桃幺連忙上前,“公主您可算回來了,你喝醉了,趁著太陽還沒有下山,趕緊在禁忌時辰前睡一會兒吧。”
那溪拉住羅戟,“多爾圖去見薛將軍了嗎?”羅戟點頭。
那溪思忖道:“若是刺客當真藏匿在鴻臚宮中,也不知究竟有多少人。鴻臚宮既然不歸大內侍衛巡視,薛曜這就算是擅離職守,勢必帶不齊人手……”她抓起長劍,“我去幫他。”
“那溪!”初月醉醺醺地站起身來,一把拉住她,“……能不能帶我一起去?”
“這些打打殺殺的,你又幫不上忙,去了也不過是添亂……”那溪隨即抓起寶劍出去。
初月用哀求的眼神望向望向羅戟,羅戟為難的,“公主,我——”
到了鴻臚宮不遠外,幾道黑衣蒙麵的身影從宮牆中躥了出來,躍上了房頂。看來這些刺客當真藏身於此,已經被薛曜逼了出來。眼看著刺客們想要從高處逃竄,那溪長劍出鞘,飛身迎了上去。長劍舞出一片寒光,生生堵住了刺客們的去路。
薛曜追上那溪,閃身加入戰局,“多謝。”
“你我之間無需言謝。”那溪一劍挑開薛曜身後正欲偷襲的刺客,橫劍在手。二人相視一笑,並肩一同攻上前去。
初月呆呆地站著,抬頭望著屋脊之上與刺客纏鬥的薛曜與那溪。二人不需言語,便已然心意相通一般,一招一式間盡是默契,打得刺客們節節敗退。
他們在戰場上就是如此嗎?那溪可以與他並肩作戰,他可以放心將自己的後背交給她。不像自己,半分忙也幫不上,隻會替他惹麻煩……餘暉脈脈地灑落在琉璃瓦上,泛出一片璀璨,兩人長刀向敵,後背相抵,宛如璧人。
這光太刺眼,初月埋下了頭,不敢再看:原來他們當真有著同生共死過的默契,原來他們站在一處,竟然如此般配。
薛曜淩厲地一劍挑出,堂本手中的長劍應聲而落,終於束手就擒。薛曜劍尖停在他的咽喉處:“你知道我想問什麽,說吧。”
“你兄長,他死在……”堂本剛一開口,一個蒙麵神秘人突然出現,右手一揚,撒下一縷黑紫色毒煙。薛曜向後急退,毒煙噴在一個侍衛臉上,侍衛捂著臉慘叫倒下。煙霧中,侍衛的身體化為膿血。
薛曜震驚的:“小心!此毒凶險!”
神秘人又撒毒煙,毒煙飄向那溪。 薛曜情急之下摟過那溪,抱著那溪轉了一圈,這才使得那溪免遭那毒煙之害。
此時那溪的角度正好看到門口的初月,趁著薛曜沒有發現初月,她故意繼續賴在薛曜懷裏,薛曜不得脫身。
那溪捂著眼睛,“疼,你幫我吹一吹,是不是有什麽東西迷眼睛了。”
初月回避的轉過頭,對羅戟說:“我、我還是回去吧。”羅戟正擔心公主有個萬一,聞言頓時鬆了一口氣:“太好了,公主請。”初月又好氣又好笑:“好什麽好,連你都覺得我很沒用是不是?”羅戟摸著頭:“屬下隻是為公主的安危著想。”初月不再說什麽,徑直離開了。
羅戟跟在後麵摸了摸頭:“怎麽公主和囡囡一般,動不動就生氣啊。”
中庭,神秘人已經趁亂帶著堂本逃離,薛曜將那溪推給白裏起:“快看看郡主是不是傷到眼睛了?其他人,跟我走” 薛曜滿心焦急,帶著手下前往追趕逃離的刺客,壓根沒有發現初月來過。
薛曜走了,那溪目光飄到方才初月站著的地方,見已經空無一人,她的嘴角泄露一絲笑意。
神秘人和堂本甩掉追兵,進入了一間不起眼的房間,堂本推開窗戶,“此處可下到護城河離開宮廷。”
神秘人佯裝善意,“你受傷了先走吧,我斷後。”
堂本咳嗽著,發出虛弱的聲音,“謝大哥體諒。”
堂本此時虛弱不已,防備全無,轉身欲行。神秘人突然用匕首捅進堂本後背,堂本驚愕地看著胸前刀尖和流血傷口。
堂本瞪大雙眼,不敢置信地指著神秘人,“你……”
神秘人冷笑,“對不住,你知道的太多,留你不得。”
堂本口吐鮮血,“你好狠……”,欲撲向神秘人之際,神秘人把匕首拔出。
堂本倒地死亡,神秘人打開他胸口的衣服,肌膚上紋著“流雲”神秘人用匕首剜去皮膚。神秘人低語,“我會殺了薛曜給你報仇。”
此時薛曜衝入,窗扉晃**,神秘人已經離開,隻見堂本的屍首在地上,胸前已是血肉模糊的一團,看不出曾經紋了什麽。
薛曜恨恨地一拳砸向牆壁,“又晚了一步。”
金雀宮裏,初月坐在窗口,雙目無神地看著外頭,也不知在想些什麽。聽到那溪進來,她勉強笑笑:“你回來了,刺客可抓到了?”
“都抓到了。”那溪語氣輕鬆,“不過方才打鬥的時候,傷口不小心又裂開了,幫我上藥吧。”
初月點了點頭,過來坐在床邊,手中握著金瘡藥,卻又愣愣地沒了動作。那溪輕輕歎了一口氣:“初月……我不想再看到你如此難過了,不如……我去求皇上收回賜婚的旨意吧?”
初月猛地搖了搖頭,“你能為了他做到那個份上,是真的心中有他。而且,方才看到你們並肩作戰,何等的默契……”
“你能這樣想,我很感激。”那溪握住了初月的手,“那麽……你能最後再幫我一個忙嗎?”
“什麽忙?”
那溪指了指初月的腳踝:“你腳上戴著的銅鈴,可以還給我嗎?”
那串銅鈴瞬間變得烙鐵一般灼熱,燙得初月聲音都顫抖了:“還你?你的意思是,這銅鈴是……你的?”
“這是西昭貴族給奴隸戴的腳鈴,薛曜在西昭時……隻有我一個奴隸,也隻有我一個朋友。”那溪伸出手去,“我不知它為何會到了你腳上,但是現在,你可以還給我嗎?”
心仿佛被一隻手大力攥住,痛得說不出話來。她還當這串銅鈴,是自己為了薛曜畫地為牢,可它原來竟是那溪與薛曜的羈絆?初月往後縮了縮,強忍著眼淚:“不,不要!”那溪壓抑著怒火:“可他就要成為我的夫君了。”
“我知道,可是解鈴還須係鈴人。”初月臉上,是那溪從未見過的倔強。
薛曜正同白裏起論著堂本的死因,門被重重敲響。
“曜兒,你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姑母怒氣衝衝地拍著門,方才身邊人傳話說自己的侄兒竟然要迎娶那西昭來的公主。
白裏起急忙開門,薛曜端正地行過禮。
姑母舉著大婚的請帖,那一張紅紙鮮豔得想要刺痛人的眼睛。
“老身還活著呢,這婚事我可不答應!”
白裏起忙著幫薛曜解釋道:“老夫人,這全是皇上的意思,可不關將軍的事情啊。”
“那快快去稟報皇上,退了這樁婚事,還愣在這裏做什麽?”薛老夫人將婚帖扔在桌上,拉起薛曜就往外走。
薛曜安撫住薛老夫人,扶她坐在椅子上,不慌不忙道:“姑母不必擔心,此事孩兒自有定奪。”
薛老夫人氣到極點,初月還沒重新嫁回薛家呢,怎麽多出來個西昭的郡主,她指著天就罵:“你別想敷衍我,要是那個西昭丫頭敢進我薛家的門,薛家死去的英靈不會放過你的。”
薛曜剛想說什麽,被進來通報的小廝打斷:“將軍,老夫人,不好了!外麵吵起來了!”
門外吵嚷的不是別人,正是初月、星辰和那溪,原來星辰想帶初月過來問清楚情況,那溪聖旨在手,有恃無恐,用令牌帶著初月出了宮。
薛老夫人請三人進屋入座,眾人麵麵相覷,氣氛好不尷尬。
“呦,這就是我那即將過門的侄媳婦兒吧,長得真精神。”薛老夫人上下打量了一下那溪,不鹹不淡地開口,“周婆婆,上茶,上好茶。”
那溪一看代表薛家話語權的薛老夫人竟這般熱情招待,隱隱歡欣。
星辰一聽這語氣,頓生不悅,怎麽這薛家個個都是沒心沒肺的人?於是一把將初月拉到身前,“姑母,您上個侄媳婦兒還在這呢,您也忘得太快了吧。”
“哎喲哎喲!”薛老夫人一拍腦袋,“瞧我這記性!你是叫什麽來著,哦,叫初月吧,曜兒啊,初月和星辰是客人,你快帶人家去院子裏走走。”說完,衝著薛曜使了個眼色,將初月推了過去。
“等等,我也去……”那溪著急。
“你就別去了,我對你們西昭不太了解,正想聊聊”薛老夫人看了一眼那溪,“那溪郡主,你就陪我老婆子說說話吧。”
愣在一旁的初月對上薛老夫人的眼睛,立馬明白了老太太的苦心,準備同薛曜一齊到院子中去,剛踏出門檻,隻聽身後傳來一聲“哎喲——”
那溪早就識破薛老夫人是故意給初月和薛曜二人獨處機會,恨得牙癢癢,恰逢周婆婆上茶,她裝作無意推搡茶碗,碗中的熱茶濺了薛老夫人一手腕。
初月急忙跑回薛老夫人身邊,拿起手帕為她擦拭,“姑母,你怎麽樣?疼不疼啊?”
薛曜也奔了回來,“姑母,燙到哪裏了?”
薛老夫人看見膝下這對年輕人,心生感慨,眼中竟沁出了淚花。
“老身就算有事,看到你們倆這麽在乎我,也沒事了。”說完緊緊將初月和薛曜的手拉在一起,“如果好好的在一起,這一家子該多熱鬧啊。”
初月聽見姑母這番話,也紅了眼眶。
“姑母,我陪您去換件衣裳吧。”初月扶起薛老夫人就往內室走。
星辰衝著那溪嘲諷一笑,那溪卻好似沒有看見一般直勾勾地盯著薛曜。
薛老夫人換好衣服坐在榻上,初月用水濕了手帕後為她冰敷燙得微微發紅的手腕。
“這那溪郡主不愧是西昭人,不好惹啊。”老夫人感歎道。
“其實,她就是太在意薛曜了。”初月笑了笑。
“你看看你,還在給外人說話,難怪被人見縫插針。”老夫人用食指戳了一下初月的額頭,嗔怪著初月怎麽一點也不知道為自己著想。
初月心裏暖流湧動,本就因為變豬嚇到了姑母一事心懷愧疚,而且自從星辰母妃去世之後,她再也沒有感受到來自長輩的在乎。
“姑母,難為您還為我考慮這麽多,我以為您醒來之後會恨我。”
“你是好是壞,眼睛看不明白,心還能看不明白嗎?”薛老夫人疼惜地撫著初月的頭,“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老身昏迷的時候,你一次次來照顧老身,老身雖然動不了,可心裏暖呼著呢,回來吧初月,薛府才是你的家啊。”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初月將頭輕輕放在老夫人的膝上,眼中已飽含熱淚。
“他們還沒有成親,有什麽來不及的?你當初來我薛府的時候,你還能翻牆呢,現在倒好,越活越回去了,比我一個老婆子還膽小。”老夫人憤憤然說道,她可是隻認初月一人做侄媳婦,旁人趁早消了這個念頭。
初月囁嚅道,“可能人長大了就是這樣吧,害怕失去,也害怕傷害別人。”
“哼,那溪來勢洶洶,可不像是能被你傷害的。”老夫人一想起那個西昭郡主的模樣,心裏就別扭,“你別被她騙了,還有啊,你這個衣服怎麽還是這幾件,趕緊弄幾個新樣式,別讓我曜兒看膩了。”
初月被老夫人的話逗笑了,“姑母,你也考慮得太周到了吧。”
“你認真點,曜兒在和皇上周旋,你也不能泄氣啊。”薛老夫人緊緊拉住初月手,仿佛是正在向她傳遞勇氣一般,“薛家的尊嚴是幾代人用命換來的,而你們的幸福,是要靠自己去爭取的。”
聽了這番話,初月心中陡然升起了一陣孤勇,她覺得在某個地方,自己和薛家緊密的聯結了起來。盲婚啞嫁遇到薛曜,已經花掉了半生的好運氣,幸福是要靠自己爭取的,自己又有什麽資格輕易言敗呢。
這天晚上的夜空沒有繁星,隻有零星幾顆在角落散布著,像是被富貴人家隨意丟棄的珠寶,就連月亮也吝嗇地不願探出頭,金雀宮的院子裏一片寂靜,隻有初月一人獨自飲著酒。
“公主,你可不能再喝了,這天都黑了啊。”桃幺急急跑來,這天已經黑得深了,若是公主醉得不省人事再做出什麽夢來可如何是好。
那溪走進院子,揮揮手示意桃幺離開。
“你來得正好!”初月舉起酒杯向那溪敬了過去,“我自罰三杯!”
“這苦酒要喝也是我喝,”那溪一把奪過酒杯,“我和薛曜……”
“是我對不起你……”初月的聲音驟然小了下去,哽咽著說,“你把我當朋友,一次次幫我,可我腦子裏都是薛曜,明知道是你們先認識的,明知道他是你的未婚夫,我就是不能控製我自己不去想他,那溪,你打我吧,我簡直不知羞恥。”說完連灌了自己三大杯,喝完臉漲得通紅。
那溪將初月手中的酒杯搶過來徑直摔在地上,沒好氣地說:“我說了別喝了,徐初月,你就算喝死在這裏,你也不能把你欠我的還給我。”
“是啊……”初月內疚極了,她不知道怎樣才能彌補那溪心中的傷痛,“我和薛曜都欠你太多了……”
“你看清楚,這是你欠我的一條命,這是他欠我的一條命。”那溪挽起袖子,露出手臂上一條猙獰的傷疤,“如果你再跟我說你想他的這種話,你就是恩將仇報。”
“對不起……”初月抬頭望向夜空,發現月亮出來了,“那溪,如果我幫你把傷疤去掉,是不是可以少欠你一點。”
那溪皺眉,“你喝醉了,說什麽胡話?”
“你就當我醉了吧!”初月心想,索性就大醉一場吧,但願酒醒後一切各得其所,“你閉上眼睛,讓我試一試吧。”說完掏出一塊手帕,蒙住了那溪的眼睛。
“你要幹什麽?神神秘秘的。”
初月把書打開,放在院子裏的石桌上,心中虔誠地默念:生辰石出,天下歸一。過去未來,翻轉凶吉。
陡然間,書籍迅速翻動掀起一陣微風,月光和初月體內的生辰石呼應,發出光亮。初月的手懸空撫過那溪手臂,傷口消失,皮膚光潔如初。
那溪感覺到了異樣,將手帕拿開,看見傷口消失的手臂,大為吃驚。
“怎麽回事?你會妖法?”
“事不宜遲,你快讓我把你的狼痕也去了。”初月打算再念一遍咒語,卻被那溪打斷。
“不!我不需要!”那溪強烈地拒絕,捂著傷疤,十分不情願,“就算這個傷疤再醜,那也是我和薛曜愛的憑證。我要用它時刻提醒薛曜,他不能就這麽把我忘了。”
初月皺起了眉頭,“我不理解,你們就要成親了,已經不需要這樣了。”
那溪猛地站起,一把將初月推開,初月一個沒站穩,往後趔趄了幾步,差一點摔在地上。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你先告訴我,你方才是怎麽做到的?是這本書嗎?”那溪說完抄起石桌上的書,細細端詳。
初月想要奪回來,那溪眼疾手快將書高高舉起。
“酒喝完了,你再去取一壺來。”那溪向初月吩咐道。
“啊?”初月愣在原地,不知那溪是何意圖。
“去啊,愣著幹什麽。”那溪頤指氣使。
初月也不生氣,她隻是越發強烈的想要去掉她手臂上的狼痕,去掉薛曜的愧疚,當務之急,是如何能夠讓那溪聽自己的話。初月突然心生一計。
寢殿外,初月一隻手中提著一壺酒,將一瓶白色粉末倒進酒中。
這藥是她方才剛向東識要的,據說能讓人昏睡一天一夜。這時間夠初月將她手上的狼痕去掉了,初月暗暗緊張,自言自語道:“對不起那溪,別再用舊傷口自傷和傷人了。”
初月推開門,隻見那溪坐在書案前,在燈下看著生辰石的書,眉頭緊鎖,愁眉不展。
“你怎麽去了那麽久,你來看看,為何這個功法我用起來沒有任何反應?”那溪按照書上所示變換著指法,可惜並無任何變化。
“這個……這是我父親傳給我的,別人看了沒用。”初月老老實實地回到道。
“我不信!”那溪將書重新揣進懷裏,端起麵前的酒一飲而盡,“你若是不想說,我自己慢慢研究。”
“那個……”初月不忍。
“怎麽了?”那溪將空空如也的酒杯放回桌上,“算了,好困啊,你先出去吧,我要休息了……”說完,她閉上了眼睛倒在書案上,不省人事。
初月搖了搖那溪,“郡主?郡主?”發現那溪沒有任何醒來的跡象後,暗暗鬆了一口氣。
“終於睡著了。”
初月抬頭望了望掛在窗外的月亮,月華如水,波光盈盈。她將書從那溪懷裏抽出,打開,用手拂過那溪傷痕累累的手臂。
初月眉心的生辰石發出一絲微白的光,似有神跡般,那溪手臂上,她視若珍寶的狼痕,瞬間一去無蹤。
初月如釋重負:“那溪,如果他心裏有你,你不需要守著這些傷害,也可以得到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