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心結終解開
薛曜拉著初月一路狂奔,跑到了荷花池邊,遠遠卻仍有人窮追不舍。薛曜摘下兩根空心草杆,遞給初月一根:“跳!”
二人轉眼浸入水中。初月手上一滑,草杆脫手漂開,不由一驚,開口便嗆了一口水。薛曜忙將她拉過來,借著通到水麵上的草杆,猛地吸了一口氣,親吻上去,渡給初月。
這親吻突如其來,初月不由瞪大了眼睛。頭頂是粼粼的波光,恍然和從前落水那次一樣。她閉上了眼睛,感受著帶著薛曜氣息的呼吸。
空氣越來越稀薄。聽著頭頂的腳步聲已經過去,薛曜抱著初月浮出水麵,見四下已經無人。重新擁她在懷的感覺卻太好,薛曜無論如何也舍不得放開,忘情地吻著初月,貪婪地舔舐著她唇上的甜美。
過了好半晌,二人終於分開。初月抵著薛曜的胸口,氣喘籲籲地輕聲道:“我、我好了。”
“我知道你好了。”薛曜也有些臉紅心跳,低頭卻見初月衣衫盡濕,一把將她橫抱而起:“走。”
初月環著他的脖子:“去、去哪兒?”
“自然是……沒人看到的地方。”
“啊?”初月抬起頭來,神色愕然。
薛曜看她又露出了呆頭鵝的模樣,心情大好,低頭又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我說的是金雀宮。”
寧王拉著那溪,剛一跑無人之處,便被那溪狠狠甩開。那溪一言不發,揮劍便砍了上來。寧王衣裳被劃破了好幾道,一麵躲閃一麵求饒:“那溪你聽我解釋,我不是故意的!”
那溪哪裏聽得進去,當門一腳踢倒了寧王,長劍對準了寧王下身,就要刺上去。
寧王嚇得一哆嗦,卻聽有人喊道:“什麽人在那?”
寧王側身一躲,爬起來又拉住那溪,躲進一課樹後。那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卻沒有出聲。寧王探頭探腦地看了看,卻見來人是蘇提督,大喜過望:“舅舅!”他從樹後走出來,轉向那溪,“出來出來!”
蘇提督走過來,見了寧王的狼狽之態,驚訝道:“殿下怎麽弄成這副模樣,郡主又為什麽會在這裏?”
寧王打著哈哈:“是我不小心摔倒了,擦破了幾處皮罷了。郡主路過,還好心扶我起來呢!”
那溪白了他一眼,轉身要走。蘇提督剛想要攔她,卻被寧王拉住,隻得看著那溪揚長而去。蘇提督怒道:“還想瞞著舅舅?你這身傷,必是那西昭郡主所為!”
“舅舅稍安勿躁。”寧王摸了摸臉上的傷痕,安撫道,“我又仔細想了想,眼下父皇最看重的便是西昭的玄鐵礦,我也該以大局為重,不能逞一時意氣。若是……我能娶了這那溪郡主,日後爭奪皇位,也就更有依仗了。”
蘇提督大喜:“懂得忍辱負重,又有謀略在心,殿下當真是長大了!”
初月坐在妝台前,擦拭著濕漉漉的頭發,目光卻黏在銅鏡裏映出的薛曜的身影之上。
他剛換了一身幹淨的中衣,更顯得長身玉立。薛美男澆花,薛美男喝茶,一舉一動都分外賞心悅目,初月不由咕咚咽了咽口水。
薛曜察覺出了她的小心思,也不戳破,假模假樣地板起臉來:“不過三兩日的功夫,又是滿城風雨地麵親,又是私逃出宮,又是得罪蘇貴妃和寧王。你究竟還要鬧出多少事情來?!”
“麵親那日你不也來了嗎?”
“我那隻是巡邏路過。”薛曜嘴硬地冷哼一聲,眼睛一橫,下巴都要抬到天上去,模樣倒像個孩童。初月看著,心裏突然冒出一個念頭來:若是真能和他在一起,往後的孩子,怕也是這般模樣吧?
她這樣想著,卻有些傷懷起來:“你之前說的話我想過了。公主的身份我不稀罕,隻是無論如何,我終歸是姓徐,我們……當真能重新開始嗎,我還能和你回薛家嗎?”
薛曜見她垂下了眼眸,心中一酸,拉起她的手:“我……”
“你們在做什麽?”門口冷不丁傳來一個聲音,卻是那溪不知何時已經回來了。初月忙迎上前去,正要開口問她可曾出事,那溪卻徑直繞過她,三兩步走到薛曜跟前,“我問你,你在這裏做什麽?”
薛曜神色淡漠下來:“我在這裏做什麽,與你何幹?你不過是金雀宮的外客而已。”
“我是外客,你卻連外客都算不上。”那溪劍鋒出鞘,往門外一指,“出去。”
薛曜腳下紋絲不動:“我若不走呢?”
“那我就隻能幫她送客了!”那溪目光一冷,劍勢淩厲地攻了上來。
怎麽好端端地就打起來了?初月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你們快別打了!”
二人這一架打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初月眼看著日頭滑落,月亮高高掛起,早已從緊張害怕變成了百無聊賴。初月撐著腮坐在一旁,吐出嘴裏的杏仁,扯了個哈欠:“你們別打了——你們打得不累,我看得都累了——”
那溪終於收劍:“罷了,算是平手。”
薛曜也收了手:“你不必多想。此處都是女眷,我隻會守在外麵,不會進屋。而你……也休想耍什麽把戲。”
“是你多想吧。”那溪轉身往屋裏走去,走出幾步卻又回頭,目光淡淡地落在薛曜身上,“你的武功,倒比之前更長進了些。”
“你也不差。”薛曜隨意的接了一句,向初月點了點頭,轉身出去了。
院裏隻剩了初月一人。初月手中捏著一枚杏子,恍惚反應過來:這二人……從前便認識?她忙提起裙角去追那溪:“你怎麽知道他的武功比從前又長進了,你認識薛曜?”
那溪頭也不回,一閃便進了屋。門咣當一聲在眼前合上,初月吃了好大一個閉門羹,摸了摸鼻子,隻得掉轉頭去找薛曜。
金雀宮偏殿,桃幺用炭盆烘烤著薛曜和初月的衣服,她撫摸著薛曜的侍衛服,腦中浮現出薛暮穿著侍衛服巡邏的身影,陷入了回憶當中。
此時薛曜推門而入,桃幺猛地抬頭,一臉愕然看著薛曜:“薛大將軍?”
薛曜疑惑:“當然,怎麽了?”
“我……我看錯了,還以為是薛統領。”
“你認識我兄長?”薛曜眉頭一鎖,“你知道他什麽事情嗎?”
“之前他負責宮裏的安全,自然是認得的。”桃幺搖搖頭,將衣服遞給薛曜,“衣服好了,將軍拿走吧。
薛曜隻好抱著衣服走出,桃幺深深地凝視著薛曜的背影,是自己太想薛統領,出現幻覺了吧,兄弟倆雖然身形相似,卻分明是不一樣的感覺。
薛曜正躺在回廊上,望著夜空中的滿天星光。他摩挲著手中的陀螺,回想起初月方才說的話。兄長,如果我說,我不想離開她,想放下仇恨,與她重新開始,你會怪我嗎?
他想得正出神,忽見初月探頭探腦地過來了,忙閉眼裝睡。
初月好不容易找著了人,躡手躡腳地上前來,戳了戳薛曜的胸口,附在他耳邊輕輕地吹氣:“薛曜,你睡著了嗎?”
薛曜呼吸一窒,強忍著繼續閉著眼。初月見他沒反應,不屈不撓地又四處亂戳起來:“真睡啦?”
再也忍不了了。薛曜一伸手,將初月拉入懷裏。初月跌落在他兩臂之間,低低驚呼了一聲。頭頂傳來他喑啞的聲音:“不要在一個男人睡覺的時候**。”
初月紅了臉:“快、快放開,當心被人看到了。”
“被人看到了又如何?”薛曜手臂卻收得更緊了,“你是我的妻子。”
“曾經是。”
“那現在呢?”薛曜抵住初月的額頭,“現在你還希望是嗎?”
周身都被他灼熱的呼吸圍繞,初月覺得喘不過氣來:“你、你先放開我,汗津津的。”
薛曜聞言終於鬆了手,卻不肯讓她走遠,拉著她在自己旁邊坐下。將外衣脫下披在初月身上。二人並排坐在回廊上,初月望著夜空,薛曜望著初月。
初月躊躇了片刻,開口問道:“你……早就認識那溪?”
薛曜點了點頭,神色自若:“從前在西昭時交過手。”
“那你一早為什麽不說?我都同她成為朋友了,如今倒覺得一直被蒙在鼓裏似的。”
“還用得著我特地說嗎,西昭的達官貴人,哪個會不認識我?沒什麽好說的。”薛曜看著初月,“怪我不告訴你?是誰躲著不願見我,還放出話來,要麵親全天下的好男兒?”
初月無奈:“薛大將軍,麵親這事,你就是過不去了是嗎?”
薛曜板著一張臉:“過不去了。初月公主——“他一手拍了拍心口,“——你都有案底在我這裏了。”
他另一隻手悄悄繞到初月腰際,將她帶進懷裏。初月依偎在他胸口,鼓起臉來:“堂堂七尺男兒,還同我計較這等小事。”
“我要同你計較的事情還多著呢。”薛曜捏了捏她氣鼓鼓的臉頰,“這最要緊的,就是要想想如何才能光明正大地把你帶回去,再慢慢計較。”
“你……真的不介意我回薛家嗎?”
薛曜歎了一口氣,卻是釋懷:“我認輸了。”
“我也認輸了。”初月也輕輕歎了一口氣,“若是父皇能再賜婚一次就好了。”
“再賜婚一次?倒也不是沒有辦法。”薛曜視線一點點下移,停在了初月腹上,“若是我們告訴皇上,說你已經懷了我的子嗣,你說能不能成?”
“什麽歪主意!”初月不屑,“隻消太醫把把脈就會被拆穿,到時候咱們就成了欺君之罪了。”
“你說得有理。”薛曜嘴角浮起一絲邪邪的笑來,“那就隻好……假戲真做了。”
初月猛然醒悟過來,驚叫一聲,從他懷中一跳而起。薛曜看著她倉皇逃走的背影,開懷大笑。
那溪在隱秘處,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眸色陰沉。
初月氣呼呼地推開門,口中還在念叨:“臭枕頭,爛枕頭!氣死我了,那溪,你今日揍他揍得真是太好了……”一進門,卻見美人榻上空無一人,不由一愣。
四喜嬤嬤端上濃茶來:“郡主剛出去了,想是回使團歇息了。公主快喝兩口茶吧,可別又困了。”
“我不困。”初月一想到薛曜,便恨得牙癢癢,“臭薛曜,我怕是要氣到天亮了!”
“將軍惹公主生氣了?”四喜嬤嬤一副同仇敵愾的模樣,“原本看他守在外間,還擔心他夜涼受寒。既然他敢惹公主生氣,那就把他晾在那兒凍著!”說著作勢要走。
“嬤嬤等等!”初月糾結地開口,“要麽……還是替他送兩件衣裳吧,省得染了風寒,還要怪罪到我頭上來。”
四喜嬤嬤捂著嘴笑:“行,公主說什麽就是什麽。”
馬廄處,那溪刷著馬,一想到方才見到薛曜與初月的親密之態,下手不自覺重了。馬兒被刷得疼痛,躁動不安地甩了甩鬃毛。她回過神來,停下手中的馬刷,看著一旁垂手恭立著的幾位使臣,口氣肅然:“這幾日的談判可還順利?”
多爾圖走上前來:“仍在僵持。南桑既想插手玄鐵礦,卻又不願鬆口,互為平等兄弟之國。”
那溪眼神閃了閃:“既然此事僵持不下,那就先談和親之事。”
多爾圖點頭:“這倒也是我們計劃中的一環。隻是……順王溫文爾雅,寧王豪爽直率,不知郡主這些天下來,更看重哪一位?”
那溪心中有了打算,正要開口,突然察覺到頭頂有些異動。她一揮手,手中的馬刷砸上馬廄棚頂。一個黑影應聲躥出,一閃即逝。多爾圖等人忙追上了上去,不過片刻便折返回來:“郡主,對方對宮中地形十分熟悉,追丟了,隻匆忙中落下一把匕首。”
匕首出鞘,匕身上鐫刻著一個古怪的圖騰。那溪將匕首遞給多爾圖:“宮中之人?去查查這個圖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