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這休書是假的
一聲出,四下驚。
人群瞬間沸騰不休,看著蘇臻的目光又是驚又是懼。
這話若是從前自蘇臻嘴裏說出來,自是沒有人會相信的。比花朵還嬌嫩的小姑娘,踩死隻螞蟻怕是都要緊張半天,殺人?怎麽可能!
然而,這會兒蘇臻說出這兩個字,卻是沒有人不敢相信。畢竟,說這話的人雖然是花朵般的姑娘,可人家能眼睛眨都不眨地縫屍塊,怕是繡花都沒有縫屍這麽溜!
是故,魯牛氏白了臉。
秦氏同樣白了臉。
“阿……阿臻,你要殺誰?”魯牛氏抱著蘇輅就像是抱個燙手山芋,扔也不是,不扔更不是。很奇怪的是,這會兒蘇輅不哭了,正瞪著那對漆黑如同用水洗過的眸子看著她。
蘇臻笑不達眼底的看著魯牛氏,“太太是聰明人,你說我要殺誰呢?”
魯牛氏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秦氏再混賬,可她是蘇臻的親娘,弑母是十惡不赦的大罪,蘇臻再恨她也不會殺她。既然不是秦氏,那自然就隻能是自己了。蘇臻要殺的人是她,牛大翠!
想明白過來的魯牛氏悔得連腸子都綠了,這可真是出門沒看黃曆。原本想,趁著蘇臻還在保壽寺把蘇輅抱走。這樣,就算是蘇臻知道了,她也無可奈何。誰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好巧不巧的蘇臻會在今天回來!
魯牛氏心裏幾番思量,最終咬了咬牙,將蘇輅放回秦氏手裏,沒好氣的說道:“秦家妹妹,姐姐我是真心想幫你,可蘇臻她不領情我也沒辦法。”
秦氏抱著蘇輅,氣得臉紅脖子粗,當即轉頭對蘇臻吼道:“蘇臻,你到底想做什麽?你以為是我要賣了你弟弟嗎?不把你弟弟送走,那一百兩銀子誰來還?”
“誰拿的誰還。”蘇臻淡定的說道。
秦氏怨毒的看了眼蘇臻,當下什麽也不說,而是抱著蘇輅對魯牛氏說道:“姐姐,我送你出去,我就不信這孽障她敢弑母不成?”
話落,當真抱著蘇輅便朝著蘇臻走來。
唐小橋本來看到蘇臻被魯牛氏震住就沒有去廚房拿刀,這時眼見秦氏耍橫,也顧不得那麽多,趕緊跑到廚房抓起菜刀就跑出來塞到蘇臻手裏。
蘇臻拿起菜刀抓了自己一絡頭發對著刀刃輕輕一吹,頭發斷成了兩截。
她抬頭含笑看了唐小橋,問道:“什麽時候磨的刀?”
“昨天晚邊。”唐小橋有問必答,順帶還解釋了下,“不是慣常來吆喝的王老頭,是另外一個老頭,姓馬,大家喊他馬老頭。”
蘇臻點了點頭,“他磨得比王老頭好。”
話落,拿著菜刀突然一掄,森寒的刀鋒在陽光下散發出沁人的寒芒。
嚇得一步之外的秦氏尖叫著,連連後退。
魯牛氏更是腳一軟“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瘋子,你就是個瘋子!”秦氏瞪著蘇臻怒聲吼道:“蘇臻,我們養不起蘇輅,你把他留下來,也是讓他受罪,為什麽就不能送他去過好日子?”
蘇臻將手裏的菜刀“哐啷”一聲扔在地上,冷眼看著秦氏,“是你養不起他,不是我。”
“你連自己都養不活,你拿什麽去養他?”秦氏吼道。
蘇臻無意同秦氏掰扯,她回頭喊了身後一言不發的姚大,“叔,我爹留下的東西可以拿出來了嗎?”
聽說蘇木有東西留下來,秦氏頓時眉眼一亮,她抱著蘇輅急步走了過來,一迭聲的問道:“姚大,蘇木留了什麽?是不是銀子?”
姚大目光複雜的朝秦氏看了過去,“嫂嫂,你怎麽能……”
“蘇木他到底給你留了什麽?”秦氏打斷姚大的話,厲聲吼道:“我們孤兒寡母的都要活不下去了,你趕緊拿出來!”
看著秦氏醜惡的嘴臉,蘇臻眼底綻起抹沒有溫度的笑。
果然是天要其亡,先令其狂!
姚大雖然受了蘇木所托,但他未必願意做這個惡人。
可是,現在因為秦氏的貪婪和瘋狂,姚大即便不願意,也隻有把東西拿出來。隻有這樣,他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不然,話傳了出去,怕是誰都要認為他是想要貪墨蘇木留下的銀子!
果然,如同蘇臻所預料的那樣,姚大一番權衡後,沉聲問了秦氏,道:“嫂嫂,你真的要我把蘇頭留下的東西拿出來嗎?”
“怎麽,你還想占為己有不成?”秦氏瞪了姚大,“我告訴你姚大,你想都別想,你要是敢這樣做,我就敢去縣衙敲大鼓告你!”
姚大聞言苦笑,點頭道:“行,那嫂嫂你稍等,我這就回去拿來。”
話落,姚大轉身便走。
一時間,人群再次嗡嗡議論起來,都在猜測著蘇木留下了多少銀兩。
溫嶠帶著陸離和齊光站在人群的最後。
陸離看了看遠遠站立的蘇臻的背影,輕聲問道:“嶠哥,我們什麽時候過去?”
“再等等。”溫嶠說道。
駱晚遠遠走了過來,悄然的站在了溫嶠身邊,抬頭看了眼人群裏麵的蘇臻,“溫大哥,我聽小川說,你要帶著陸離他們去吳州是真的嗎?”
“是的。”
嘴裏同駱晚說著話,溫嶠的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蘇臻的身上。
駱晚看在眼裏,抿了抿嘴,繼續問道:“那,你們還回來嗎?”
“這裏是我們的家,自然是要回來的。”溫嶠說道。
駱晚眉眼間綻起抹喜色,雖然明知道溫嶠並不曾留意,但她還是下意識的垂了臉,輕聲說道:“太好了,你放心,我會等你回來的。”
溫嶠聽得一怔,不由得收了目光朝駱晚看去。
駱晚微黃中透著些許黎黑的臉上綻起了淡淡的紅暈,頭低得幾乎能挨著地。
溫嶠看在眼裏,心裏暗暗的歎了口氣,想了想,輕聲說道:“駱晚,你不用等我,我也不需要你等。”
“溫大哥!”
駱晚猛地抬頭,細長的眼睛半是哀傷半是幽怨的看著溫嶠,澀聲想說什麽,卻是唇角翕翕許久,愣是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溫嶠雖心有不忍,但到底什麽話也沒說,重新抬目朝不遠處的蘇臻看去。
便在這時,姚大匆匆走了回來,人群自發地讓出了一條路。
不多時,小院裏響起秦氏的尖叫聲,“我不信……不可能!這絕不可能,假的!這休書是假的,蘇木,他怎麽可能會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