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你別怪嬸子
蘇臻給人的感覺從來都是恬靜溫婉，娟秀動人的，可現在這份熟悉的溫婉娟秀中卻透著些許讓人陌生的霸氣。這樣的感覺很新穎，但同時也讓人很不安。
圍觀的人群中響起一陣竊竊的私議聲，慢慢地三三兩兩離去，很快便隻剩下蘇臻和李家兄妹倆人。
蘇臻抬頭看了眼天色，她沒有時間再在這裏耗著，目光在李家兄妹倆臉上掃了掃，轉身便要繼續趕路。
“你站住！”
李婂不甘心還待上前，卻被她哥哥給阻止了。
“好了，還不嫌丟人現眼是不是？”
蘇臻抬起的步子微微一頓，稍傾，她回頭看向氣勢洶洶的李婂，半是自嘲半是無奈地說道：“李婂，你處處與我為敵，不就是因為你喜歡姚禹，想要嫁給他嗎？”
“你……”李婂漲紅了臉，指著蘇臻想說什麽，卻在下一刻，目光突然一變，大聲道：“沒錯，我是喜歡阿禹哥哥，也是想嫁給他。你呢？你敢說，你不是也這樣想的嗎？”
“那你可真是錯怪我了。”蘇臻看著李婂，“從前我不喜歡他，以後我也不會喜歡他。”
幾乎是蘇臻的話聲落下，李婂臉上陡然漲起抹詭異的笑。
蘇臻看得一頭霧水，總覺得李婂好似算計了她什麽。
就在猶豫的時候，身後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聽見沒有？人家心裏從來就沒有你，就你這個傻小子，剃頭擔子一頭熱。還看什麽看？走啦！”
蘇臻下意識的回頭看去。
對上姚禹黯然如死灰的眸子，見她看來，姚禹下意識的想要扯個笑臉出來，隻是少年人畢意年紀還小，不懂得掩飾自己的情緒，笑沒扯出來，倒是眼眶紅了不少。
蘇臻一時間心裏也不是滋味，但很快又釋然了。
既然她回應不了這份感情，那麽早些斷了他的念頭，不論是對姚禹還是對她自己都是一件好事。這麽一想，蘇臻垂下眼瞼連個招呼也沒和姚禹打，拔腳便離開。
姚禹動了動嘴皮子，到底沒有喊出聲。
“我呸！”姚禹的娘田氏在蘇臻的身後重重啐了一口，斥道：“還當自己是什麽官家小姐啊？也不撒泡尿照照，看看自己是什麽德性？”
“娘……”姚禹不讚成的看著田氏，“你別這樣說，阿臻她……”
“為什麽阿臻？”田氏一巴掌拍在姚禹的頭上，“你沒聽見人家說的話，從前沒看上你，以後也看不上你！我告訴你，你給我趁早把心思掐了，從前想著她爹好歹是個捕頭，我睜隻眼閉隻眼也就算了。這往後，你要是再敢跟她牽扯不清的，我告訴你爹，讓你爹打斷你的腿！”
姚禹嚅嚅著沒有吱聲。
李婂這時候掙開了她哥的手，跑到了田氏跟前，“嬸子，我家昨天新進了一批貨，我把那壇最純的給你留著了，您回頭讓景雲帶了罐子來，給您還是老價錢。”
景雲是姚禹的妹妹，比李婂小幾歲，李婂沒少小恩小慧地收買著。
田氏聽了，當即笑嗬嗬的說道：“好，好，阿婂有心了，嬸子啊真是越看你喜歡。”
李婂臉上綻起抹緋紅，偷偷拿眼去看姚禹，卻見姚禹站在那，目眺遠方，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李婂順著姚禹的目光看去，依稀能看到蘇臻已然走遠的背影，心裏頓時酸成一片，卻仍舊強裝笑臉，問道：“阿禹哥哥，你在看什麽？”
姚禹回過神來，對笑盈盈朝他看來的李婂搖了搖頭，“沒有，沒看什麽。”
“行了，我們趕緊走吧，去晚了，回頭你爹又要罵人了。”田氏對姚禹說道。
當下，母子倆人辭了李婂往自家鋪子走去。
李婂原地站了好一會兒，直至看不見姚禹和他娘的背影，這才轉身朝著自家油鋪走去。
鋪子裏正忙著的李平見她走來，哼道：“你可長點心吧，我瞧著姚禹那小子根本就沒看上你。”
李婂冷笑一聲，說道：“他看上看不上有什麽關係？你以為，他娘還能如了他的願，讓他把蘇臻娶回家不成？從前我是爭不過她，可這往後……哼，你等著瞧吧，姚禹我嫁定了！”
李平搖了搖頭，雖然因為李婂讓他失了麵子，心裏不大高興。但想著，若是李婂真能嫁給姚禹，不必說以後幫稱娘家，最起碼也不用娘家三五不時的倒貼了她。這麽一想，倒覺得這樁婚事真心不錯！
蘇臻回到花枝巷，已經過了辰時三刻，這會兒正是一天當中小巷最熱鬧的時間。
做好早飯喊娃吃飯的，挎著籃子出去買菜的，起晚了被自家親娘指著腦門子罵的，弟弟磕著碰著埋怨姐姐沒管好的……紛紛擾擾吵吵鬧鬧的聲音匯集在一起，成了一幕人間煙火劇。
這幕劇卻在蘇臻出現在巷口時陡然落幕，不知道是誰最先看到了蘇臻，也不知道是誰最先喊了一嗓子，但當“蘇臻回來了”五個字落下時，前一刻還熱鬧得猶如菜市場的小巷，這一刻靜得落針可聞。
“蘇臻！”
駱晚匆匆自巷尾跑了過來，身後跟著齊光和駱小川。
“阿晚，小川，你們給我回來。”
張氏抱著小女兒曉曉追了出來。
駱晚步子一頓，回頭看了看她娘，又看了看巷子中間的蘇臻，臉上出現天人交戰的神色。緊跟在她身後的駱小川也停下了腳步，隻有齊光仍舊大步朝著蘇臻跑了過來。
“蘇臻姐，嶠哥沒和你一起回來嗎？”齊光問道。
“他和姚叔去壽材店了，怎麽了，你找他有事嗎？”蘇臻問道。
齊光訕笑著搖頭，“沒有，我就是問問。”
蘇臻點了點頭，“那我先回去了，我得洗洗換身衣裳，再去衙門接了我爹的棺槨去保壽寺，你要是不急，就在家裏等他。要是急的話，等下跟我一起去衙門找他。”
“蘇臻姐，我跟你一起去衙門。”齊光說道。
“可以的，那你等我一會兒，我先回家去一趟。”蘇臻說道。
齊光點頭，坐在了徐氏門外青石鋪就的台階上。
蘇臻無視周圍複雜的目光，幾步走到門前，正欲伸手推門，卻在這時，門被從裏麵拉開，徐氏麵無表情，目光糾結的站在門裏麵。
“嬸子？”
徐氏整個人僵了僵，她目光閃爍地看著蘇臻，“阿臻，你別怪嬸子，嬸子也是沒有辦法……小橋還小，你和她親如姐妹，你總不希望她……”
好似道一道驚雷在頭頂炸響，蘇臻的臉色霎間蒼白如紙，她想過很多，但這很多裏麵並不包括徐氏。她以為十幾年的朝夕相處，即便有芥蒂，但也不至於……蘇臻倉惶的垂了眼瞼，斂盡了眸中所有情緒，點頭道：“我明白的，我……能不能麻煩嬸子幫我收拾幾件衣裳？”
徐氏感覺喉嚨像是被紮了根魚刺，以至於她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她用力點頭，轉身便要往屋裏走。
蘇臻站在門口，兩隻腳猶如灌了鉛一樣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