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仇視江家的原因
劉景明說不出話來,又驚又怕地看著多年未見的父親,像是看著一個他永遠戰勝不了的宿敵。
“朕聽聞金鳳殿今夜鬧了刺客,江愛卿以一己之力舍身平定,實在是辛苦。”
劉崢嶸轉眸看著江霖,笑道:“待明日早朝,朕定會在群臣麵前給予愛卿嘉獎,以表彰愛卿忠貞報國之情。”
江霖抬眸看著他,眸底有一層複雜的情緒湧動。
麵前站著的人,既是他的君主,又是他殺父弑兄的仇人。
若此人永久纏綿病榻,無法恢複清醒,他尚可以安慰自己給其留一條生路。可現在,對方好整以暇地站在對麵,表明一切都在他的運籌帷幄中,甚至笑著說要對他論功行賞。
握緊了劍柄,江霖上前一步,目光中已浮起了殺意。
劉崢嶸像是完全沒有看出他的情緒一般,繼續笑道:“明日,朕還要一並嘉獎魏國公主。今日一見,方才知道她不僅美貌過人,而且冰雪聰明、妙語連珠,實乃妙人。”
江霖一頓,震驚地看著劉崢嶸,握著劍柄的手微微顫抖:“陛下……見到了蘇棠?”
“不錯。”劉崢嶸笑著頷首,瞥了一眼劉景明,道:“朕今日在宮外踏青,恰好和魏國公主的車馬相遇,便與她……促膝談心了幾句。”
“她現在在哪裏?!”來不及聽完,江霖急切問道。
劉崢嶸略一停頓,似笑非笑地看著江霖,緩緩道:“她是和親公主,還能在哪兒,當然是在皇城的未央宮內。”
未央宮原是前皇後的宮殿,自她去世後便一直空置。但因地處皇城中心,緊鄰帝王居住的養心殿,便一直是大周國力的象征,侍衛的巡邏保護一向固若金湯,從未有所差池。
將蘇棠安置在那裏,劉崢嶸這是要堂而皇之地拿她當做人質!
見江霖沉默,劉崢嶸微微一笑,拂袖道:“時辰不早了,江愛卿回府歇息吧。明日早朝,朕有一件天大的喜事要對外公布,與江愛卿的婚事有關。”
江霖身形未動,清冷道:“敢問喜從何來?”
劉崢嶸笑而不語,他一旁的心腹道:“江將軍何必心急,待明日早朝,一切自有分曉。”
江霖側頭看著劉崢嶸,一字一頓道:“陛下當真知道微臣想要什麽?”
劉崢嶸勾了勾嘴角,昂首道:“若隻用一個女人,便能換取大周國內安寧,朕自然懂得如何取舍。”
“好,那臣便等待一日。”
江霖收劍入鞘,轉身道:“還望陛下言而有信。”
待江霖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劉景明才顫巍巍地從地上爬起來,小聲道:“父皇,魏國公主她……是否一切安好?”
劉景明派去保護蘇棠的侍衛都是他的心腹死士,每一個人都會隻聽從他的命令。他很清楚,劉崢嶸能抓住蘇棠,絕不是采用了和平的方式,而是沐浴了一番血雨腥風。
劉崢嶸冷哼一聲,居高臨下道:“你開口第一句話,不是問朕的身體是否康健,也不問大周的國祚傳與何人,而是關懷一個不該你肖想的女人,當真是不要命了嗎?!”
劉景明低頭道:“兒臣自知輸得一敗塗地,任由父皇處置。”
劉崢嶸一把抓住劉景明的玉冠,強迫他抬頭看向自己,道:“如果朕說,你可以犧牲那個女人的命,來換取自己一條生路,你該如何選擇?”
劉景明渾身一顫,滿臉怔忪,卻又說不出話來。
以他對劉崢嶸暴虐殘忍本性的了解,他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但聽劉崢嶸的意思,難道……他真的能有一線生機?!
見他有所猶豫,劉崢嶸繼續道:“因為那個女人,你已經輸過一次了,難道還想再輸第二次?”
“我不想!”
根本來不及思考,劉景明顫抖著脫口而出。
他已經受夠了失敗,再也不想做輸家了!
“總算有點樣子了。”
劉崢嶸哼了一聲,繼續道:“那女人能言善辯,極不安分,當著朕的麵都敢承認她與江霖有染,根本不把大周的皇室顏麵放在眼中,萬萬留不得!”
在之前與昭陽的交鋒中,蘇棠尚可利用機智全身而退,為何她會不顧一切承認與江霖的私情?
難道,他們當真情比金堅至此,互相都願意以命相弈?
劉景明的麵色一陣青一陣白,直到這一刻,他才意識到,就算是自己僥幸除掉了江霖,蘇棠恐怕也不會一個人獨活,更不會對他移情別戀。
這樣的女人,真的值得他為之付出一切嗎?
劉景明閉上眼,沉聲道:“可是父皇,江霖待她極為珍視,若是殺了她,江霖勢必不會善罷甘休,若是他借此起兵造反……”
“就算沒有這個女人,你以為江霖就不會造反了嗎?”
劉崢嶸打斷了他的話,冷笑道:“景明,難道你忘記了,朕是因為什麽要對江家趕盡殺絕嗎?”
劉景明一怔,豆大的汗水從額頭上滾落,臉色慘白。
他當然不會忘——一切都是因為十二年前他的那場失敗的謀反。
當年,劉景明密謀奪權,因手下缺乏兵權支撐,便將主意打到了江霖的親哥哥江澄身上。江澄幼時曾伴景王讀書,與他私交甚好,因立了戰功而被封為一品驃騎,手上握有十萬兵權。
得知劉景明的計劃後,江澄秉持著江家“不結黨營私,不持兵權牟利”的家訓拒絕了他,劉景明卻不肯放棄,故意邀江澄同飲將其灌醉,盜得他的印章指印拓入盟書,準此對外宣稱江家已是他的黨羽,來拉攏更多盟友。
一朝事發,劉景明慘遭奪權流放,他所珍藏的盟書並未對外公開,但上麵江澄的印章和指印卻成了江家參與其中的有力證明。
劉崢嶸當時急需良將,雖裝作不知情,但實際在內心中已將江家視為動搖國祚的眼中釘肉中刺,隻待時機成熟後,便要將江家連根拔起,斬草除根。
這一切的是非曲折,隻有劉景明一清二楚。其他參與者,各個都是隻知道他們所能看到的一小方天地,完全不知道事情的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