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寒光淩空一閃,徑直將羽箭淩空斬斷。
“陛下!”
隨從的侍衛皆十分驚訝地望向劉崢嶸,若不是親眼所見,他們如何也不想不到,已經對蘇棠下過必殺令的他會突然出手救下她。
“這女人有點意思。”
劉崢嶸冷笑一聲,將劍收回鞘中,道:“暫且留她一命,不日將有大用。”
從未有人敢在他麵前如此乖張叛逆,哪怕是昔日如日中天的江家,待他也向來是畢恭畢敬,不敢有所造次。
最重禮教的魏國,竟然出了這麽個不同尋常的公主,也是諷刺。
“可是陛下,王爺對這個妖女一往情深,若真的留她性命,恐怕會是極大的禍患。”
侍衛仍舊不放心,壓低聲音道:“畢竟王爺今夜已做好萬全之策除掉江霖,待他掃清障礙之後,還不知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
劉崢嶸側眸看向他,嘲諷地勾了勾嘴角。
“你當真以為,景王能成功除掉江霖?”
侍衛一愣,不死心道:“可是據情報來看,金鳳殿埋伏了數百名殺手,都與江霖有著血海深仇,這次恐怕……”
劉崢嶸抬起手打算了他的話,鳳眸微眯,道:“他要是真會被這幾個雜碎牽絆,也不會是朕一手提拔的護國將軍。”
皇城,宣政殿。
酒過三巡,曼妙的歌舞表演換了一茬又一茬。劉景明麵容微醺,帶著笑意打開折扇。
這是他準備已久的極樂之宴,一是慶祝帝國新生,自己即將登基;二則是慶祝江霖身隕,從此以後,天上地下,唯他獨尊,再不用受任何掣肘。
一刻鍾後,大太監便會出來宣布老皇帝駕崩的消息,並當眾宣讀詔書,稱他劉景明是大周的下一任君王。
到那時,他便會舉杯起身,在文武百官的山呼萬歲中,迎來屬於他的王朝。
天下的一切都將盡由他掌握,包括蘇棠。
心情大好,劉景明又倒了杯酒,正仰頭飲酒,周圍的歌舞奏樂突然戛然而止。
“怎麽停了?誰讓你們停下來的?!”
帶著醉意,劉景明扔了酒杯,微紅的丹鳳眼向上挑起。
沿著金色的地毯,一個圓滾滾的東西滾了進來,一路留下了殷紅的痕跡,像是一條拖著紅尾的彗星。
“啊!是頭!是頭啊!!”
“殺人啦!!”
舞女的慘叫聲響徹大殿,周圍的賓客無不猝然離席,滿臉驚慌地四下奔逃。
不一會兒,空曠的大殿便隻剩下了劉景明一人。
他搖晃著站起身子,垂眸看了眼地上麵目猙獰的人頭,沙啞著嗓子道:“誰把這個晦氣的東西帶上來的,快將他拿下,格殺勿論!”
話音剛落,一陣急切的求救聲便在大殿入口驟然響起。
“救命!王爺救救雜家吧!”
周公公連滾帶爬地跑了進來,狼狽摔在地上,滿臉血汙地哭喊道。
可他沒嚎叫幾句,一柄匕首便從殿外射來,直接貫穿了他的心肺。
周公公猛咳一聲,將嗓子眼的血塊噴了出來,雙眸圓瞪,一蹬腿便斷了氣。
劉景明一怔,還未開口,便看到殿門外進來一個人影。
雅正高潔的藍色朝服落滿了血汙,看不清上麵原有的鬆鶴紋樣,但他的身姿依舊挺拔,麵容清冷肅穆,朗目星眸,瘦削的麵上撒著月光的清輝。
“……江霖?!”
劉景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怔忪道:“你不是應該……”
“應該如何?”
江霖一振長劍,劍上的血珠滴滴分明地灑落在地上,濡染開一片星星點點的桃花。
“王爺憑什麽認為,曾經的手下敗將,不過是集合在一起,便有機會殺了江某?”
像被棉花堵住喉嚨,劉景明一時不知該作何回答。那可是數百名刀口舔血的頂級殺手!單拎任何一個人出來,都能直接取走京城內任何一個大官的性命,何至於聯合起來都殺不了他!
巨大的驚訝和恐懼,再加上酒精的作用,劉景明有些神智不清,後退兩步道:“你,你不是人,你簡直是地獄的惡鬼!”
拖著劍,江霖一步步上前,鋒利的劍尖與地麵摩擦,發出一聲刺耳的響聲。
“告訴我,蘇棠在哪裏。”
登上一層層台階,走到劉景明案前,江霖看著他,一字一頓道:“否則,我不介意讓你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惡鬼。”
腿腳一軟,劉景明狼狽地坐在地上,顫抖道:“為什麽,我明明隻差一點就能成功了,到底為什麽……”
明明知道蘇棠是江霖的逆鱗,他仍不甘心就此放手。或許是因為蘇棠的溫暖太過於讓他難以割舍,又或許是多年的寂寞讓他走火入魔,才令他最終選擇孤注一擲,親手葬送了原本唾手可得的錦繡山河。
無論對手是誰,他都輸得一敗塗地。
話音未落,他的喉間已經橫了一把霜刃。
江霖持刀,麵無表情地看著他,道:“她在哪?”
劉景明渾身一顫,額頭上的冷汗落了下來,滴在了江霖的劍上,發出了悶悶的撞擊聲。
“她在……初雲山莊。”
尾音落地的同時,宣判了他徹頭徹尾的失敗。
江霖沒有任何一句多餘的廢話,轉過身,利落地收劍入鞘,迅速邁下台階。
——對不起,我說讓你等我,卻讓你等了這麽久。
——我現在就來找你。
剛邁下最後一級台階,一個拉長的傳令聲便從殿外猝然響起。
“殿下駕到——”
江霖的身形猛然一頓,如同瞬間被石化一般,震驚地看著殿外緩緩走進的身影。
劉崢嶸一身明黃色五爪龍袍,儀態雍容地走入大殿,如獵鷹一般銳利狠辣的雙眸緊盯著他,嘴角卻勾著一抹若有似無的譏誚笑意。
“江愛卿,好久不見。”
上百種可能性在江霖的腦海中一一閃過,他下意識回頭,看了眼被嚇得癱軟在地上發不出聲音的劉景明。
劉崢嶸冷笑一聲,道:“景明,你一向不如你大哥對朕孝心,自然也不會知道——朕不喜飲茶,他每日奉上的愛心茶,都不過是澆灌廊下鬆樹的水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