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好像複雜了

青允進了秦老爺給自己準備的房門,已經是淩晨一點鍾了,實在是太繞了。

大城市雖然繁華,但是什麽都多。車多、人多,大半夜的也堵車,自己開的又慢,秦之瑤對此相當不滿,在進門之前,隻和他說了一句:“明早八點半出發。”

輕輕的將自己的包裹放到了沙發上,他打量起這間房子來,三室兩廳,裝修的極具現代風格,以黑白為主色調,簡潔、大方,又不失品味。

大大的落地窗,視線很好,而窗外,就是燈火通明的大街,宛如沒有盡頭的車流和高大的現代建築。

這裏的地段很好,就是煙火氣太重,鋼筋、水泥,熙熙攘攘的人群,對比之下,青允更喜歡寧靜的道觀,寧靜而祥和,一切都是自然的味道。

簡單的洗漱了一下,又換上了自己的粗布道袍,在落地窗前盤膝而坐,因為趕路,已經耽誤了好幾天的修行,明早又要送秦之瑤上班,索性以修代睡吧。

對於他來說,幾天不睡覺並沒有什麽太大的問題。

清晨的太陽還是那樣瑰麗,它很公平,無論深山還是城市,都能看到這樣普通又神奇的一幕。

但是人們總是習慣浪費,日出很美,可又有幾人真正的看過,欣賞過。

一縷微不可查的紫色進入青允的體內,而青允也在此時睜開了雙眼,長長的伸了個懶腰,一陣骨骼的劈啪聲響傳來。

‘紫氣東來’

這個說不清是什麽功法,也不知道有什麽用,反正青允每天都要吸收一縷日出時分的紫氣入體,這已經成為了習慣,洗漱之後,便下樓而去。

現在天也就剛剛放亮,青允帶著福伯給的那張卡,來到了自動取款機前,他身上隻有幾十塊,一會還要給秦之瑤買早餐。

而福伯居然還給了他一張紙,上麵記錄著秦之瑤喜好的食物,居然連早餐都標明了要吃哪家店的東西,這就是有錢燒的。

輸入密碼,餘額整整八位數,他數了好幾遍,雖然對錢財不是特別上心,但還是有點吃驚,這手筆是否太大了點,真的不怕自己卷款潛逃嗎。

他取出了一萬塊,今天還有東西要買,也還有別的事情要做,這一萬塊應該夠用了,在回去的路上,青允看見一家西南人開的早點鋪,這讓他有種他鄉遇故知的感覺。

店麵不大,兩夫妻在一片熱氣騰騰裏忙活著。

生意很好,大多都是需要早起趕工的人,等排到青允的時候,已經沒有多少人了,而早餐店裏剩的東西也不多了,他們忙碌的一天從淩晨開始,現在到了快要收工的時候了。

“老板,還有吃的嗎?”青允說的是西南方言。

之所以確定這家小店是西南人開的,就是因為他聽見了兩夫妻之間的對話,聽口音,應該就在他們道觀不遠的地方。

而兩夫妻也是一愣,他們在這裏好幾年了,經營者這家小小的早點鋪子,除了他們倆之外,還是第一次聽到同樣的鄉音,這讓他們很高興,要知道,西南的方言種類極多,有的時候,臨縣的人都相互聽不懂對方說的什麽。

“包子沒有了,粉要搞碗不?”

男人用袖子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笑著用方言問著青允。

“多加辣椒,多放折耳根。”青允同樣笑著回答。

是熟悉的味道,哪怕他才到這裏幾天的時間,還是在米粉入口的那一刻歎了口氣,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夠回去。

青允和兩夫妻聊的很盡興,而他們家也確實距離青允所在的小道觀不遠。

同樣的口音,同樣的飲食習慣,一下就拉近了彼此的距離,就像多年的老友一般,尤其在異地他鄉。

男人姓劉,名字很土,叫阿根,沒什麽文化。

他老婆叫阿花,但是熟悉的都叫她根嫂。

在西南有句諺語:天無三日晴,地無三尺平。所以大多都以打工為生。

阿根今年才四十幾歲,但歲月這把刀在他臉上一通亂砍,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老很多,這都是多年的操勞所致。

家裏一兒一女,都在江州上學,兒女很聽話,學習成績也好,就是城裏開銷太大,但阿根感覺,自己就是吃了沒文化的虧,不管多苦多累,一定要把兒女培養成人。

青允從阿根鋪子離開的時候已經快八點了,要不是因為和秦之瑤約定的時間到了,他還會留在那裏。

阿根和阿花說不出什麽蘊含哲理的話語,但夠淳樸,夠真實。

手裏拎著從阿根那拿來的包子和豆漿,這是給秦之瑤帶的,臨走前,青允在他們的零錢盒子裏扔了一千塊進去,這個舉動讓阿根很不滿,大手一把就拉住了青允的胳膊,說啥也不要。

直到青允告訴他,這是他接下來半年的夥食費,每天都要來吃一碗米粉,他要是不收,自己就不來了。

青允在下樓之前就換好了衣服,他也不打算再上去了,就那麽拎著包子站在車旁等著秦之瑤。

八點半的時候,秦之瑤怒氣衝衝的走了出來,看見站在車旁的青允,眼睛裏都快冒出火來了。

“你是聾子還是白癡?告訴你八點半出發,你知不知道我在你門口砸了多久的門?”她用的是砸,而不是敲。

“喏,給你買早餐,味道不錯,趁熱吃了吧。”

青允並沒有接她的話茬,八點半出發,自己不是就站在這嗎。

‘咣當’一聲。

秦之瑤一把搶過青允手裏的包子和豆漿,直接扔到了垃圾桶的邊上:“這種垃圾食品你還是留著自己吃吧,趕緊開車,我約了重要的客戶九點見麵。”

青允努力的平複著自己劇烈起伏的胸膛,優越高傲和隨意踐踏他人是不同的,可最後他深吸一口氣之後,慢慢的走過去,把已經摔破了的豆漿和包子扔到了垃圾桶裏,發動了汽車。

車載GPS昨晚他已經會用了,而秦之瑤的公司地點裏麵都保存好了,一路上他沒有說話,也沒有說話的興趣,秦之瑤今天一身職業女性套裝,此刻正對著副駕駛的化妝鏡捯飭著,本來良好的心情,被她像潑婦一樣的破壞了。

秦之瑤也沒說話,臉上還帶著怒氣未消的模樣,青允實在不明白她氣的是什麽?

是砸自己房門沒人應還是自己沒有主動去敲她的門?

在一棟大廈的門口,青允把車停了下來,秦之瑤隻是在下車前說了一句:“今天都會在公司,晚上六點過來接我。”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女人呢,真是難以捉摸,不過現在他還有正事要去做,也沒興趣琢磨她是怎麽想的。

蠍子幫,江州的一股小勢力,幹的也都是些上不得台麵的事,老大就叫蠍子,就是昨晚腦袋上有紋身的那個家夥。

昨晚在海邊,那個小潑皮倒也光棍,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可惜,他隻知道蠍子是受人所托,具體是誰,他並不清楚,隻是蠍子答應,事成之後,一人給兩千塊。

他不想莫名其妙的就卷進來,還債有很多方式,而打架,是他最不喜歡的,特別是和潑皮無賴們打架。

而秦老爺那邊,估計問了也白問,不會跟他說出實情的,他總要衡量一下,自己所作所為到底是對還是錯,秦老爺是黑是白還不清楚,萬一助紂為虐了呢。

清河街。

街邊酒吧遍布,也是江州酒吧最為集中之地,這裏隻會在午夜人聲鼎沸,而現在,冷冷清清,所有酒吧也都閉門打烊了。

‘蠍子吧’

這裏就是蠍子的老巢,也是一間酒吧,昨晚的小潑皮說,蠍子就住在酒吧的三樓,這裏不但是他的生意場,也是他的住所。

蠍子吧後牆,這裏在背街,人少,青允看著三樓位置的防盜窗,提氣一縱便有五六米高,力竭之時,右手在牆壁上又是一拍,身形再次拔高,他的手已經摸到了三樓的防盜窗,這是用手指粗心的鋼筋焊接而成的。

雙手一較力,防盜窗的鋼筋被掙開了一道缺口,而青允的身形也進入了三樓的房間之內。

臭,惡臭。

這是青允進來之後的第一感覺,酒精的酸臭混合汗臭味,還有著濃濃體液的味道,聞之欲嘔。

三樓有十幾個房間,可有一半的房間是空的,還有的房間裏,橫七豎八的躺著十幾個宿醉赤膊的男人,青允的視線一掃而過,他要去的是最裏麵的那間房。

這間房足有五十平米,蠍子正抱著兩個女人在那呼呼大睡著。

看著地上那些亂七八糟的道具,青允臉上的鄙夷之色更重,伸手在兩個女人的後腦處戳了一下之後,伸手拉開了窗簾,打開了窗戶,他不想再待會詢問蠍子的時候,兩個女人嘰嘰呱呱的,還是讓她們睡的更沉一點的好。

實在是屋子裏的味道太過難聞,他都快吐了,可誰曾想,刺眼的陽光照進來的時候,蠍子居然一翻身,躲過陽光繼續睡,青允的火騰就起來了。

隨著一聲啪嘰聲響,蠍子狠狠的摔在了地板上,迷迷糊糊的蠍子剛要破口大罵,他的脖子就被狠狠的掐住了。

蠍子認識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昨天晚上在海邊,這個年輕人給蠍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不想跟你廢話,想活命,就老老實實的把你知道的告訴我。”

青允鬆開了蠍子的脖子,惡人自有惡人磨,像蠍子這種滾刀肉,講道理是行不通的,這些人看似爭強鬥狠,實際上最是膽小怕死。

看著軟到在地,暈死過去的蠍子,青允從原路一躍而下,坐回了車裏,眉頭緊皺著。

他在思考,而且他覺得,是時候和親老爺子談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