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夫為妻綱
北凰緊張得全身繃成一張弓，木偶似得躺在端王旁邊。端王長手長腳的躺在錦床的中間，她則幾乎是掛在床沿上。雖然姿勢令她十分難受，可是對端王的防禦令她不敢鬆懈。好在端王閉上眼，很快就傳來此起彼伏的均勻呼吸聲。
北凰徹底舒了口氣。
端王殿下的睡顏，天真無邪似嬰兒。北凰鬥膽往裏麵挪了挪，她的臂膀與端王輕輕的相碰，可是睡著的端王殿下對她毫無威懾力，她甚至側起身大膽而熱辣的端詳著這妖孽美男。
眉眼如畫，肌膚勝雪。如墨的青絲隨意灑落在雪白的肩頭。真是一副立意深遠的曠世水墨畫。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每每看到他，北凰都覺得他是最不像皇子的皇子。他矜貴卻不紈絝，他疏離冷漠得令人望而生畏。卻不是因為他尊貴的身份，而是因為他身上有不食人間煙火氣的神仙氣質。
也不知過了多久，北凰沉沉的睡了過去。黑夜裏，端王睜開一雙流光溢彩的美眸。
翌日，北凰醒來時，天已經大亮。端王殿下早已不見蹤影。這病秧子有個非常非凡的優點：自律到從來不睡懶覺。
北凰想起今日要進宮為太子殿下賀壽，匆忙起床更衣洗涮。來到大堂時，才發現端王殿下正等她一起用膳。
“相公，為何不叫妾身起床？”北凰走過去的時候，原本想找個離端王殿下遠一點的位置落座。誰知端王卻敲了敲他旁邊的位置，北凰會悟過來，轉身走到他旁邊落座。
端王望著她，聲音不鹹不淡，“王妃昨晚怕是入睡得晚，今早本王叫了幾聲也叫不醒。王妃以後該早些入睡。”說完舀了一勺清粥悠然的咀嚼，動作矜雅至極。
北凰倏地想起自己昨晚入睡較晚的原因是隻顧著欣賞這妖孽美男的睡顏了。一巴掌拍在自己的額頭上，陷入深深的自我嫌棄中。好色誤人啊！
“是是是，妾身今晚一定早些入睡。”北凰唯唯諾諾的應道。
端王很滿意的點頭，眼底閃過一抹狡黠的笑意。
早膳結束後，北凰著急進宮，站起來就大踏步往王府門口走。端王無語的瞅著她的背影，清了清嗓子，北凰聽到這麽刻意的清嗓聲，繞是無奈的折回去。端王頗幽怨的嗔了她一眼，將柔弱無力的手抬起來。北凰心知他的用意，很識趣的接過他的手，攙扶著他慢悠悠的往門口走去。
朝花備了一輛豪華馬車侯在門口，車身長約兩米餘，鑾頂上還綴著幾顆鴿子蛋大的夜明珠。紅色的驕身，看起來十分喜氣。
北凰攙扶著端王上了馬車，坐到裏麵，才發現裏麵更是開闊奢華，設置有彩席軟榻，還可以供人休息。
病秧子的待遇果然不一樣。
“王妃若是沒有睡醒，便躺會吧！”端王撩開綴著紅色瑪瑙的車簾望著外麵，清越慵懶的聲音卻分明是對北凰說的。
北凰啼笑皆非，就她這身銅筋鐵骨，哪裏需要這麽優越的禮待？若真是萬不得已累了卷了，地上一趟行了。
“不用。”北凰回答得很幹脆。
朝花坐在馬車前驅車，車軲轆響起時，端王放下車簾，回頭睨著北凰，目光很是令人耐人尋味。
北凰看他目光詭譎濃濃，指著彩席軟榻道，“這是專門為相公設的，妾身怎麽能鳩占鵲巢呢？”
端王笑道，“錯了，這是本王專門為你準備的。”
北凰呆怔。
活了兩世，前世她征戰沙場，馬革裹屍，風餐露宿。這世是左相府的庶女，被爹娘嫌棄，兄姐欺負，下人輕慢。沒想到，嫁到端王府來，這病秧子倒把她當人看。
難道真應了一句悲極生樂？
正當北凰神遊太虛時，端王卻忽然執起她的手，俊臉莫名變得嚴肅，聲音也變得鄭重起來。“王妃可還記得端王府的家訓？”
北凰突著眼睛瞪著他。很顯然，她早就把背誦家訓的事情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嗯，記不住了？”男人喉間裏溢出一聲不滿，透著不可抗拒的威嚴。
北凰摳了摳後腦勺，囁嚅道，“記得記得。”底氣卻十分不足。
“背來聽聽。”端王逼視著她那雙閃爍的眼睛。
北凰支支吾吾道，“不能喝酒，不能動武，夫為妻綱——”
端王冷冽的表情鬆了鬆，“你說什麽？”
“夫為妻綱。”北凰重複上一句。
端王點頭，“記不住其他的沒關係，記得這句就行了。”
北凰：“……”
端王道，“進了宮，萬事得聽本王的。”
北凰哭笑不得，讓她這個曾經名動天下的“鎮北大將軍”聽他這個病秧子的，他是開國際玩笑嗎？
皇宮如戰場，凶險暗湧，進了皇宮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有殺頭之禍。這病秧子該不會傻到認為帝王的寵愛可以護他一生無虞吧？
他能平安活到這麽大，不是因為帝王的寵愛。而是因為他命薄，其他皇子不屑於對付他這個廢物而已。
“怎麽，不聽話？”端王見她半天沒有回應自己，側著頭冷著臉望著她。
顯然是不高興了。
北凰勉強的擠出幹癟的笑，“聽話聽話，相公說什麽妾身遵旨照辦就是了。”
端王瞥了眼她那張明顯寫著不情願不滿意不甘心的臉龐，斂下眼底的瀲灩青泓，十分嚴肅道，“今日的皇宮，已經不是從前的皇宮了。北疆亂，後宮豈有安息之日？”
北凰怔了怔，端王殿下這句話倒是她這麽久以來最愛聽的一句話。這病秧子不愧生在皇家，捕捉後宮風雲的敏感度倒也不差？
“相公，後宮怎麽了？”北凰親昵的挽著他的手臂，將小臉蛋貼上去。
端王臉色瞬黑，這女人為了得到一點微不足道的小道消息，竟然就將女兒家的矜持拋在腦後？
如果今日是其他男人呢……
“王妃，你的矜持呢？”
北凰微怔，立刻鬆開他的手。
也不知這個男人怎麽這麽難伺候？想遠離他的時候他非要死乞白賴的粘著你，不小心親近他一分他又苦大仇深的推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