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鋌而走險
“宣乳娘進殿……”
內監的聲音穿透大殿，很快，一個四十歲不到的婦人由小太監領著，畏畏縮縮地進來了，一路低著頭不敢亂看，抬頭看見坐在龍椅上的百裏禹，嚇得匆忙跪下……
“民婦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萬歲！”
“你就是蘇家小姐的乳娘？
那乳娘渾身發抖地直點頭……
“是，民婦正是蘇芙小姐的乳娘！”
“那蘇家小姐如今何在？”
“小姐，小姐她……”
“說，膽敢有一句謊言，朕要你立刻人頭落地！”
百裏禹提高了音量，乳娘嚇得趕緊磕頭……
“不敢不敢，民婦不敢說謊，這事與民婦無關，小姐，小姐她跟那個窮秀才跑了！”
“啪！”
這話讓百裏禹氣得狠狠一掌拍在了龍椅上！
“跑了？嗬嗬，朕選中的女人，盡然與旁的男人跑了！那朕豈不是成了天下人的笑柄？就連你這樣的賤婦私下裏，也將這事當做茶餘飯後的笑話談資吧！”
“民婦不敢，民婦不敢……”
乳娘嚇得渾身抖如篩糠，一個勁兒地磕頭……
然而百裏禹的臉上已經染上了嗜血的顏色，雙眸越來越灰暗……
“哼！來人，傳朕的口諭，江南蘇莫生一家，滿門抄斬，至於那蘇家女兒，命人繪製她與那男人的畫像，即日送至各州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要他們二人無處可逃！還有她……”
說著，百裏禹的臉突然轉向乳娘……
“拖出去，杖責八十！”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
乳娘淒慘地求救聲從殿內綿延至店外，讓人不寒而栗！
八十大板，一介婦人不死也要丟了半條命，這樣殘酷的刑罰，讓蘇芙心中忍不住發抖，如今的百裏禹，已經早不是當年那個為他吸蛇毒的禹哥哥，他冷酷無情，視人命如草賤，隨隨便便就可以將人滿門抄斬，他已經成了一個可怕的食人惡魔！
一旁的太後不忍地轉過頭去，飛快地撥著佛珠，手卻在微微發抖，嘴裏默默念叨著“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然而，想必太後自己也清楚，繼位五年，百裏禹的手上已經沾染了太多的鮮血，他的罪孽，不是靠著念幾句阿彌陀佛就能化解的，今時今日，恐怕是大羅神仙也無法救贖他了！
“貴妃，你找這麽個人過來，就是為了給皇上添堵嗎？”
皇後眼看著秦娉婷邀功不成，心裏頗為痛快，秦聘婷還未跟那乳娘說上一句話，便已經這樣了，她明白百裏禹已經惱了，心頭正在發杵，可皇後這樣說，她又不得不開口！
“請皇上贖罪，臣妾真的不是此意，隻因那一日，秀女蘇芙親口告知臣妾，她的乳娘乃是宮女出生，還親自教授她繡製雉雞圖！”
“雉雞圖？”
太後有些吃驚地轉過身來，皇後看了她一眼，不明白這話是什麽意思！
“回太後娘娘，正是，這雉雞圖，事關長公主，就連臣妾也是當年聽姐……”
姐姐二字差點兒吐口而出，又被秦娉婷瞬間生生咽下，而蘇芙的心則像是被人狠狠扯了一把，痛得她握緊了拳頭，任由指甲陷進掌心，也無法緩解半分！
“臣妾也是偶爾聽來的，想必這宮中極少有人知曉的，還有那乳娘，大夥兒也都看到了，根本不是什麽宮裏出去的，不過是市斤裏一介賤婦罷了！那麽，鄉野出生的蘇芙，才入宮不過一個月，她又是如何得知雉雞一事呢？還能那樣巧妙地繡出來，這後麵定然是有人指使的，他們精心謀劃，將蘇芙送進宮，為的就是讓她能接近皇上，妄圖謀害！”
“此事民女並未說謊，雉雞圖確是民女年幼時跟自己的乳娘學的，而且此事民女已經向長公主回稟過，民女的乳娘長公主也認識的，她的名字叫……”
“嗬嗬，嗬嗬嗬……”
長公主的笑聲打斷了蘇芙的話，眾人皆一臉驚愕得看向她，百裏幽乃是皇帝百裏禹唯一的胞妹，被先皇從小寵到大，性子乖張驕縱，從不願受製於人，以至於過了雙十年華還未婚配，就在先皇後太後一籌莫展之時，她偶遇南宮家二公子，隨即二人一見鍾情，先皇得知後大喜，逐賜婚下去！
奈何造化弄人，婚期才選好，邊關突然傳來消息，臨國來犯，身為威武大將軍的二公子領命剿敵，不日便要趕赴沙場，隻得先匆匆訂婚，等到得勝之日再回來迎娶長公主！
然而等二公子回來時，先皇已經駕崩，南宮家要扶持新帝，內憂外患，根本無暇大婚一室，可在眾人的眼裏，長公主已經是南宮家的兒媳婦了！
南宮一門滅了之後，長公主尋死覓活了整整三個月，突然有一日不哭也不鬧了，可性子就更加難捉摸了，這後宮上下視她如鬼神，皆是避而遠之，生怕惹了她不高興，性命難保！
她今日能來這殿選已經是難得，現在突然笑起來，真叫人毛骨悚然呢！
“幽兒，你笑什麽？”
終是太後開口詢問，長公主這才漸漸停了笑聲，一臉厭惡地挑眉望向秦娉婷……
“不過是一個被嚇壞了的小丫頭罷了，秦貴妃卻能聯想到什麽謀害皇兄，嗬嗬，依本宮看，你這是自己心思歹毒，便把旁人都往歪了想吧！”
“臣妾一心隻為皇上，還請皇上明鑒！”
“少拿皇兄來壓本宮，你自己做過什麽自己清楚，還好意思裝柔弱博同情，真是不要臉！”
“夠了！”
百裏幽話裏有話，皇帝怎會不知，隨即便出言製止她繼續胡言亂語。
“阿幽，蘇芙說你知道此事，還認識她的乳娘，你隻需回答是與不是！”
百裏幽淡淡地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蘇芙，冷冷道：“是！”
“既然如此，貴妃，此事就……”
眼看著皇帝輕撫額頭，麵露倦意，秦娉婷料想這件事將會不了了之，蘇芙相貌出眾，已經被皇帝另眼相看，再加上心機過人，又有長公主撐腰，一旦入了後宮，日後必定會成為她的心腹大患，她已經問過太醫，皇後的病熬不過這一兩年了，到時候，她就能言順地成為後宮之主，她決不能讓任何人成為她的絆腳石！
於是秦娉婷脫口而出：“不行，即便如此，蘇芙也決不能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