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都是垃圾

本家設置這場比鬥,可謂頗有心機。看似是遊戲,實則給不少寒門新貴一個露臉的機會,暗搓搓地拉關係。

“書”這一類目比得最快,畢竟隨意在紙上寫幾個字就好。

幾位在書法上有造詣的官員充當評審。先將能入眼的挑出,這會兒正要評選魁首。

傅思瀅瞧到何長易與衛蘭靈都入圍了,便笑著走出人群:“加我一個可好?”

以為傅思瀅是也想表現一下書法,旁人紛紛生笑:“怎敢不加傅大小姐!”

何長易與衛蘭靈看見她,紛紛一怔。

知道是來傅家賀宴,何長易就心有準備會再次遇到傅思瀅,但他外貌變化太大,所以認為傅思瀅認不出他。

這會兒見傅思瀅的視線從他的麵上掃過,眼神無比陌生,果真沒認出他,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難免生出失落之感。

傅思瀅長案上拿起一疊紙,一張一張看去。

“這張不行,這張也不行。”

這下,眾人才意識到傅思瀅所說的“加我一個”指的不是要參選,而是想當評審!

立刻,議論聲起。

“傅思瀅書法可佳?”

“未曾聽聞”

同樣入選的傅芳薇看到傅思瀅在裝模作樣,皮笑肉不笑地問:“我倒不曾聽聞姐姐還懂書法。”

傅思瀅抬眼不屑地輕笑一聲,低頭就將傅芳薇所寫的一首五言絕句拿出來,拎在手中晃**。

由於作品並未署名,所以除了作者本人,旁人是都不知所屬。

一見傅思瀅拿出這張紙,別人表現平靜,唯有傅芳薇一人臉色一僵,心中大驚:傅思瀅怎會認得她的字!

傅思瀅甩著紙:“這幅字看似可以,實則綿軟無力、有形無神,全無筋骨可言。這種字,自然當不得魁首,隻能拿去當草紙。”

她將紙在眾人麵前一展,再讓幾位評選的官員一看。

有她的評價在先,旁人看字自然會有先入為主的印象,就連評審的官員也點頭認同:“傅大小姐所言有理,的確稱不上功底。”

傅思瀅一笑,抬手就將手中的紙撕成碎片,這舉動看得眾人嘩然。傅芳薇更是血氣衝頭,立即麵紅耳赤。

傅思瀅還振振有詞:“也不知作者是誰,想來是位姑娘。撕掉也算維護這位姑娘的顏麵了。”

眾人一聽,又深覺傅思瀅的心思細膩,做得對!

傅芳薇本欲出聲為自己爭奪顏麵,一聽傅思瀅這樣說,身體大抖,難有勇氣邁步出聲。

眼瞧旁人像牆頭草似的跟著她的話語搖擺,傅思瀅嘴角噙笑,垂目再看幾眼,就又抽出一張作品。

這次,則輪到衛蘭靈麵色難看。她不認為傅思瀅會認識她的字,可偏偏這麽巧,傅思瀅就揪出了她的字。

連傅芳薇的字都會被傅思瀅奚落,衛蘭靈的字豈不是更要被嘲笑。

“這張字嘛……嘖,怎麽說呢。”傅思瀅露出苦惱。

衛蘭靈的心緊緊揪起。

傅思瀅歎口氣,抬手就將手中紙扔到地上:“一股子低賤鄙陋的氣息,字體扭曲,筆法無道,像是……唉,我也不好這樣說,可的確像是缺少教化的字。這樣的字,該是山野村夫隨手圖畫而成的,怎麽會出現在咱們的比鬥中?”

紙飄落在地,正正好落在衛蘭靈的腳旁。衛蘭靈低低垂頭,身體比石頭還要僵硬。

旁人湊頭一看紙上字,甭管到底字寫得如何,礙於傅思瀅的麵子,紛紛附和:“傅大小姐言之有理,這字看起來的確是毫無章法,也就稱得上是字,拿不出手的。”

對於這幅字的主人,大家很好奇。互相看看,想是誰的字能爛成這樣。

瞥一眼腦袋都快要埋進土裏的衛蘭靈,傅思瀅輕輕一笑:“八成是誰逗樂,讓下人寫了幾筆湊熱鬧吧。”

眾人點頭:“極有可能!”

又被傅思瀅比為下人,衛蘭靈羞惱地死死咬牙,雙眼通紅。

傅思瀅第三次抽出一張紙,自然就是何長易所寫。

注意到是自己所寫,何長易微微驚訝,隨後便目露期待。他對自己字有信心,若不然也不會挑書法這一類目比鬥。

“哎呀!”傅思瀅驚呼一聲,露出詫異之色。

眾人聞聲,紛紛好奇湊頭去看。幾個官員也看,頗有欣賞。

“筆走龍蛇,筆勢灑脫,不錯!”

“好字,可稱魁首。”

在一片讚揚聲中,何長易揚起嘴角。

然而,傅思瀅的一道反駁打斷他的自信。

“諸位謬矣,這副字才是徹徹底底的大爛字!”傅思瀅很是嚴肅。

“傅大小姐何出此言?”

“見字如見人。大家看這字,鋒芒畢露,像一把匕首,力透紙背。”

“是啊,這難道不好嗎?”

“好什麽好?”傅思瀅眉目一皺:“今日乃我定親賀宴,寫這麽鋒利的字,是對我有所不滿嗎,是對慕王有所不滿嗎!”

此話一出,周圍立即安靜。何長易目瞪口呆。

傅思瀅氣得轉身拿起毛筆,重重地在紙上畫下一個大大的叉,完後舉著紙怒問:“這是誰寫的,站出來!”

場麵一片死寂,麵麵相覷,誰也不敢吭聲。

何長易握緊拳頭,他本欲借此出風頭,哪料會被傅思瀅批判的一文不值。

“是誰所寫,還不快站出來?難不成要我請這麽多人再一個一個寫一回字,好揪出你這狂妄之徒?”

何長易僵著身體站在人群中,他有刹那的念頭要站出去,可他是薛津帶來的人,若是站出去承受傅家的怒火,無疑會牽連薛家。

何長易不站出來,傅思瀅哪裏會放過他。

傅思瀅滿臉怒意地掃視著人群,從何長易附近的幾個人開始問起:“可是你所寫?”

“你呢?”

“是不是你的?”

得到的均是否認。直至來到何長易的麵前。

“是不是你寫的?”

麵對傅思瀅的詢問,何長易啞著聲音道:“不是。”

傅思瀅冷漠地要從他麵前走過時,忽然腳步一頓,回頭又狐疑地看向他。

她冷聲說:“我怎麽看你一臉的心虛呢?去,拿筆,寫一幅字。”

未料想她敏銳,何長易緊緊握拳。他其身旁的薛津已經看出端倪,不由得急上火。

“怎麽不動?”傅思瀅問。

在眾目睽睽中,何長易深深呼吸兩下,啞聲道:“是在下所寫。”

“喔……”一片嘩然。

傅思瀅的性情驕縱在皇城中是出了名的,如今又加上“慕王妃”的名頭,就更讓人不敢惹。

眾人見何長易是生麵孔,不由得“敬佩”萬分,驚奇他竟然敢在傅思瀅的麵前說謊!

傅思瀅打量何長易兩眼:“沒想到長得人模人樣,倒是個撒謊成性的。”

“在下並非有意。”

“難道是我逼你的?”

薛津不得不站出來為何長易求情:“傅大小姐,我這位何兄的書法造詣淺薄,控製不住筆勢,這才寫得鋒利了些。絕非故意冒犯,還請傅大小姐見諒!”

傅思瀅看向薛津:“原來是薛公子帶來的人。既然是薛公子所說,那我便信了。”

“多謝傅大小姐海涵。”

傅思瀅轉身,將手中紙扔入何長易的懷中:“才寫了幾天的字,就敢拿出來讓人笑話,這可真是個笑話。”

何長易麵色鐵青地捏緊手中紙,看向同樣麵色不善的傅思瀅,沒吭一聲。

傅思瀅佯裝被氣到,向幾位官員道了聲歉後,就轉身走了,不再參與評審。徒留何長易頂著一道道嘲笑譏諷輕視的視線,飽受難堪。

何長易不僅沒能嶄露頭角,反而因為傅思瀅的批評而備受眾人輕蔑,這可是何長易和薛津萬萬沒想到。

薛津安慰何長易:“無妨,你不是還想去比琴和賦嗎,這兩類你總能贏下的。”

何長易想了想,搖頭:“我不打算去比琴了。若是傅大小姐也去評琴,見我自然是不喜。”

“那就隻比賦?”

何長易略微思索:“我想改比棋。比棋輸贏分明,不會任由個人評判勝負。”

“好!”

傅思瀅在比琴的場地等了半天,沒等到何長易出現。狐疑之際在場中一尋,見何長易在棋類報了名,她不由得大驚。

怎麽跑去比棋了!

傅思瀅暗暗握拳。參比的都是公子小姐,何長易既然敢去比,就自然是有信心拔得頭籌。而棋類勝負直白,她做不了手腳。

難道就隻能眼睜睜看著何長易另辟蹊徑?

由於在比琴的那裏耽擱了時辰,等傅思瀅來到比畫的場地時,幾位畫師快要評審完,就隻剩下兩幅畫,要從中選出魁首。

定睛一看,傅思瀅鬱悶不已。隻見剩下的兩幅畫分明就是衛蘭靈和寧瑞成的!

真是堵心的事一樁樁接連。

衛蘭靈在場中一直害羞怯怯地對寧瑞成暗送秋波。而一見傅思瀅出現,衛蘭靈的秋波立刻變成眼皮抽搐。

聽聞傅思瀅要評畫,眾人依然叫好,雖然無人有聽說過傅思瀅的畫功如何。

傅思瀅拿起衛蘭靈的荷花圖。不得不說,衛蘭靈在作畫上的確有幾分靈氣。荷花栩栩如生,就連上麵的露水也像是真的。

寧瑞成則直直盯著傅思瀅,雙目燃火,對於他所作的海棠圖有股執念,因為他知道傅思瀅喜歡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