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終於又見

傅宰相和李氏苦苦道歉。

傅老夫人懶得再聽,麵色很黑地揮手示意傅思瀅一家去客房歇著。

二夫人冷笑著將傅思瀅一家送出屋。

“那個丫頭是誠心來惹老夫人生氣的?大哥大嫂,你們照顧親戚可以,但總不能什麽貨色都往老夫人的眼前帶!”

說得傅宰相和李氏臉上是青一陣白一陣。

等到進入客房,周邊再也沒有本家的下人,李氏氣得發抖地向衛蘭靈質問。

“你剛才是要做什麽!故意給我傅家抹黑嗎!”

衛蘭靈慌得委屈,落淚連連:“姨母,我那掛兜裏明明是裝著祖母的畫像,我不知道為什麽會變成……姨母您信我,我哪裏有膽子給姨父姨母的臉上抹黑!”

這時,衛蘭靈話語一頓,拿怨恨懷疑的目光看向傅思瀅:“我那掛兜從不離身,也就是方才讓表姐借去了一會兒。”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說我故意栽贓你不成!”傅思瀅立即攏眉,怒氣衝衝,“我又不知道你那裏麵裝的是什……誒,等等!”

她忽然一怔,想起什麽,匆匆低頭將腰間自己的掛兜打開。翻了翻,沒找見東西,神色一變,抬手將衛蘭靈手中緊捏的王八圖抽出。

由於衛蘭靈氣得捏很緊,“刺啦”一聲,王八圖還給破了。

傅思瀅將撕破的王八圖細細一看。

“哎呀!”猛然一聲大叫,隨即怨怒地看向衛蘭靈,“衛蘭靈,你把我準備的龜壽圖給毀了!”

龜壽圖?!

李氏愕然:“什麽龜壽圖?”

“寧世子的祖母下月大壽,邀我赴宴賀壽,我準備畫一幅龜壽圖以作獻禮。不知合不合適,便拿來,想著遇到寧世子的話能問一問。”

傅宰相質問:“那怎麽能跑到衛蘭靈的掛兜裏!”

傅思瀅好生無奈:“我方才一時沒想起來這紙是什麽紙,就拿出來看了看。等再放回時就放錯了地,塞進了衛蘭靈的掛兜。”

“你!你怎麽能這樣!”衛蘭靈氣得渾身大抖,泣不成聲。

傅思瀅不覺有錯:“你拿錯畫能怪我嗎?”

從衛蘭靈手中將掛兜搶過,當著眾人的麵兒打開,從裏麵抽中真正的祖母畫像。

將祖母畫像和龜壽圖一對比。

“你的畫像折疊得這麽小,我的圖折疊得這麽大!說什麽親手所畫,常常緬懷,你拿的時候自己就沒覺得有差別?”傅思瀅驚得生氣,“你實在是太過馬虎莽撞,處處惹事!”

“我……”

傅思瀅氣惱:“做的這是什麽事兒啊,莫名其妙地要拿畫像,你有病?不拿畫像給老夫人看,就什麽事兒也沒有!”

這話說得倒是有一點在理。

被詭辯堵得有口難言的衛蘭靈嚎啕大哭。真正馬虎的人明明是傅思瀅,傅思瀅怎麽還有臉血口噴人!

不僅被眾人誤會,還被傅思瀅打了一耳光,衛蘭靈是真冤。

真相大白,李氏無奈地讓衛蘭靈和小李氏到隔壁的客房去歇息。

身後,傅思瀅氣不可遏的聲音依然響亮:“氣死我了,普通的王八也能和我畫的萬年龜相提並論?!沒眼光!”

“你少說幾句吧,”李氏鬱悶不已,“你隻是損失了一張畫稿,衛蘭靈可是臉麵盡失,娘和你爹也大丟顏麵!”

傅思瀅怒氣一癟,安慰父親和母親:“爹、娘,放寬心,老夫人和咱們一樣都覺得大丟顏麵。我方才當著老夫人的麵兒打了衛蘭靈一巴掌,也算是給老夫人交待了。”

傅宰相和李氏被這事鬧得煩悶。

傅思瀅低低啐道:“就是怪衛蘭靈,好端端的和老夫人套什麽近乎。第一次見老夫人就敢套近乎,她就那麽思念她的祖母?”

說罷,有些碎碎念:“衛姨母常年膝下無子,又帶著那般潑辣的王老嫗,衛家祖母當真寵愛她們、和她們感情深厚?嗬。”

這話令傅宰相和李氏不由地對視一眼,均是微驚。

思瀅此言,不無道理。

傅思瀅往李氏身旁一湊:“娘,衛姨母說衛家沒人了?您還是私下裏派人去查查為好。若是查到衛家還有人,日後衛姨母和表妹在皇城待不下去了,還能有條退路。”

李氏再和傅宰相看一眼,片刻思索後,緩緩點頭:“好,娘會派人去查的。”

……

隨著日頭升高,賓客漸至。

離開客房後,傅思瀅從腰間香囊中拿出兩塊香料,塞到晴音的手中,附耳道:“趁人不注意,將我和衛蘭靈的屋子裏都點上這香。”

“是。”

晴音低應一聲,趁著賓客漸多沒人注意她時,悄然離去。

一段觀景高台,山風微微,陽光和煦。坐在亭閣中的傅思瀅在一眾公子小姐們畢恭畢敬的恭維聲中,百無聊賴地瞧著一旁的傅芳薇等人在聚眾遊戲。

三叔傅文膝下除了傅芳蕊一女外,還有一對雙生子,名傅意水和傅意山。

兄弟二人拍拍手,吸引眾人目光。

“群賢畢至,自該百家爭鳴、百花爭放!為了讓各位能盡興而歸,我兄弟二人特請長輩準允,設琴棋書畫、詩詞對賦八類,邀請各位參與比鬥。每類目魁首以百兩銀為獎賞,以激勵各位才子佳人奮學上進!”

第一名能得一百兩銀子?!

哇,玩個遊戲罷了,傅家就舍得出八百兩,真是大手筆!

芸芷好生心動:“哇,一百兩?姐姐,我也想去比鬥!”

傅思瀅揮揮手:“去吧,你看你琴棋書畫、詩詞對賦哪類拿得出手。”

“哼!”芸芷嘟嘴,不理傅思瀅,扭頭就和要好的姐妹去湊熱鬧。

至於容辰,還不知道帶著郎俊鬆在哪裏交際呢。

杵在亭閣不遠處站著的衛蘭靈,抿唇,眼神堅決地說:“娘,我要去參與比鬥。”

小李氏很驚訝:“你能去比什麽?”

“比書比畫總是可以的,”衛蘭靈一臉羞憤,“總不能白來一趟,隻為了供傅思瀅笑話難堪吧?”

小李氏心疼地握住女兒的手:“好。可……要不要去跟你表姐說一聲。”

衛蘭靈不假思索地搖頭:“不要!我不想再對她傅家低聲下氣!”

“哎。”

當看到衛蘭靈和小李氏從眼前走過前往比鬥場地時,傅思瀅勾唇一笑。

書和畫?

衛蘭靈真以為她那點本事能獨占鼇頭?

前世眾人若不是看在她的臉麵上對衛蘭靈謙讓,衛蘭靈也配爭得兩類魁首?

晴音辦完事歸來:“香都點上了。”

“好。”

很快,這次名曰“八類之鬥”的遊戲性比賽開始。不限製每個人的參與類目,隻要時間趕得上,一個人報八類都行。

周圍眾人在熱熱鬧鬧地報名比鬥,傅思瀅的目光卻一直隱晦地注視著廊道拐角。每走入一個人,她都要將來人看個清清楚楚,如同窺伺獵物的野獸。

直到看見禦史中丞之子薛津出現,她猛地身體一僵,情不自禁半起身子,眼眸中瞬間閃爍的激動和急不可耐像是夜空的煙花。

終於,終於要等到那個畜生了!

薛津在走入場地後,回頭向後看去,笑著與身後之人說話。

隻見薛津身後的男子,身材修長瘦弱卻脊骨筆直,麵容線條分明,顯出堅毅與冷峻。旁人隻用看去一眼,就會覺得這是個有氣節與風骨的男子。

凝視著,傅思瀅漸漸單勾唇角,眼中神色越來越冰涼,甚至於是暗藏殺意。

何長易,終於又見麵了!

何長易與禦史中丞之子薛津結識,並且被薛津賞識,與多日前髒汙狼狽的乞丐模樣大相徑庭,如今的何長易可謂是脫胎換骨、改頭換麵。

目送薛津與何長易混入參與比鬥的人群中後,傅思瀅起身走出亭閣,很快就尋到了容辰和郎俊鬆。

“長姐!”容辰興致極高,“我正勸郎大哥去試試呢!”

“傅大小姐。”郎俊鬆麵色冷靜。他大概能感覺到傅家和本家的關係不睦,所以並不強求參與比鬥。

傅思瀅一笑,向二位堂哥意山意水的方向揚揚下巴:“天賜良機。想去嗎?”

郎俊鬆沒有掩飾:“自然。”

“哪幾類有把握?”

“詩詞聯賦。”

聽到有賦,傅思瀅大喜。

“其它類目我不管你結果如何,唯獨‘賦’此類,你必須要拿魁首!能寫多好就寫多好,而且要長賦,要辭藻華麗、用典巧妙,務必將你的才華完全展示出來!”

長賦難寫,一重對仗工整,二重韻律和諧,三重文采修飾,四重情景相襯。

長賦寫得好,文才學識就絕不會受人質疑和輕視。

郎俊鬆一怔,略微思索後,重重點頭應是。

傅思瀅叮囑道:“去吧,記得最後再比‘賦’。”

“好。”

目送郎俊鬆步入比鬥場地,傅思瀅目光灼灼。

前世的今日,何長易一鳴驚人;而今生的今日,她會叫他身敗名裂!

容辰在一旁唉聲歎氣:“哎,怎麽也不比個騎馬射箭的類目,都是這些文縐縐的東西。”

傅思瀅好笑,瞥向好武不好文的弟弟:“眼下你不能一展身手,等秋獵,你可以耍個痛快。”

容辰一怔,有些驚喜:“今年秋獵我能上嗎?爹和娘會同意?”

“我可以說服爹娘。”

“真的?!長姐你太好了!”

“不過,你得幫我做一件事,”傅思瀅在容辰耳邊悄悄道,“去找根能打人的棍子帶著,離開時我要用。”

容辰雖不知為何要這樣做,但拍著胸脯保證:“小事一樁,包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