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我們先出去避一避

壽宴廳內時不時會傳出來歡呼的掌聲,相反,狹長的走廊上寂靜一片。

周井然雙手抄進了長褲口袋裏麵,他慵懶的倚靠在牆壁上,黑眸看向麵前的男人,微動唇:“我們陸先生今天的所有行為真的很讓人驚喜呢,你現在是打算把你的軟肋昭告全天下是嗎?”

陸河身形筆直,看了他一眼,冷淡的問:“怎麽,礙著你了嗎?”

他的眼眸始終透著淡淡涼薄的冷意,不論他說什麽,他都能從容應對,不慌不忙。

周井然忍不住嗤的一笑,他用舌尖舔了下腮幫,臉上玩世不恭,玩味的翹起唇瓣:“陸河,我們這才多久沒有見,為什麽要這麽生疏呢?”

“你回國的時間比我預計中要晚了點。”

話落,周井然臉上的笑容明顯一沉。

陸河停頓了兩秒,不急不緩的繼續說:“周井然,你和以前一樣,還是沒有長進。”

說到以前,周井然驀地看向他,臉色微微鐵青,眸子變得有些陰鷙可怖。

陸河絲毫不意外他的態度轉變,平緩的吐出四個字:“情緒也是。”

還是那麽容易因為幾個敏感的詞匯就造成很大的波動。

周井然生硬的克製住了自己怒火,他的目光像是一把寒刃,落在了男人的臉上,掀唇:“陸河,你有沒有發現,我們現在的立場已經轉換過來了。”他故意停頓,唇畔噙著一抹涼笑:“現在的我,沒有任何的顧忌了,但是你不同,你有。”

陸河沒有說話,平靜的看著他。

周井然站直身體,靠近了一步,幽幽一笑:“這一幕你有沒有覺得似曾相識?還記不記得,我當年就是站在你的立場,然後眼睜睜看著自己喜歡的女人死去……”

說到這裏,他的嗓音明顯有些顫抖,看著男人的眼神多了幾分刺探,勾唇:“你說,這事件會不會重演一次?”

他的話裏行間都帶著十分清晰的挑釁。

陸河默了幾秒,冷靜沒有一絲波瀾的吐出兩個字:“不會。”

周井然一頓。

他又平緩的陳述:“性質不一樣。”

聞言,周井然意外的沉默了片刻,之後驀然的笑出了聲,他笑著笑著,眼底的情緒漸漸冷凍了起來。

他扯唇:“性質不一樣,結局一樣就行了。”末了,補充多了一句:“陸河,你欠我的東西,遲早是要償還的。”

陸河抬眼看向他,玩味的咀嚼:“我欠你的東西?”他默了下,反問道:“我是欠你什麽了?”

“少裝蒜了,如果不是因為你,她就不會死了。”

“你也就隻能這樣欺騙自己。”

“你什麽意思?”

周井然森冷的盯著他,陸河沒有回答他,他猜想冬夏應該已經回去壽宴廳了,也懶得在這裏跟他繼續浪費口舌了。

他冷淡的撂下一句:“什麽意思,你可以按照你喜歡的方式去理解。”

說完就轉身離去。

周井然沒有攔住他,從口袋裏麵摸出了煙,涼涼的說了一句:“陸河,你還沒有體驗過無能無力的感覺吧?”

男人離去的步伐沒有停頓,最終消失在了拐角處。

周井然含了一口煙,寥寥的白霧朦朧了他的輪廓,他靠在牆上安靜了一會兒,忽的低低笑了起來,聲音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很快,很快就會讓你體驗到這種感覺……”

*

壽宴廳內,傅賀遠麵對記者的提問,也沒有顯露出任何的不悅和心虛。

他深沉的目光掃了一眼在場的所有賓客,最終緩緩落在了角落一個纖瘦的身影上,眼底閃了閃。

現場十分的安靜,都在好奇的等待他的回答。

他斟酌了一會兒,把支在架子上的麥克風拿到了手裏,不慌不忙的開口:“我想現場有很多的客人,應該也和外麵的媒體記者一樣,很好奇這些天傅家接二連三發生的事情到底是什麽原因。剛好趁著今天的日子,我想要跟大家解釋清楚。”

“首先,我的女兒希林,她並沒有涉嫌什麽命案,全部都是媒體在外麵胡言亂語,煽風點火。我在這個行業裏麵待了快三十年,得罪的人也不少,隻是現在還沒有查出來到底是誰在外麵這樣誣蔑我的女兒,想給傅家抹黑。”

台下一片唏噓,駱月聽見傅賀遠說這句話的時候,下意識側頭去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女人。

可出乎意料的是,後者很平靜,甚至平靜的有些不尋常。

她難得遲滯了一會兒,奇怪的問道:“你不生氣嗎?”

冬夏看著傅賀遠,勾唇:“有用嗎?”

駱月頓了頓,聳肩,沒再說什麽,繼續把視線掃向台上的男人。

傅賀遠還在痛心疾首的控訴:“許先生的去世我們也感到很意外很痛心,但是許先生與我現在的妻子離婚之後,兩人分別這些年就再也沒有聯係過,又怎麽可能存在惡意報複呢?”

“以及外界一直謠傳我的妻子與她的女兒關係不合,這根本就是無須有的事情,如果他們兩個真的不合,公共場合肯定會避嫌,為什麽今晚還會一起出席傅某的壽宴呢?”

話落,記者忙追問:“可是傅先生,您女兒和許小姐關係不合是鐵證的事實,這個您要怎麽解釋呢?”

傅賀遠像是早就有所準備,無奈的回答:“這件事情我真的要好好解釋一下了,在場的親朋好友很多都知道希林性子比較暴躁,也是我從小縱容她的結果,她和冬夏其實也沒有存在任何的隔閡,隻是冬夏進入傅家以後,平時我比較照顧她,希林以為自己的父親不再寵她了,就經常鬧脾氣,後麵才會有外界聽到的那些謠傳。”

話落,台下的人都發出了笑聲。

原本還有些凝重的氛圍瞬間瓦解了,變得輕鬆。

駱月拍了拍掌,點頭:“老狐狸就是老狐狸,我終於明白今晚這場壽宴他請來那麽多媒體記者是為什麽了。”

原來是要洗白自己的女兒。

她又去看了一眼身旁的女人,見她臉色平靜,勾唇:“你該不會早就知道了吧?”

冬夏淡淡的嗯了一聲。

駱月奇怪:“那你還來?”

冬夏晃了晃手裏的香檳,對上不遠處傅希林挑釁的眼神時,意味不明的勾唇:“不能不來啊。”

駱月頓了頓,還想說些什麽,就聽見了台下的記者又在發問了。

這次的問題有些犀利。

她問:“所以傅先生,您是早就知道了許小姐和陸先生的關係了嗎?”

傅賀遠聞言,看了一眼坐在台下的傅希林,笑道:“不瞞大家,這件事情我也是被小河瞞在了鼓裏,新聞曝出來的時候,我才知道他們兩人已經走到了一起。”

記者捕捉到了空隙,連續發問:“所以您一開始是不打算撮合他們的對嗎?相較許小姐,您是不是更加的希望陸先生和傅小姐在一起呢?”

話音落下,台下發出了陣陣議論的聲音,開始有人把異樣的目光投向角落裏的冬夏。

傅賀遠清了清嗓子,維持了局麵,冷靜的說:“雖然知道了結果很意外,但是冬夏也是我的女兒,她能和小河在一起,我也很為他們高興。”

其實他的回答很含糊,也很容易讓人胡亂猜想許冬夏和陸河在一起是不是靠了什麽手段。

不過眨眼間,現場的人就已經不再議論傅希林是否牽涉命案,都在歡快的八卦許冬夏到底是怎麽勾搭上陸河。

周梅去看了一眼身旁臉色鐵青的男人,勾唇:“怎麽,話鋒突然指向你心愛的女人,你心疼了嗎?”

鍾述直接掰開了女人挽著他胳膊的手,轉身要朝冬夏的方向走去。

但是周梅及時抓住了他,冷聲提醒:“鍾述,別忘了你今晚的身份,你是我的男伴,不是許冬夏的。”

鍾述旁若無人的甩開了她的手,臉色緊繃,聲線冷漠:“我去跟老朋友打個招呼,應該不影響這層身份吧?”

周梅頓了下,還想說些什麽,男人已經轉身大步離去了。

她驀地捏緊拳頭,眼底陰沉沉。

鍾述剛剛走到了冬夏的麵前,打招呼的話還沒有說出口,突然背後響起了一陣高過一陣的驚呼。

他頓了下,下意識回頭看去,就見傅賀遠身後的大熒幕上,不知何時放出了一張不堪入目的照片,而照片的主人,是冬夏。

他錯愕的瞪大眼睛:“怎麽會……”

冬夏看到那張照片的時候,整個人驀地一怔,麵色發白。

但是很快,她就冷靜了下來,呼吸沉沉,坦然的迎視著在場所有人異樣鄙夷的目光。

傅賀遠轉身看到大熒幕上的照片時,同樣也有些震驚,他反應過來,飛速看向台下的工作人員,吼道:“愣著幹什麽,還不趕快去解決。”

現場變得有些亂。

各種鄙夷嘲弄的聲音湧入了耳道。

有記者已經朝女人的方向跑了過去,鍾述看到,連忙拉起冬夏的手,皺眉:“冬夏,我們先出去避一避。”

“避什麽?”

一道冷漠的聲音在背後響了起來,現場突然變得鴉雀無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個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的男人身上,他麵容冷漠,眉目疏淡,薄唇緊抿。

他一步一步,沉穩的走向了女人。

他站在了她的麵前,麵容平靜,微動唇:“沒做錯事,為什麽要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