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陸離,你為什麽會出現

偌大的客廳,女人清冷的聲音仿佛還在空氣中回**。

電話內,周梅聽見她這句話,明顯怔了一會兒,反應過來的時候,語氣變得十分顫抖:“許冬夏,你要不要臉,陸家還沒有公開承認過你,這麽快就喊上了,也不怕到時候出現轉機淪為笑柄?”

“轉機?”

冬夏咀嚼著這兩個字,紅唇抿出了一抹似有似無的弧度:“怎麽,我父親的死還不夠你泄憤,還想拉上我一起是嗎?”

女人說話的聲音如同隆冬的風一樣冰冷徹骨,穿過耳畔裏麵,所及之處都是陣陣寒栗。

周梅的呼吸好像有幾秒的遲滯,片刻,她已經恢複了常貌,言語裏麵夾著絲絲的嘲弄:“許醫生,無憑無據的,怎麽你父親的死就與我有關了呢?”

冬夏停頓了兩秒,紅唇輕抿:“周梅,繼續裝下去還有意思嗎?”她的眸子逐漸沁出了一抹冷意,音調帶著淺淺意味不明的笑意:“啊,差點忘了還要謝謝你,如果不是你做了這麽多事出來,我想我和陸河應該也不會走到一塊。”

她是故意這麽說,想要激怒她。

周梅雖然已經意識到了她的行為懷揣什麽目的,但還是沒有忍住,出聲譏諷:“是麽,那你就借著這個難得的機會,好好看看上流社會是什麽樣子,看看你們之間到底有什麽樣的差距,看看一無是處的你到底能幫到他什麽,畢竟這種機會也不會太多,記得一定要好好珍惜。”

她的言語之間都是鄙夷和挑釁,甚至帶著一股誌在必得的信心。

冬夏沉默了半響,到底是沒有忍住輕笑了出來。

周梅聽見電話內響起她玩味的笑聲,臉上的表情僵了僵,眸子轉冷,語氣凜冽:“你笑什麽?”

冬夏輕輕扯了扯唇角:“我隻是發現,你這人真的很有意思。”她說著,故意停頓了一下,繼續說:“為什麽老喜歡窺覬著不屬於你的東西呢?”

如遭電擊,周梅渾身血液凝固了一般,四肢無端端變得十分僵硬,她張了張唇,可是好像有一雙手緊緊掐住了她的咽喉,讓她無法開口說話。

這一句話,她曾經用來警告過許冬夏,現在她居然把它原封不動的還了回來。

周梅眸子赤紅,隻覺得胸腔內的怒火正在肆意的竄到,卻根本找不到發泄的源頭。

電話內好像陷入了一陣十分詭異的沉寂,流動的空氣裏麵含著一股莫名的窒息。

良久良久,周梅慢慢平息了自己的情緒,似乎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音線裏麵夾著很明顯的顫抖和嘲諷:“許冬夏,別以為你嫁進了陸家,背後有陸河罩著就可以目中無人,你也不看看你是什麽東西……”

她剩餘的話還沒有說完,冬夏已經平緩的打斷了她:“我算什麽東西都輪不到你來對我指指點點,周梅,以前我是覺得沒有必要跟你們這種無理取鬧的人計較,也一直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裏招你惹你了,讓你要這麽討厭我不惜對我身旁的人下手。”

“現在我才明白過來,原來有些時候討厭一個人是根本不需要理由的,同樣的,做壞人也是。”

她停頓了片刻,繃唇:“既然你們都是為了自己的私欲,又有什麽資格要我舍棄自己的感情成全你們呢?”

周梅怔了好久,不知想到了什麽,瞪眼:“你嫁給陸河,就是為了報複我對嗎?”

冬夏的紅唇浮現了一抹極為淺淡的笑意,她的嗓音很輕很輕,帶著絲絲不易察覺的涼意:“周醫生,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女人這句話的意思是根本不把她放在眼底,完全以一種勝利者的身份在嘲笑著她的愚昧。

周梅背脊一僵,捏著手機的手驀地縮緊,指關節泛白,她還沒有來得及說話,耳畔又響起了女人清冷涼薄的聲音:“另外,我想我需要以陸太太的身份提醒一下你,以後離我男人遠一點,不然我也不敢保證,我嫉妒起來,會做出什麽事情。”

她說完以後,也沒有給對方任何開口的機會,直接掛斷了電話。

冬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轉身看見站在身後不遠處的男人時,臉上沒有絲毫的意外。

她剛剛在講電話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到了他的靠近。

男人已經緩步走到了她的麵前,冬夏直接把手機還給了他,順帶問了一句:“凶不凶?”

他輕笑了一聲,像是幼兒園的老師在誇獎優異的小朋友一樣,眼底帶著絲絲寵溺柔和:“很凶,也很棒。”

聽聞,冬夏無端端的鬆了一口氣,她還擔心自己剛剛“凶神惡煞”的模樣會讓他產生顛覆形象的錯覺。

男人看了她片刻,突然抬起手順了順她頭頂上的呆毛,麵容溫和。嗓音低啞:“以後就是要這麽做,誰都不可以欺負你,誰要是敢欺負你占你便宜,你就要跟她討回來,不需要有任何的顧忌,背後我給你撐著腰。”

他黑白分明的瞳仁裏倒映出了她的麵容。

四目相對,目光交匯的地方,像是被命運死死打了個結。

冬夏怔神了半響,反應過來的時候,眼睛莫名有些脹痛。

這些年從國內到國外,孑然一身獨處慣了,突然之間聽到這麽動情溫暖的話,真的很容易讓人掉眼淚。

她壓下內心的翻湧,有些艱澀的從嗓子裏擠出一個字:“好。”

男人清雋的臉上露出了陽光一樣耀眼的笑容,他摸了摸她的腦袋,勾唇:“乖,吃飯吧。”

他轉身朝餐桌的方向走去了。

冬夏不緊不慢的跟在了他的身後,眸色漸漸變得有些複雜。

他是陸離,不是陸河。

*

夜色漸深,落地窗外,鱗次櫛比的樓房大廈皆是一片燈火通明。

大片黑暗的夜空裏麵點綴了無數熠熠閃閃的星光,像是銀河一樣,投射在了大地。

與外麵淒清的夜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臥室裏麵隻亮著一盞橘黃色的燈光,卻渲染出了一種安謐柔和的氛圍。

冬夏洗漱好從盥洗室出來的時候,男人還在書桌後麵工作,他臉上帶著一副無框的銀邊眼鏡,鏡片下的黑眸有些冷淡,身上穿著銀灰色的睡衣,與平日裏一絲不掛疏離冷漠的形象不符,此時顯得特別的親近溫和。

她看了一眼潔白的大床,心裏莫名有幾分的忐忑。

男人剛剛好結束完所有的工作,剛剛抬眼,就看見了站立在床邊有些猶豫的女人。

他的薄唇醞釀出了一抹極為淺淡的笑意。

他把桌子上的東西收拾幹淨,把電腦關了,就起身朝女人的方向走了過去。

冬夏緩過神來的時候,男人已經不知何時站在了她的麵前,他已經摘下了眼鏡,麵色清雋,黑眸沉靜,打趣了一句:“在想什麽想的這麽入神?”

她耳根莫名一燙,清了清嗓子:“沒什麽,就是想提醒你,早點休息吧。”

她說著,四肢略顯一絲僵硬的掀開了被子,如同一條小魚幹一樣,筆直的躺在了**。

見狀,男人忍不住笑了笑,他隨手將牆上的燈關了,繞過床尾,從另一邊掀開了被子躺進去。

厚重的窗簾沒有全部拉緊,有絲絲的光線從外麵滲透了進來。

室內一片寧靜。

冬夏閉眼躺了一會兒,沒有絲毫的困意。她緩緩側過頭去看向男人,借著浮動的暗影,湊近了一點去看他。

他的眉目略顯疲倦,不知道是工作的原因,還是人格轉變的原因。

她出神的看了一會兒,等回過神來的時候,突然發現男人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睛,眸子黑亮,靜靜看著她。

冬夏頓了下,下意識要退回原位,誰知被男人一把直接扯進了懷裏,像是毛絨公仔一樣,緊緊抱著。

男人的胸膛十分的溫暖滾燙。

她的身體明顯有一瞬的僵硬,鼻息之間都是男人身上薄荷味的沐浴露清香,和她身上是一樣的味道。

幸虧光線昏暗,男人看不見她臉上淺淺的紅暈。

黑暗中,頭頂突然響起了他低啞的嗓音,帶著不容易被發現的疲倦:“睡不著嗎?”

心髒倏地一緊。

冬夏的心頭油然了一股心疼,她斂去眼底的一樣,搖了搖頭,乖乖躺好:“睡吧。”

男人橫在她腰間的手緊了緊,他的下巴抵著她的腦袋,閉著眼睛,微動唇:“你早就知道了我是誰,對嗎?”

冬夏似乎是沒有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麵容怔了兩秒,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男人輕笑了一聲,問她:“不害怕嗎?”

片刻後,懷裏的女人搖了搖頭。

男人的薄唇擦過了她清香的發間,從喉間溢出了幾個字:“夏夏,我和他不一樣。”

冬夏默了下,眸色複雜,輕問:“五年前在溫哥華,我救的人,是你對嗎?”

男人淡淡的嗯了一聲,他似乎是快要睡著了,所以說話的聲音也變得很輕很輕:“夏夏,我叫陸離。”

“我知道。”

兩人都沉默了片刻,冬夏忍不住輕言:“陸離,你為什麽會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