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這是我老公的電話

華燈初上,樹影綽綽,整座喧囂的城市已經悄然陷入了墨黑的夜色和燈火霓虹的光影之中。

醫院內,VIP病區。

傅賀遠忙完公司的事情後,連晚飯都來不及吃,就匆匆趕來了醫院。

他剛走進病房裏麵就看見了躺在病**渾身密布大大小小淤青的傅希林,以及守在病床沿的郭婉茹。

他大步來到了床頭的位置,看了一眼傅希林打了石膏的腳,臉色有些難看:“怎麽回事,好好的怎麽就從樓梯上摔了下來?”

傅希林看了一眼郭婉茹的方向,眸色隱晦,沒有說話。

郭婉茹察覺到了她不善的目光,臉上沒有絲毫的慌張和心虛,她緩緩站起身,安撫道:“希林可能是下樓的時候看手機沒有注意到台階,放心吧,醫生已經說了沒什麽大礙,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見狀,傅希林的唇畔忍不住扯出了一抹譏諷。

傅賀遠倒是鬆了一口氣,不過他的神情還有些嚴肅,皺眉,低聲叮囑了一句:“走個樓梯都能摔成這樣,下次注意一點,幸好這次沒什麽大礙。”

郭婉茹關懷的問了一句:“公司的事情都處理完了嗎?”

一提起公司的事情,傅賀遠的眉心就變得有些凝重,他頓了下,沉聲道:“還沒有,有點兒棘手。”

傅希林想起之前在國外聽到的那一通電話,猶豫了幾秒,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爸,公司到底是出了什麽事情?和陸河哥哥有關嗎?”

聽到“陸河”兩個字,傅賀遠的臉上不再有往日的認可和欣賞,轉而變得有些高深莫測。

他背負在身後的手無意識握成了拳頭,沉默了片刻,冷聲道:“公司的事情說了你也聽不懂,你別管了,好好專心的養傷吧。”

他是有意在避開這個話題。

傅希林捕捉到了他的異樣,也大概猜到了一些原因,眸色悄然暗了幾分。

她沒有想到,陸河竟然會為了一個女人,不惜和傅家反目成仇,甚至不在乎這樣做會對陸氏造成怎麽樣的損失。

同樣,始終沉默的郭婉茹也因為今天電視上的新聞,加上這幾日傅氏集團接二連三受到的重創,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思緒混亂。

她默了一會兒,開口有些擔憂的詢問道:“過兩日就是壽宴了,最近的事情太多了,我擔心你會吃不消,要不要推遲算了?”

傅賀遠擺了擺手,眉目確實是有些疲倦了,他啞聲說:“邀請函已經發了出去,如果臨時改變了時間,外界肯定又會議論紛紛,大做文章。希林的風波還沒有完全壓下去,外麵的媒體都在盯著傅家呢,如果公司的事情也被曝光了出來,恐怕會給公司的職員引起恐慌,到時候就麻煩了。”

郭婉茹頓了頓,她平時根本不了解公司的事情,但是看男人麵色凝重的樣子,才發覺事情可能沒有她想的那麽簡單。

她張了張唇,正欲說些什麽,耳畔就聽見傅賀遠幾近深思熟慮的聲音:“到時候,把冬夏一起叫來吧。”

話音落下,病房內的空氣明顯沉寂了幾秒。

傅希林沒有說話,眸色閃了閃。

郭婉茹則是皺了皺眉,明顯不讚同他的做法:“到時候壽宴席上會有很多記者,如果把冬夏一起叫去了,他們一定會問起許趙承的事情……”

剩餘的話還沒有說完,傅賀遠已經冷靜的打斷了她,語氣不容置喙:“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到時候讓冬夏配合演一場戲,有關希林牽涉命案的事情很快就會被人忘記,傅家的聲譽就會回來了。”

所以這一場表麵上熱熱鬧鬧的壽宴席,根本隻是一場鴻門宴。

傅賀遠是要把冬夏推出去做洗白傅希林的擋箭牌。

思及此,郭婉茹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到底是自己的親生女兒,聽見這樣的話,心裏總歸是不好受。

傅希林適時插了一句話進來,遲疑道:“可是爸,她那麽討厭我,怎麽可能會出席這場壽宴呢?”

她說著,意味不明的去瞥了一眼站在床尾的郭婉茹,眼底帶著一絲輕蔑。

傅賀遠沉默了半響,想著郭婉茹如今和冬夏的關係也有些僵硬,不方便出麵,當即做了決定:“明天我會抽空約冬夏出來見一麵。”

郭婉茹暗暗握了握拳頭,皺眉:“賀遠,冬夏性子比較倔,如果她不願意呢?”

“她一定會出席。”

傅賀遠頓了頓,犀利的眼眸有些深諳:“即便不是因為我們,也會為了陸河出席。”

話落,郭婉茹明顯怔了怔,她忘了,邀請的賓客裏麵,還包括了陸家。

難不成,到時候冬夏要以陸家兒媳的身份出席這場壽宴吧?

顯然,傅希林和她想到了一塊兒去,原本還有些笑容的臉上當即變得無比僵硬,她放在被褥底下的手,暗暗握緊。

*

窗外夜色如墨,涼風習習。

客廳內亮著一盞十分柔和的燈光,投射在了潔白的地板上,散發出了熠熠的光澤。

男人正在廚房裏麵準備晚餐。

冬夏把自己的東西搬到了房間裏麵後,就走到了廚房門口去看他。

她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男人係著圍裙站在案板前麵了,但是每次看見這一幕的時候,內心都會很柔軟,莫名覺得很溫馨。

她輕手輕腳走到了他的身旁,看了一眼鍋裏麵煮的東西,十分豐盛,不由的挑眉:“總覺得我賺到了。”

男人側眸看了她一眼,唇畔間醞釀這一抹極為淺淡的笑意,順勢誇了一句:“陸太太眼光不錯。”

冬夏現在聽見“陸太太”三個字的時候,沒有再表現出像之前那般手足無措了,她的麵色平靜,已經完全能夠適應了。

她看了一眼大理石台上麵的東西,好奇的問了一句:“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

男人打開了頭頂的櫃子,把裏麵幹淨的碗筷拿了出來交到了她的手裏,聲音溫和如風:“很快可以吃飯了,先把碗拿出去吧。”

他很溫柔,或許是因為兩人現在關係比較親近的緣故,總覺得他溫柔起來和平日裏判若兩人。

冬夏對上他漩渦一樣漆黑的眼眸時,頓了兩秒,反應過來忙移開了視線,端著碗走向了餐桌的位置。

她剛剛擺好碗筷,客廳的方向就傳來了一陣手機鈴聲。

不是她的手機。

她回頭正打算叫男人的時候,廚房裏麵已經傳來了他的聲音:“夏夏,幫我接一下。”

冬夏應了一聲,轉身朝客廳走去的時候,走了兩步,不知想到了什麽,整個人驀地一頓,瞳仁輕縮。

她緩緩的回頭看了一眼廚房的門口。

記憶中,陸河很少會叫她夏夏,他一直都是叫她冬夏。

唯一一次喊她夏夏的時候,是許趙承離世的第二天,她在這間公寓裏麵醒過來的時候。

也是那一天,她覺得男人的舉止言行和平日不太一樣,但是因為許趙承的事情,她當時根本沒有心思揣測這些。

現在細細回想起來,好像今天晚上的男人,也有些不同。

手機鈴聲還在不停的重複響起。

冬夏已經緩過神來了,她壓下內心複雜的思緒,收回目光,繼續朝客廳的方向走去。

手機就擱在茶幾上麵,寬大的手機屏幕上電話號碼沒有顯示備注。

她遲疑的接聽了起來,本想告知對方男人正在忙,誰知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就聽見了一道熟悉的女音。

“陸河,我們一定要這樣針鋒相對嗎?”

周梅的聲音。

冬夏怔了怔,眼底寒意乍現,紅唇緊抿。

電話內,周梅見男人半天不說話,沒有絲毫的懷疑,自顧自的開口了:“手機監聽的事情我知道是你幹的,我也知道你今天去了監獄見張曉龍,陸河,我知道你想幹什麽,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後果,這樣做對你到底有什麽好處?許趙承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凶手也認罪了,你又何必一直緊咬著不放。”

“還有,你接二連三的打壓傅氏集團,將傅希林退至風頭浪尖,我可以理解為你是想為了許冬夏報仇,但是你知不知道,傅氏集團在桐城也算是大企業,你和傅賀遠作對,他以後一定也會想方設法對付你,萬一他和我哥聯手,最後的結果一定是兩敗俱傷。”

“你現在是打算為了一個女人,將你爸生前的基業拿來做賭注是嗎?”

冬夏安靜的聽著,麵容十分的平靜。

女人此時說話的聲音裏麵夾著絲絲的擔憂,不像是偽裝出來的,聽得出來她真的很關心男人。

周梅說完之後,等了一會兒,男人也沒有出聲,不由的有些遲疑:“陸河,你在聽嗎?”

冬夏舔了下唇,半響之後,平緩冷靜的開口:“周醫生,我是許冬夏。”

她的聲音響起之後,電話內直接陷入了一陣漫長詭異的寂靜,還能隱隱聽見,另一端女人急促沉重的呼吸聲。

良久,女人的聲音夾著絲絲的緊繃,陰冷的質問:“怎麽是你?”

冬夏輕笑了一聲,慢慢的,眸子轉冷,反問了一句:“怎麽了,這是我老公的電話,怎麽就不能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