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與平日裏,判若兩人

冬夏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

窗戶外麵的地平線已經升起了一道亮光,天空露出了魚肚白,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著,朦朧的水霧遮蓋住了明淨的玻璃窗。

她呆滯的看著天花板,腦袋有些昏沉,身體也在微微的發燙。

應該是昨晚淋了太多雨的緣故,現在發燒了。

她側頭,借著室內有些昏暗的光線,打量房間裏麵的環境。

隻是潦草的掃了一眼,她就已經確定自己現在就在陸河的公寓裏麵。

冬夏緩了一會兒,拖著疲倦柔弱的身體想坐起來,剛掀開一點被角,就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麽時候換了下來,正穿著一件男士襯衫。

好像上麵還殘餘著男人身上的氣息。

她頓了一頓,大腦不受控製的回想起昨晚發生的事情,但是記憶好像斷片了,停留在了她昏倒在男人懷裏的一幕。

她也沒有刻意去回想後麵發生了什麽事,轉頭四處看了下,看到手機被放在了床頭櫃上,撈過來看才發現關了機。

應該是擔心短信和電話會吵醒她,所以提前替她關掉了。

冬夏靠坐在床頭,臉色十分的蒼白憔悴,眼睛還跟核桃一樣腫的明顯,麵頰也是,昨晚被郭婉茹和李妍都扇了個耳光,至今還有些火辣辣。

手機開機之後,就不停的震動提示未接來電和短信。

她粗略的掃了一眼,臉上沒有什麽表情,最後視線停留在了那個五通未接的陌生電話上。

她已經有預感和猜到這通電話是誰打來的了。

昏暗安靜的臥室裏麵,隱隱可以聽見女人急促和沉重的呼吸聲,她緊緊捏著手機,手指已經泛白。

過了一會兒,她才克製自己平息冷靜了下來,按住那串陌生號碼,回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

電話內傳來了男人被吵醒後震天動地的咆哮聲:“誰啊?”

冬夏冷著臉,沒有出聲。

隔了一會兒,另一端男人原本憤怒的聲音來了個大轉變,變得有些意味不明,摻和著笑意:“呦,我當是誰呢,原來是許小姐啊。大清早的,怎麽突然給我打電話了?”

冬夏仍是沒有說話,但是聽見他精神奕奕的聲音,呼吸明顯又變得失控了一些。

他沒有事,還活得好好的。

想到許趙承躺在冰冷的太平間,身體上全部都是被人拳打腳踢的傷痕,她的牙床驀地咬得很緊很緊,眼睛變得赤紅。

張曉龍見女人半天不說話,也不惱怒和不耐煩,慢慢的跟她磨嘰:“啊,讓我想一想,你打過來是想問許趙承的事情吧?”

他說著,不明所以的笑了起來,帶著猖獗和冰冷的聲音幽幽響起:“許小姐,我不是已經警告過你了嗎,讓你千萬不要報警,你是把我的話當耳邊風了嗎?”

冬夏咬牙,一字一句死死的吐出:“我沒有報警。”

她的胸膛上下起伏,眼睛赤紅帶著水霧,因為過於的生氣,聲音有些顫抖和變形:“我說過會把錢還給你,約定的時間還沒有到,為什麽要殺了他?為什麽?!”

張曉龍沉默了一瞬,聽見她的解釋也沒有任何一絲的愧疚,兀自笑了出來:“原來是誤會啊,可是怎麽辦,你的父親到死的時候都還以為是你報的警呢,他一直以為是他的女兒放棄了他,所以最後連掙紮都放棄了。”

話落,冬夏瞳仁劇縮,如同被人用一把利劍殘忍的刺穿進了心髒,一瞬間,疼痛蔓延了四肢百骸,牽扯著腦神經,大腦短暫的喪失了語言功能。

她緊緊攥著被子,單薄的身體不可抑製的顫抖了起來,渾身冰冷徹骨,像是置身在蟄伏千年的冰窖裏,沒有一絲的溫度,淚水順著麵頰一顆一顆的滾落,很快浸濕了衣襟。

她低著頭,微喘著氣,好像換氣十分艱難的樣子,表情很痛苦。

耳畔裏,張曉龍的聲音還在持續不斷的響起來,仍舊是沒有絲毫的悔改之意:“不過我也損失了一名得力的助手,一命換一命,許小姐,你看,你也沒有虧損多少。”

他視人命如草芥,說得十分輕巧。

冬夏抬手抹了下不斷滾落的淚水,半響,緩緩地,輕輕地,問他:“那你怎麽不去死?”

張曉龍似乎是怔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忍不住放聲大笑,十分狂妄的說:“我要是死了,恐怕你一輩子都不會知道誰是直接導致你父親死亡的真凶了。”

話音落下,冬夏怔了一怔。

她如同被雷擊中了一樣,遲滯了幾秒,唇瓣顫抖,啞聲:“你說什麽?”

張曉龍沒有解釋原因,也沒有告訴她真凶是誰,隻是意味不明的笑道:“許小姐,我們也是拿錢辦事,雇主要求提前上門催債把人逼到絕境,我們既然拿了錢,就得聽他的指令照辦,沒想過要搞出人命,要怪也隻能怪那個報警的人了,我如果不給許趙承一點兒教訓,那我以後還怎麽在道上混呢?”

有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直竄上了心膛。

冬夏從來沒有去想過,這會是一起蓄謀已久的綁架案。

為什麽?

為什麽偏偏是許趙承?

她張了張唇,不敢往後繼續想,聲音顫抖:“是誰?到底是誰?”

張曉龍自然是不會違背交易告訴她,他還恬不知恥的說:“許小姐,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也過去了,我的人也被抓進了牢裏,我們這事就一筆勾銷吧?”

冬夏聞言,怒極反笑:“一筆勾銷?好,等你死。”

張曉龍愣了下,還想說些什麽,電話突然被對方掐斷了。

陸河不知何時走了進來,他站在床沿,手裏拿著手機,平靜的看了她一眼:“餓了嗎?”

冬夏沒理他,視線落在被他搶走的手機上,微動唇:“手機給我。”

她的臉色不太好看,整個人帶著一副病怏怏的氣息。

男人站著沒動,眸子幽深平然,提醒她:“你還在發燒,聽話點。”

冬夏板著臉,還在堅持,態度十分冷硬:“陸河,我是醫生,我有分寸。”

“但我不相信你。”

男人的語氣不容置喙,同樣是寸步不讓。

他俯身掀開了被子,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要我抱你去洗漱,還是你自己來?”

冬夏頓時有些惱怒,直接抄起了身後的枕頭砸向了他。

她現在心情非常的差,剛剛又哭過,所以一個沒忍住,眼睛很快就紅了起來。

莫大的委屈和難過,像棉花一樣堵塞在了心裏,根本找不到發泄的源頭。

她坐在**沒有動,聳著腦袋,想要哭,卻還是強行忍著。

見狀,男人一下子心軟了。

他坐在了床畔,伸手抬起女人的下巴,見她眼睛猩紅,蓄滿了淚水,輕輕淺淺的歎息:“夏夏,你看著我。”

冬夏吸了下鼻子,幽怨的看了他一眼。

男人鬆開了手,瞳仁裏倒映出了女人的臉,嗓音平緩的問她:“想不想找到真凶?”

冬夏微微一怔,他怎麽會……

她眸子複雜,好一會兒,才點頭。

男人又問:“想不想報仇,將他們繩之於法?”

冬夏仍是點頭,有一顆再也裝不住的眼淚砸落了下來。

男人抬手替她拭去,像是哄孩子一樣,平緩溫和的說:“那就好好吃飯,好好休息,養好身體,我會幫你,好不好?”

冬夏靜靜看了他一會兒,最終還是服軟了:“好。”

*

另一邊,傅希林原本高高興興在國外散心,接到國內的電話,聽說許趙承出事之後,明顯慌了神。

她匆忙回到酒店之後,打了一通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通了,她有些六神無主的開口詢問:“怎麽辦,事情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

另一端,一道用變聲器處理過的女音響了起來,她似乎也有些生氣,咬牙罵道:“你這個蠢貨,我就告訴過你沒有我的指示不要輕舉妄動,現在弄出了人命,要怎麽收場?”

傅希林本來就膽小,這兒直接嚇得臉色發白,她顫抖的說:“我、我隻是讓他們給點教訓,沒有讓他們弄出人命,跟我沒有關係……”

女人嗤笑:“你跟我說有用嗎?你覺得以許冬夏的性格,她會善罷甘休嗎?你知不知道你把我的計劃全部打亂了?”

傅希林咬著下唇,眼淚汪汪:“我也是一時氣昏了頭,我真的沒有想到事態會發展成這樣,現在怎麽辦?”

女人沉吟,冷漠道:“你最近給我安分一點不要再捅出簍子了,既然已經有人頂罪進去了,等過一段時間事情平息了你再回來,千萬別露陷了,你想死我可不想。”

傅希林現在也沒有任何的辦法了,隻得聽從她的話,點頭答應了下來。

與此同時,公寓裏麵,男人站在陽台上,手裏捏著手機,靜靜的聽著這一段對話,眸子晦暗如同深淵。

隔了一會兒,電話裏麵沒有了聲音,他才緩緩的放下手機,薄削的唇抿成了一條平直的線。

他的眉目冷淡,眸子幽深,渾身散發著冰冷凜冽的氣息。

與平日裏,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