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亂成一鍋粥

邢星正在和許久未見的朋友聊天,說話間,突然就被迎麵潑了一杯紅酒。

事出突然,她沒能躲開,條件反射的閉上了眼睛。

冰涼粘稠的**順著她的發絲一滴一滴滑落在了她的臉龐,下巴,鎖骨,以及黑色的晚禮服上。

四周發出了一陣陣躁動和議論。

邢星緩緩睜開了眼眸,眼底深處一片寒意,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一滴酒水搖搖欲墜。

她十分平靜的伸手抹了下臉上的**,視線逐漸清晰。

也看清了罪魁禍首。

潑她紅酒的女人,是新娘的妹妹,兆雯童。

她穿著清純的伴娘服,身形纖瘦,有點嬰兒肥的臉上帶著怒意,直直瞪著她。

冬夏走過來看見這一幕,眸色暗了暗。

鍾述已經脫下了自己的西裝外套,搭在了邢星的肩膀上,他看了眼兆雯童,眼眸帶著不讚許:“小童,你在幹什麽?”

兆雯童指著邢星,氣的胸口不停起伏:“這個女人剛剛在後花園勾引了我姐夫!”

這句話的震懾力有些大,在場的賓客紛紛把目光轉移到了邢星的身上,帶著好奇,帶著不屑。

也有人已經認出了她,零七八碎的聲音響了起來。

“這不是邢家的女兒嗎,怎麽會做出這種事情?”

“聽說她的母親好像跟別的男人跑了,現在邢家都沒人管她了。”

“難怪了,有其母必有其女,做事都這麽不負責任。”

“長得還挺漂亮的,怎麽會想著去當小三呢。”

……

邢星站在原地,僵硬著背脊,臉色泛白。

到處都是難聽的聲音,異樣的目光,她感覺自己如今的處境,就跟動物園裏任人觀賞逗樂的野獸一樣,無處遁行。

她攥緊垂在身側的手。

深深的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冬夏站在她的身邊,臉色不比她好看到哪裏去,她冷眸,看著兆雯童:“兆小姐,證據呢?”

兆雯童輕嗤一笑:“我都親眼看見了,還需要什麽證據?”

“那你聽見了他們的對話內容嗎?”

“沒有。”

“要按你這麽說……”

冬夏抬眼,眼尾蔓延開了絲絲的笑意:“那我剛剛在走廊上看到你和蕭先生抱在一起,兆小姐要如何解釋?”

話音剛剛落下,在場的人都沸騰了起來。

鍾述勾了勾唇。

兆雯童一怔,反應過來,小臉一陣白一陣紅,她惱羞成怒:“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我怎麽可能和我姐夫……”

後麵的話她沒有說下去,許是覺得有些難以啟齒。

冬夏看著她漲紅的臉,輕輕一笑,笑意不達眼底。

她緩慢的說:“你看,造謠不需要成本,誰都可以顛倒黑白,凡事還是要講證據的,你說是吧,兆小姐。”

兆雯童瞬間被堵得啞口無言。

她麵紅耳赤,感受到四周如同電燈泡一樣掃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心裏開始忐忑不安。

她梗著脖子,指著邢星:“這個女人她還是我姐夫的前女友,有哪個人會來參加自己前男友的婚禮,誰知道她是不是心懷不軌,故意想來破壞我姐婚禮的!”

邢星靜靜聽著,意外的笑出了聲。

她一臉興味,紅唇翕動:“你要這麽說,我今晚如果不幹點什麽,豈不是讓你失望了?”

兆雯童驀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到底是年紀小,三言兩語就把她唬住了。

沈一航還坐在原位,遠遠觀賞著不遠處激烈的場麵。

他手指輕輕叩著桌麵,似有似無的扯了扯唇角:“我就說,今晚會熱鬧。”

說完,才發現身旁的座位是空著的

徐木不知道上哪兒去了。

不用想,肯定是為自家女人報仇去了。

沈一航玩味的笑了笑,抬眼看向對麵絲毫不受影響的男人,挑眉:“你女……許醫生剛剛的表現,很帥。”

陸河瞥了他一眼,意外的,什麽話都沒有說。

兩人說話間,聽見了一聲慘叫。

沈一航頓了下,轉頭看去,就見邢星拿了一杯紅酒,澆在了兆雯童頭頂。

應該是吵鬧的動靜太大,所以連新郎新娘也聞訊趕了過來。

他微微一笑,看了眼匍匐在自己腳邊的王炸,笑:“寶貝兒,很快就到你上場了。”

王炸也不知道聽沒聽懂,興奮的吠了幾聲。

陸河看了它一眼,想起女人在後花園時畏懼的窘樣,又想起她剛剛步步緊逼的模樣,薄唇**出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蕭梵進來的時候剛好看見了邢星把酒故意潑在兆雯童身上的畫麵。

他冷下眼,上前把人護在身後,怒喝:“邢星,你在幹什麽!”

邢星微微一頓,漫不經心看了他一眼:“沒看見我……”

她話沒說完,突然有個身影衝到了她的眼前,飛快扇了她一巴掌。

一切都太突然。

冬夏反應過來的時候,那一巴掌已經落下了。

她怔了一怔。

邢星偏著頭,她遲滯了兩秒,緩慢的舔了下腮幫,感覺到了一股腥繡的味道。

兆雯孜氣的渾身發抖:“小童還小,你們怎麽可以聯合起來欺負她!”

這兩姐妹還真的是像,都喜歡先發製人,顛倒黑白。

冬夏皺眉,正欲說些什麽,就見邢星突然揚起手臂,眉目淩厲。

周圍發出陣陣抽氣的聲音。

耳光聲遲遲沒有響起。

因為蕭梵攔了下來,他站在兆雯孜的前麵,溫和的臉上帶著怒意,看著邢星。

他繃緊唇,眼眸複雜:“邢星,夠了。”

心髒倏地一縮。

邢星麵無表情,沉默半響,對上蕭梵身後那個女人挑釁的眼神,幽幽的笑了笑。

她輕聲說:“沒夠,蕭梵,還不夠。”

蕭梵愣了下,還沒理解她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女人已經抽回手,猛地朝他臉上甩了一巴掌。

清脆利落。

一陣唏噓。

兆雯孜怔愣了三秒,緩過神,臉色發白,想要衝上去,卻被蕭梵攔了下來。

她眉目猙獰,呼吸不暢,死死瞪著對麵的女人。

男人皺眉,麵頰火辣辣,直直看著邢星。

後者好似感覺不到掌心的疼痛,甩了甩手,低吟:“剛剛那一巴掌,是還給你女人的。”

她停頓了一下,抬眼看他:“這一巴掌,是你欠我的。”

話音剛落,又是“啪”的一聲。

看熱鬧的人群裏發出了此起彼伏的驚歎。

兆雯孜瞳仁縮了一下,失聲尖叫:“你瘋了嗎!”

挨了兩巴掌,蕭梵什麽話都沒有說,依舊是靜靜看著她。

而站在不遠處的兆雯童已經開始偷偷掉淚,她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的這麽嚴重。

已經有好事的人偷偷拿出了手機將過程全部錄了下來。

好好的一場婚禮,卻突然變成了鬧劇。

對方還是名門蕭家,萬一放上了網絡,肯定會引起不小的轟動。

這時,因為堵車姍姍來遲的蕭家長輩和兆家長輩都已經出現在了婚禮現場。

他們滿麵春風,一路有說有笑的進來,卻沒想到看見了這一幕,差點氣的昏厥過去。

蕭母看見邢星,一眼便認出了她。

她布滿褶皺的臉上隱隱湧現怒意,神色不悅:“你怎麽來了?誰準許你進來的!”

邢星隨手把濕噠噠貼在臉頰上的頭發撩到耳後,她意味不明的看了眼兆雯孜,輕笑:“您的兒媳婦幾次三番邀請我來,我要是不來豈不是顯得心胸太狹隘了。”

在場的人誰都沒有想到這一場鬧劇是新娘間接造成的,看熱鬧的眼神都多了幾分探究。

蕭梵回頭看了她一眼,眼底帶著涼意。

兆雯孜心上一凜,她麵色發白,有些愧疚:“我以為你們還是朋友,所以……”

邢星看著她一副受害者的模樣,輕輕嗤笑。

鍾述上前一步,在她耳邊輕聲:“走吧,我送你們回去。”

邢星點了點頭,現在就算有那個臉皮也沒有那個精力在這裏待下去了。

他們轉身準備離開,兆雯孜似乎很不甘心,還在那兒咄咄逼人,“你們還沒有道歉,不準離開……啊!”

不知道從哪裏衝出來的一隻巨型薩摩耶,緊緊咬住了兆雯孜的婚紗裙擺,死命的往後拖。

女人穿著高跟鞋,一個不穩,直接跌坐在了地上,模樣十分狼狽。

蕭梵見狀,趕緊上前把人扶起來。

可是他剛抓住兆雯孜的手,那隻薩摩耶突然鬆開了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跳起來把他撞倒了。

撲通一聲悶響。

現場沸騰了起來,因為到處亂竄的薩摩耶,都亂成了一鍋粥。

蕭梵倒在地上,眼冒金星,有很多人圍了上來對他問長問短,他反應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回頭,卻已經看不見邢星的身影了。

冬夏走到門口,回頭看見王炸,愣了下,下意識看向陸河那一桌。

卻發現那一桌早已空****,人不知道上哪兒去了。

二樓,宋昀廉撐在欄杆上,手裏捏著一杯紅酒,目光追隨著那抹消失在門口的身影,唇邊噙著一抹笑意。

他沒想到,今天這場婚禮,意外的熱鬧。

傅希林站在他旁邊,見他臉上笑意漸深,眉頭輕皺:“宋公子在笑什麽?”

宋昀廉看了她一眼,唇邊弧度加深:“你姐每次出現,都在給我驚喜。”

傅希林一怔,好半響才反應過來。

她不悅:“所以你找我,隻是因為許冬夏?”

宋昀廉不置可否。

又是許冬夏。

到哪裏都是許冬夏。

傅希林驀地捏緊拳頭,呼吸變得緩慢而沉重。

她盯著樓下雞飛狗跳的場麵,沉默半響,突然笑了起來,“宋公子,我們來做個交易怎麽樣?”

宋昀廉挑眉,眼眸晦暗。

——

剛離開婚禮現場,冬夏沒有想到,會在走廊上與傅賀遠和郭婉茹狹路相逢。

郭婉茹看見一臉狼狽的邢星,又看了眼冬夏,皺眉:“發生了什麽事情?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冬夏抿唇,沒有說話。

鍾述率先開口,十分冷靜:“抱歉傅太太,今晚的事情有些複雜,明天我到府上再和你們解釋。”

說完,和他們打了聲招呼就匆匆離開了。

郭婉茹站在原地,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眼眸閃爍。

她回頭去看了眼傅賀遠,挑眉:“你有沒有覺得,冬夏和鍾醫生站在一起很般配?”

傅賀遠明白她的意思,眼底笑意漸深:“鍾述確實是一個不錯的孩子。”

酒店門口停放了一輛7人座的大型SUV。

車子經過組裝改修變得有些騷包,十分顯眼,所以冬夏他們一出門就看見了那輛車。

這時,車窗突然被降了下來,沈一航探出了個腦袋,露出了英氣逼人的臉。

他衝著冬夏他們揮了揮手,十分熱情的樣子。

鍾述見狀,不動聲色斂眉。

他已經大概能猜到,那輛車裏,還有些什麽人了。

邢星挑眉,轉頭看向冬夏:“認識的?”

冬夏微動唇:“裏麵那隻薩摩耶的主人。”

想起剛剛在婚禮現場大鬧還替她出了口惡氣的小可愛。

邢星臉色愉悅了不少,好奇:“他為什麽幫我們?”

冬夏想了想,說:“因為長得漂亮。”

“……”

等他們走近,沈一航已經從車上下來,他拉開了後座的車門,微笑:“剛好順路,我送你們回去吧。”

邢星鑽進車內前,看了眼站在旁邊的沈一航。

她突然衝他豎起了一根大拇指,讚了一句:“你很有眼光。”

沈一航:“……”

他愣了下,一頭霧水,看了眼冬夏,發現後者正在憋笑。

邢星鑽進車內,本想坐在第二排,可是在看見裏麵的男人時,停滯了一下。

她默默的,安靜的,走到了最後一排。

剛坐下,旁邊的人發出了一道悶悶的聲音:“你坐到我衣服了。”

聲音很耳熟。

邢星頓了頓,驀地看過去,瞪眼。

不是徐木還有誰。

她幾乎是條件發射的揚起手臂,想打他。

徐木也是條件發射的捂住後腦勺,警惕的盯著她的手。

“……”

車廂內光線昏暗。

兩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誰都沒有輕舉妄動。

冬夏第二個鑽進車裏,後麵的座位隻剩下第二排有個空位。

隻是裏麵……

她看了眼男人,後者閉著眼,似乎正在養神。

她安靜的,坐在了他身邊。

剛坐下,車門外傳來一聲歡快的犬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