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他對你不一樣

夜色濃稠如墨,銀白色的月光透過濃霧傾灑在了地麵,兩人緊貼在一起的影子被拉得很長。

原本寂靜的夜色,被一聲犬吠打破。

陸河平靜掃了眼地上那隻毛茸茸的巨型薩摩耶,又看了眼像樹袋熊一樣掛在自己身上的女人。

他眼眸含笑,微動唇:“你怕狗?”

冬夏的身軀明顯一顫,她佯裝鎮定:“沒有,我隻是條件反射。”

陸河垂眸,看著女人近在咫尺的臉。

她的睫毛很長,像兩把小扇子,在眼瞼下方落下了一排剪影。

皮膚細膩,鼻梁高挺,紅唇嬌豔,像熟透的櫻桃一般泛著瑩潤的水色。

胸口微微一熱。

他移開視線,落在她清亮的眼眸,輕曬:“那你打算抱到什麽時候?”

“……”

冬夏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幹什麽,她麵頰一燙,飛速鬆開了摟住男人脖子的手,躲到了他的身後。

她去看了眼還在衝著她吐舌頭的薩摩耶,雖然它很蠢很可愛,但是她還是打從心底恐懼。

小的時候因為貪玩,被鄰居家的土狗追著咬了一口,後來她就對這種大型犬產生了嚴重的陰影。

她平日可以麵不改色的對人體進行解剖,但是現在讓她上前去順一順狗狗的毛,跟它親昵,簡直難如登天。

陸河看見她對一隻狗露出畏縮的模樣,不禁覺得好笑。

他蹲下身,大掌溫柔的揉了揉那團白茸茸,低聲問:“怎麽出來了?”

冬夏退到安全的位置,警惕的盯著他們一人一狗,動唇:“我出來找人。”

她望了望四周,別說人影,連個鬼影都沒有。

陸河回頭,看見女人還在一小步一小步往後挪,想要偷偷溜走,勾唇,唬她:“你如果現在跑,它肯定會追著你。”

“……”

冬夏信以為真,不敢動了。

她見那隻原本趴著的薩摩耶突然站起來,衝著她的方向吠了一聲,瞬間僵住。

她咽了咽口水,朝男人投去求救的目光。

陸河像是沒看見,繼續逗狗。

隻是借著隱隱的光線,還是可以看清他唇瓣的淺顯笑意。

冬夏聽不見他和那隻薩摩耶說了些什麽,隻見它又懶懶的趴回了地麵,聳著眼皮看她。

她愣了下,脫口:“你認識它?”

陸河緩緩站起身,單手滑入長褲口袋。

冬夏對上他長夜一般深沉的眼眸,才注意到了他今晚的穿著有些不一樣。

上身穿著一件黑色西裝,內搭一件幹淨簡單的白襯衫,領口敞開,袖口的位置有顆黑曜石一樣顏色的紐扣散發出了幽幽的光澤,下身穿著一條剪裁筆挺的西褲,包裹住了他修長而筆直的雙腿。

他靜靜站在那兒,長身玉立,瞳仁與身後的夜色交融,淌著熠熠的光芒。

心髒倏地一跳。

冬夏感覺自己的呼吸,遲滯了一會兒。

陸河已經開口,嗓音醇厚:“沈一航家的。”

冬夏緩過神,壓下複雜的心緒,皺眉,有些不解:“沈先生過來參加婚禮,帶一隻狗過來做什麽?”

陸河默了下,說:“可能是太無聊,帶過來熱鬧。”

其實沈一航的原話並不是這個。

他是說怕今晚真有人會來大鬧婚禮,擔心現場失控,所以特意把狗牽來助威。

當然,陸河不可能告訴她真相。

聞言,冬夏無語凝噎,還是頭一次見到賓客過來參加婚禮,還帶著一隻狗過來湊熱鬧的。

不過轉念想想,沈一航那種人經常不走尋常路,時而正經時而胡來,好像也很符合他的做事風格。

她隨口一問:“它叫什麽?”

陸河一頓,好半響,才冷硬吐出兩個字:“王炸。”

“……”

冬夏忍住笑意,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的胡謅:“很炫酷,很棒。”

陸河看了她一眼,輕抿唇角:“我會轉告它的主人。”

說話間,冬夏一直捏在手裏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她看了眼來電顯示,眸子一閃,立馬接通了電話。

邢星的聲音很快從話筒裏傳來,聽不出有什麽異樣:“冬夏,你在哪兒?”

冬夏鬱結:“這句話是我問你才對,邢小姐,你到底跑哪兒去了?你知不知道我都快把整個酒店翻過來找了。”

邢星笑:“我已經在大堂了,你快過來吧,我碰見了一個帥哥,介紹給你認識。”

“好,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冬夏看了眼陸河,“陸先生,我回去了。”

陸河點了點頭,沒說什麽。

他的腳邊,還趴著那團毛茸茸,正直勾勾盯著她,眼睛炯炯發亮。

冬夏默默別開了視線,轉身準備回去的時候。

突然回頭,問他:“你的身體好些了嗎?”

陸河站在原地,聽見她的話,微微一笑:“托你的福,很好。”

——

婚禮現場。

冬夏找到邢星的時候,發現她正站在角落的位置,和一個男人暢聊,臉上掛著笑意。

並沒有看出什麽不妥。

然而越是這樣,她就越擔心。

她走過去,邢星回頭看見她,嘴角笑容加深:“冬夏,你來啦。”

冬夏點了點頭,隨後看向她對麵的男人,叫了一聲:“鍾述。”

邢星一愣:“原來你們認識啊。”

鍾述看到冬夏今晚的妝容打扮,眼底明顯一亮,他眼眸含笑:“忘了介紹,我還是傅先生的私人醫生。”

他說著,看了一眼冬夏,“沒想到你和邢星也認識。”

什麽叫也?

這回輪到冬夏不解了。

邢星笑著解釋:“我和鍾述是高中同學,很多年沒有見麵了,沒想到今天會在這裏碰上,差點就沒認出來。”

她說著,上下掃了眼麵前身姿挺拔,麵容儒雅的男人,輕笑:“冬夏,你不知道,鍾述在高中的時候可是個胖子,鬼知道他這些年經曆了什麽。”

鍾述聳肩,有些無辜:“自然生長,我也沒有辦法。”

說完,三個人都被逗笑了。

對麵,徐木看到邢星和一個陌生男人聊的眉開眼笑,麵色緊繃,直接抄起桌麵上的紅酒,一杯灌了下去。

沈一航象征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很不走心的安慰他:“別難過,難過人家也不會對你笑。”

紮心了。

徐木:“……滾。”

沈一航賤笑著躲開了他踹過來的腳,努力維持了半個晚上的紳士優雅形象崩塌了。

他自己似乎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徐木盯著鍾述的方向,皺眉:“那個男人是誰?”

他以前怎麽沒有見過這個男人出現在邢星身邊。

沈一航登時朝天翻了一個白眼,他語氣略帶嫌棄:“你爸的手術就是人家做的,你連他是誰都不知道,你這個做兒子也太不稱職了。”

徐木一愣,恍悟:“他就是鍾述?”

鍾家是醫學世家,鍾述的父親更是醫學界德高望重的骨外科教授,聽說到了鍾述這一代,上麵兩個哥哥都跑去經商,隻有他一個人操守了老本行。

而且因為異於常人的天賦,經常被讚譽以後可能比他的父親還有過而不及。

沈一航點了點頭,努努下巴,指著冬夏的方向,說:“還有那個,她就是許醫生,傅家長女。”

徐木聞言,又是一怔。

他扭頭去看向冬夏的位置,劍眉輕挑:“傅家長女?”

許醫生他不知道。

但是傅家長女這幾個字,他並不陌生。

前幾年傅家一事鬧得沸沸揚揚,徐木剛好因為父親生病回國待了一段時間,有所耳聞。

隻是,這個傅家長女……

他收回目光,看向了坐在對麵始終沉默無言的男人,話裏帶著一絲調侃之意:“陸河,我記得你母親相中的是傅家二小姐吧?”

沈一航默默給他豎起了一根大拇指。

佩服他敢踩雷的勇氣。

陸河掀起眼皮,麵容冷靜,四平八穩:“怎麽,要我給你介紹?”

“……”

徐木嘻的笑了下,“沒,我就問問。”還補充了一句:“我還是覺得許醫生長得順眼點。”

這一點沈一航舉雙手讚同。

他眼底笑意不明,看了眼陸河:“不拿手術刀的許醫生,特別討喜有沒有。”

陸河沒搭理他。

他端起桌上的紅酒,輕抿了一口。

深邃幽暗的眼眸落在了對麵女人的身上。

禮堂中央的水晶燈散發出了柔和幹淨的光澤,投射在了她精致的臉龐。

她眼底笑意生動。

許是察覺到了他的注視,她突然偏了下頭,準確無誤對上了他的目光。

隔著空氣,四目相對。

冬夏微微一頓,很快恢複常貌,衝他點了下頭。

邢星跑去和熟人打招呼了,這裏隻剩下她和鍾述兩人。

鍾述看見了這一幕,他的目光梭巡在兩人之間,不動聲色抿了口香檳,“你和陸先生還有聯係?”

他的問題有點猝不及防。

冬夏反應很快,看了他一眼,不答反問:“我們看起來很熟?”

為什麽大家都喜歡這麽問?

鍾述摩挲著高腳杯的表麵,輕輕一曬:“你難道看不出來,他對你不一樣。”

他的眼眸溫溫和和。

隻有冬夏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正想開口說些什麽,婚禮現場突然傳出一陣躁動。

冬夏聽見了邢星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