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王爺服軟(磺胺開始)

寧咎盯著磺胺這兩個字,腦子裏不斷在比較這三樣比較常見的抗生素,青黴素是現在還在沿用的抗生素,比較窄普,但是效果很快,對於肺炎的效果也非常明顯。

若是能夠製成青黴素自然是好,但是寧咎在腦子裏過了一遍粗製青黴素的方法,青黴素是從青黴中提取,想要取得純淨的菌株非常困難,非常有可能一百個培養皿中隻有一份能用。

這樣的成功率太低了,根本不可能在現如今的條件下成功大批量生產,別說是大批量了,就是滿足一個人的用藥量都十分困難。

磺胺和四環素,這兩個都算上人工合成的抗生素,寧咎直接就排除了四環素,原因很簡單,顧名思義,四環素的結構中有四個苯環,就這四個苯環寧咎知道,想破腦袋他也搞不定。

所以現在也就隻剩下磺胺還能拚一下了,磺胺是人類曆史上第一個人工合成的抗生素,也就是說它本身不存在於自然界中,所以也就不存在提純這一說。

既然是合成的,那麽合成的過程本質上就是化學反應,也就是說隻要原料齊備,他就可以在這個時代製成磺胺製劑。

寧咎提筆在一張空白的紙上寫下了一個最簡單的磺胺類藥物對氨基苯磺酰胺的分子式和結構式,暗玄站在一旁,發現寧咎畫的東西他都不認識,這是什麽東西?

寧咎坐在桌子前麵,對這這個結構式努力去回想上學時候學過的合成過程和有機化學官能團的相互轉化。

頭腦風暴過後他又在紙上這下了幾個名字,氯磺酸,氨水,苯胺和冰醋酸,這幾樣東西是必須的。

再然後寧咎看著這幾個化學物質的名字頭就開始疼了,除了冰醋酸,沒有一個是容易取得的。

“靠…”

頭腦思索了一圈之後寧咎爆了粗口。

暗玄看了看他的臉色,不知道寧咎這是怎麽了?這是還在和王爺生氣?他忍不住勸了一句。

“寧公子,昨日我們也算是打了勝仗,李將軍派了一個小隊出去打獵,剛才我看見這小隊的收獲頗豐,今晚營中準備加餐,幾位副將方才去了王爺那,李將軍的侍衛打了不少的野味兒,您不去看看嗎?”

自從見識到寧咎的本事之後,暗玄對寧咎的稱呼就變成了您,恭敬的不得了,寧咎抬眼,野味兒?

在現代吃個野兔都要吃牢飯的,不過,去閻雲舟那?剛才他和那人還鬧得不太愉快,野味兒?他好像也不是那麽想吃,不過心裏是這麽建設的,但目光卻不自主地飄向了門外。

這野味兒多半是烤的吧?好久沒有吃燒烤了…

暗玄就見寧咎的臉上很掙紮,但是最後卻低下了頭:

“我不餓。”

不餓嗎?剛才看著他好像還挺想吃的。

此刻閻雲舟大帳之前熱鬧的很,李寒帶著妻子過來,連著幾位副將,洛月離換了一個白狐披風。

配上那精致的樣貌,誰也猜不到他竟然是幽州除景郡王以外的二號人物,說是誰家後院養的男寵,倒是十個中有十一個都信。

洛月離進了閻雲舟的屋子四處看了一眼:

“哎,寧公子呢?吵架了?”

一雙狐狸一樣的眼睛笑眯眯地瞧著閻雲舟,那模樣很難不說有些幸災樂禍,閻雲舟坐在桌邊,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有這功夫,你不如打探打探羯族和北牧的動向。”

洛月離笑了出來:

“別氣啊,你別說那幾個小侍衛打獵還真是一把子的好手,這寧公子久居京城,應該還沒有吃過這北境的特色吧?這要是錯過了,怪可惜的呀,李將軍你說是不是?”

說完他就瞧了瞧李寒,李寒身邊的夫人趕緊懟了一下自家夫君的手臂,直腸子瘋李將軍趕緊點頭:

“是啊是啊,王爺,寧公子初次來我們這兒,這幾天又辛苦治療傷兵,可要好好嚐嚐這兒的特色,我這就去請寧公子過來。”

說完他就要起身出去,閻雲舟看著這個打仗點子多,但平時卻偶爾缺根筋的下屬額角跳了一下,沉聲開口:

“坐下。”

李寒懵了一下,他夫人則是沒眼看他,洛月離在一邊忍不住笑:

“我說李將軍啊,這寧公子哪輪得到你去請啊,是吧?王爺?”

閻雲舟懶得看洛月離那看熱鬧的模樣,站起身,目光落在幾人身上:

“都別在這兒閑坐著了,該安排巡營的去巡營,今天打來的東西多,輪值的將士也要吃上一口熱乎的。”

說完他便披上了披風出門,洛月離在身後笑了笑,暗玄看著寧咎又低頭開始寫寫畫畫也不知道說什麽好,閻雲舟出門,向著身邊的侍衛打聽了一下便知道寧咎在哪個房間中,他走了過去,門口的兩人低頭行禮:

“王爺。”

暗玄聽到門口人的聲音眼睛亮了一下:

“寧公子,王爺來了。”

寧咎…他不聾。

擋風的簾子被掀開,閻雲舟進來,暗玄臉色一喜,寧咎也抬起頭來,方才的不歡而散讓他還有些尷尬,說是不歡而散也不對,應該是他單方麵發火。

這會兒也不知道說什麽好,倒是閻雲舟緩緩走進,臉上帶著一絲笑意,就像方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在寫東西?”

閻雲舟看著寧咎拿著筆,腦子裏一下就想起了寧咎那非常具有個人風格的獨創的字體,寧咎握著筆的手一僵。

很顯然他也想起了上一次的事兒,閻雲舟低頭看了一眼,這才發現這人這一次寫的連字都不是了,紙上的東西,一大串,好像是符號,又像是圖畫,難得有些好奇:

“這是什麽?”

寧咎放下了筆,忍不住說話帶刺:

“左右不是給敵人的密語就對了。”

閻雲舟看了看他,目光頗有幾分無奈:

“就別和我置氣了,外麵李寒的人打來了鹿還獵了一頭熊回來,走,帶你去看看。”

他說完衝寧咎伸出了手,熊?二級保護動物?看著那衝他伸過來的手,寧咎愣了一下,這怎麽看著像是帶小朋友去看什麽稀奇的玩意兒?

不過閻雲舟親自都來了,寧咎確實是好奇那熊,也就站起了身,今晚也算是天公作美,天氣很晴,月光映在雪上。

雖然是晚上卻一點兒也不黑,白日的風到了晚上也停了下來,寧咎遠遠就看見大營這種十分的熱鬧,閻雲舟的門前人也不少。

李寒安排了兩個副將去尋營,自己則是親自拿了刀給那黑熊剝皮,洛月離身上裹著白色的狐裘離得遠遠的。

似乎怕將血濺在身上,寧咎這是第一次看見死了的黑熊,之前看的時候都是在動物園中,閻雲舟側頭便看見了他這一臉新奇的模樣,笑了:

“這黑熊身上都是寶貝,你看楊生已經等在那了。”

寧咎一抬眼確實看見楊生眼睛都在放光地看著李寒的動作,他看著他盯的地方就明白了:

“他這是在等著拿熊膽吧?”

熊膽算是很名貴的一味中藥,楊生必然垂涎的緊。

閻雲舟眼看了看李寒的動作就知道他是要完整地剝下整張熊皮,微微側頭開口:

“這黑熊的皮也是好東西,在北境禦寒最好了,等李寒剝下來我給你要過來,你鋪在褥子底下。”

寧咎看了看那黑熊的皮,這麽厚的皮毛肯定保暖,不過聽了閻雲舟的話他卻微微有些懵,他怎麽感覺這人好像是哄他的錯覺呢?想到‘哄’這個字的時候寧咎自己都有些別扭,他控製著腦袋都沒有轉過去:

“我又不怕冷,這黑熊皮你留著鋪。”

他現在這個身體的素質雖然比不上從前常年鍛煉的他自己的,但是畢竟年紀輕,養在莊子上雖然是比不得侯府其他的公子。

但是總不至於吃不上飯,還是挺結實的,正是火力旺的年紀,所以他到了北境其實並不怎麽覺得冷。

但是閻雲舟就不一樣了,氣血不好,手腳冰涼,誰料閻雲舟聽了他這個話忽然偏過了頭,湊到了寧咎的耳邊:

“煜安這是在關心我嗎?那就別生氣了,日後舒不舒服我都和你說。”

這突如其來的服軟讓寧咎新奇的同時氣也算是順了一些,難得看了他一眼:

“這是你說的。”

“自然,我說話算數的。”

洛月離裹著披風笑著瞧那兩個旁若無人說話的人:

“王爺,寧公子,我們可都在呢,你們悄悄話就不能留著晚上說啊,過來坐啊。”

一句悄悄話讓寧咎有些無語,倒是閻雲舟絲毫都不覺得不好意思,帶著寧咎坐了過去,火堆已經架了起來,坐在火堆邊上身上都暖融融的,寧咎這才注意到一邊坐著的洛月離。

洛月離本來生的就像是琉璃一樣精致,被這狐裘裹在裏麵,更顯得如玉一般,寧咎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了他身上穿著的那件狐裘上,在火光的映照下,這狐裘更顯得潔白如初雪。

閻雲舟也看到了他那黏在洛月離身上的目光:

“喜歡白色的狐裘?”

寧咎聞言趕緊回神:

“沒有。”

閻雲舟知道洛月離此刻身上穿的這件狐裘是景郡王親自獵的,那個時候李彥年紀還小,還曾偷偷來北境的大營找他,就是因為那個時候他們大營周邊的雪狐最多,他閑暇時就帶著他上山打獵。

洛月離骨子裏的挑剔勁兒也就李彥受得了,這一整個一絲雜色皮毛都沒有的狐裘,李彥攢了三個冬天才攢夠:

“我庫房中也存著些從前獵來的狐皮,隻不過顏色確實沒有他身上的這個好看,不過不仔細挑也是好的,回頭讓人給你也做一個。”

閻雲舟絲毫沒有避諱身邊的人,直接便這樣開口出聲,一時之間周邊聽到的人都看了過來。

那眼中流轉的目光就像是看著新婚的小夫妻一樣,生生給寧咎看的身上都有些發毛了,這話說的,怎麽好像他眼饞人家的衣服一樣?

發散性的思維卻忍不住在想,這麽多的雪狐毛皮,換在現代他怕是都可以挨槍子了,不過現在時代換了,人和雪狐,黑熊之間隻有最原始的食物鏈關係。

“王爺,您看這皮多好。”

李寒興衝衝地將剛剛撥下的皮給眾人展示,寧咎忽然想到了五個字'山大王標配',甚至腦子裏腦補了一下閻雲舟坐在黑熊皮的大椅中的山大王形象,隻不過剛剛想到他立刻就住腦了。

閻雲舟看了看一邊的鹿收拾的差不多了:

“那鹿先架上吧。”

說完他便起身,眾人見著他起身眼睛都亮了一下,不說別的閻雲舟烤肉的水準,在這群將領的眼中是和帶兵水準在一個水平線上的,就連洛月離的唇角都勾了起來:

“看來這一次我沒白來的。”

寧咎看了看一眼閻雲舟手上的傷口微微皺眉:

“你要做什麽?”

閻雲舟接過侍衛遞過來的刀:

“讓你嚐嚐我烤的鹿,你看看他們幾個,都眼巴巴等著呢。”

寧咎一挑眉,閻雲舟還有這手藝呢?不過他還是提醒了一句:

“別用右手。”

閻雲舟看了看手上這都不能算是傷的傷,但還是選擇沒有在這個時候反駁寧咎的話,得聽大夫的,不然這人炸毛,這麽多的麵前也未必給自己留麵子。

不得不說看著閻雲舟那給鹿劃刀的動作還真是縱享絲滑,讓寧咎這種常年給別人開膛破肚的人看的都有些舒爽。

鹿被架在了火上,閻雲舟給鹿身上刷了一層油,沒一會兒的功夫那烤肉的香味就絲絲冒了出來。

鹿身上被烤出來的油滴在了火上,發出噝噝啦啦的聲音,無端便將人心裏的饞蟲都給勾了出來,就連寧咎都眼睛都不錯地盯著那烤鹿肉,說起來他還真沒吃過烤鹿肉,更別說這鹿還是野生被打獵獵來的。

就在這個時候院子中忽然竄出來了一個穿著道袍的頭發邋裏邋遢的人,他眼睛冒著綠光地盯著那鹿,就差沒有將饞字給寫在臉上了:

“哎呦呦,這可是好東西啊。”

寧咎抬頭,在看見那身道袍的時候就知道這人是誰了,在這軍營中能穿著一身道袍的也就隻有青羊道人一個了,不得不說這人還真是一點兒都沒有道士那種仙風道骨的模樣,一身道袍黑一道白一道的,頭發也亂糟糟。

閻雲舟看見他便涼下了臉色,盯著青羊道士的目光恨不得當成刀了他,青羊道人退後了一步,竟然不怕死地開口:

“我說你這小子怎麽這麽記仇?我用土炮換鹿肉還不行?”

他這稱呼讓寧咎都驚了一下,下意識就看向了閻雲舟,果然那人眉頭皺的死緊:

“你先做出來再說。”

青羊道人似乎天生就沒有‘怕’這種情緒,能惹的人他惹,不能惹的人他也惹,竟然湊過來坐下:

“看在我在黑山上刨了一天的份上,就一塊兒,就分我一塊兒。”

寧咎聽著這話目光一閃,忽然看向了青羊道人這一身灰撲撲的樣子,驟然想起了要做火藥,原料之一就是硫,他去刨黑山?

所以那黑山恐怕就是一座火山,如果真的是火山,那可不光會有硫,此刻顧不上別的,他立刻看向了青羊道人問出聲:

“你去黑山帶回來那的土了嗎?”

青羊道人有把子年紀了,看了看寧咎,不知道他是誰,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那當然,不然我去那幹嘛?”

“拿給我看看。”

寧咎的言語急切,就連閻雲舟都看了過來,他沒有問為什麽,直接開口:

“拿過來,分你一塊兒。”

這話一出,青羊道人風一樣跑了出去,沒一會兒的功夫就帶了一袋子的土回來堆到了寧咎的麵前,眼帶諂媚:

“給,送你了。”

寧咎立刻去扒那一袋子大的土,他看見裏麵多是一些黃色,黃棕色的土塊兒和土粒子,很顯然,那黃色的應該就是遊離狀態的硫,山上含有這麽多的遊離狀態的硫,很顯然那個黑山頭確實就是火山沒跑了。

既然是火山那麽裏麵肯定有他要找的東西,他站起來將袋子整個都倒了出來,然後蹲下一點兒點兒翻找,他這模樣就連青羊道人都好奇起來。

“你要找什麽?”

寧咎借著火堆的光芒,過了半天終於從土中扒出來了一塊兒也是黃色卻不是土塊兒的八麵型小晶體。

他顧不上說什麽,直接閻雲舟烤鹿的火堆中抽出了一節還在著著火的柴火,然後將柴火放在了地上,直接將那黃色的晶體給丟到了火堆之中。

沒一會兒一股明顯的臭味兒便彌漫開來:

“怎麽這麽臭?”

李寒聞到味道之後開口,這味兒很刺鼻子,閻雲舟微微側過頭,洛月離用狐裘擋住了鼻子,隻有寧咎看著那在火中的晶體眼睛都亮了起來。

沒錯,火山灰中存在天然形式的銨鹽,而這黃色的晶體應該就是氯化銨,因為也呈淡黃色,所以可能被青羊道人給一並撿了回來。

而這有明顯刺激性氣味兒的氣體就是氯化銨加熱分解而產生的氨氣,製備磺胺必須用到的氨水,就是氨氣的水溶液,他還在想,怎麽獲得氨水,這竟然就直接送到了門上。

他立刻抓住了青羊道人,指著那個黃色晶體出聲:

“黑山上這些東西多嗎?”

青羊道人看了看那被丟到火中的石頭有些皺鼻子,這臭味兒他太熟悉了,經常他去撿硫礦石的時候就會帶上那黃色的東西,一加熱滿屋子都跟著臭起來。

“多,那又不是什麽好東西,當然多。”

那破石頭送他他都不要,就是因為那東西,他熏的夠嗆,寧咎眼睛亮了起來:

“明天你帶我去黑山,今天鹿肉管夠。”

青羊道人聽到這話來了興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閻雲舟,偷偷用手指指了指閻雲舟:

“你能做的了他的主?”

寧咎頓了一下,很顯然不能,畢竟閻雲舟對這位青羊道人的意見不是一般的大,是他開心過頭了,此刻也有些尷尬。

閻雲舟適時開口:

“聽他的。”

這一句話,讓在場的人都對寧咎有了重新的認識,誰不知道他們王爺有多想刀了青羊道人?

暗玄在一邊一邊給閻雲舟遞調料一邊心裏點頭,他們王爺果然和世子一樣,以後恐怕更是要聽著寧公子訓了,這寧公子得罪不得啊。

洛月離手撐著下巴,饒有興致地看著兩個人,得了實惠的青羊道人更是笑眯眯地來來回回看著這兩個人。

寧咎被看的都有些發毛,倒是閻雲舟對這些目光毫不在意:

“腿上的能吃了。”

他用刀在腿上冒油的地方片了一塊兒,遞到了寧咎唇邊。

“吹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