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到軍營就上崗

這一晚上在狹小的車架裏晃晃悠悠又顛簸想睡實成實在是不容易,加上驟然身邊多了一個人,這個人還是閻雲舟,寧咎前半宿實在是有些別扭,甚至都不好怎麽亂動,但是雖然各種不舒服卻終究抵不過身上太累了。

車架中的炭火漸漸熄滅了,後半夜車廂中果然像閻雲舟說的那樣溫度冷了下來,寧咎睡著睡著就往身邊暖和的地方湊了過去,相比於他睡的結實,閻雲舟心中就要多了不少的事兒,睡的淺,沒一會兒就發現寧咎的腦袋紮進了被子裏,整個人都在往他的身上靠。

這車廂中是冷,雖然寧咎從小是在莊子上長大的,不算是錦衣玉食的大少爺,但是恐怕也沒有吃過這樣的苦,他將身上的毯子又往寧咎的身上蓋了蓋,抬手將毯子的邊角掖在了寧咎身下,這樣總是能暖和一些。

天際開始泛白的時候隨州城已經遙遙在望,閻雲舟對這一路再熟悉不過,不用掀開簾子便知道現在到了哪裏,在快進城之前,他敲了敲車窗,暗玄明白他的意思,抬起了手,車架停了下來。

閻雲舟看了看縮在他懷裏的人,有些不忍但還是抬手拍了拍他:

“煜安,煜安?”

寧咎迷迷糊糊地醒過來,甚至一瞬間都分不清這是在哪,但是衝他說話的這個聲音他是記得的,勉強睜開了眼睛就看見了閻雲舟那張臉,他的瞌睡瞬間醒了一半,看了一眼周圍,他已經把閻雲舟擠到了車架的角落裏,手還,還摟著他的腰?

他蹭的一下收回了手:

“王爺,到了?”

他用手搓了搓臉想讓自己精神點兒,閻雲舟瞧著他的反應有些好笑:

“快到了,你可以再睡一會兒,我得出去了。”

說完閻雲舟便撐著坐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寧咎抬頭:

“出去?出去做什麽?”

寧咎也跟著坐了起來,此刻外麵的天還沒亮,車架中也沒有點燈,黑乎乎的一片,閻雲舟看了看他:

“我是主帥,不能這樣躺著進城。”

他的動作利落,整理好了身上的衣服便披上了大的披風,寧咎愣了一下,想了起來,是了,閻雲舟是主帥,此刻進城需要鼓舞士氣,即便病重也不能在底下的將士麵前表現出來,他的神色有些複雜。

“多穿些,對了,那對兒護膝戴上沒有?”

閻雲舟那膝蓋在京城不怎麽動彈還犯關節炎,這個天氣出去騎馬,可想而知:

“在那個抽屜裏。”

寧咎轉身從車架邊上的抽屜中拿出了一對兒厚實的護膝,低頭幫閻雲舟綁在了膝蓋上,又抬手摸了摸他身上的衣服:

“披風裏麵再加一件吧?”

閻雲舟低頭看著一件一件要給他加衣服的人笑了一下也沒說什麽,暗玄扶著閻雲舟下了馬車,寧咎一個人圍著毯子坐在了車架裏。

明明剛才困得不行,但是此刻卻忽然就沒了睡意,他微微推開了一些轎廂的門,抬眼就能看見那個一身銀甲玄色披風騎在馬上的人。

天方亮的時候終於到了隨州,隨州守將李寒親自出城相迎,守將皆單膝跪地:

“末將等叩見王爺。”

車架進了城,整個隨州城的百姓都退到了五州山以內,這平日還算是熱鬧的城鎮驟然就冷清了下來,沿街隻有站崗的兵哨,車架在軍護府前停了下來,寧咎下了車,李寒還有幾個守將都衝他看了過來。

畢竟前陣子陛下賜婚的事兒他們都有耳聞,閻雲舟手下的將領都因為上次的賜婚多有不滿,他們倒是誰都沒有想到他們王爺竟然會帶著這個被賜婚的侯府少爺來北境。

“這是隨州參將李寒,兩位副參將,張慎,王獨。”

閻雲舟親自為寧咎介紹了這三位將軍,寧咎一一見禮,李寒幾人也行了禮,這才一同進府,李寒看見閻雲舟走路有些跛態,思及他的身體還是不放心地問了一句:

“王爺,您的身體怎麽樣?”

閻雲舟側頭看他:

“有王妃在暫時還死不了,這幾天和羯族交手了?”

聞言李寒再次側頭看了看寧咎,這位王妃會治病?不過他還是先回答了閻雲舟的問題:

“是,掛避站牌久了也不是辦法,更是顯得城中無人。”

“傷亡幾何?”

李寒微微低頭:

“陣亡二百三十一人,重傷二百多人,輕傷的就更多了,不過對方也沒有占到什麽便宜,傷亡要比我們多。”

閻雲舟頓下了步子,微微皺眉:

“怎麽這麽多?”

“這一次羯族使的兵器我們從前沒有見過,那刀不光帶著倒刺還帶著鉤子,沾到的人那傷口都十分的猙獰。”

閻雲舟抿了抿唇,歎了口氣開口:

“陣亡將士的家屬照舊例,發放多兩成的撫恤金。”

寧咎心中同樣是一緊,陣亡二百多,他看向了閻雲舟:

“王爺,我想去傷兵營。”

閻雲舟現在和將領商議作戰的事兒他聽不懂也幫不上忙,但是重傷那二百多人他是可以去救的,閻雲舟點了下頭:

“李寒你撥兩個人送寧公子到傷兵營。”

“是。”

寧咎剛要走,閻雲舟便再次開口:

“楊生,閆叔你們兩個跟著煜安過去吧。”

寧咎初來乍到各處走動必然多有不便,有閆賀文兩人在便能方便很多:

“是,王爺。”

寧咎帶著兩人還有從王府帶過來的小廝一塊兒到了傷兵營,眼前的場景縱使他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還是呼吸一窒,傷兵營不過就是寬敞又大的屋子打通了,裏麵一張床鋪挨著一張,血腥味兒和藥味兒混合在一起,軍中的五名軍醫根本不夠用。

寧咎本以為大型車禍之後的急診大廳已經是人間慘劇,卻不想眼前的這一幕幕才是真的人間慘相,沒有什麽比戰爭更殘酷。

楊生本就是軍醫出身,和這隨州的幾名軍醫都熟悉,直接帶著寧咎去看了那二百多名的重傷兵,重傷兵被單獨安置在了一起,身上多是刀,箭傷,他沒有急著治療,而是先問這裏的人要了一間空房。

這傷兵營沒有地方,最後隻能將軍護府的偏院的一個房間騰了出來,寧咎將王府帶出來的小廝安排了進去:

“閆管家,你看著他們將運過來的那些器械都卸下來,搬到這個院子裏,你們在王府如何做現在就還如何做知道嗎?”

這北境最是不缺酒,處理傷口酒精的用量非常大,好在從前在王府的時候酒精的產量大但是實際就是給閻雲舟換藥做了兩次手術也用不了多少,剩下的他留下了一些之後都給帶過來了,但是再多也不夠這些傷兵用的。

最緊要的還是大蒜素,大蒜素的提煉比酒精費事兒,但是一次的用量卻又比酒精大,別說是能不能分給軍營用,就是閻雲舟這一路的用量都快告罄了。

好在現在還算是在城裏,有閆賀文提前安排,至少大蒜原料是不缺的。

寧咎吩咐完就回了傷兵營,有楊生在,他和其他幾名軍醫也都打了招呼,倒是那幾人聽到他身份的時候有些驚訝,但是他們對閻雲舟的命令不會有任何的異議,所以雖然心裏有些打鼓寧咎會不會治病,但是到底是沒有攔著他。

寧咎讓人將配置好的生理鹽水搬了上來,他沒有一上手就去教那幾名軍醫如何清創,畢竟他初來乍到,在人家眼裏就是一個第一次進軍營的青瓜蛋子,能不說教他就已經是看在閻雲舟的麵子上了,他說多隻是白費口舌,他們不但未必會聽,恐怕還適得其反。

所以他隻是和楊生吩咐先用生理鹽水衝洗傷口,但是說話的時候卻一點兒也沒有背著那幾名軍醫,聲音都大了幾分:

“楊府醫,這淡鹽水是我用蒸餾過的水配置的,不會刺激傷口,非常幹淨,先用它來衝洗傷口,傷口接觸了刀劍,必定是有些不潔的東西在裏麵,若是不處理幹淨傷口後麵就會反複感染,舊瘡複發。”

楊生的醫術在整個北境都是數一數二的,不然也不可能一直在閻雲舟的身邊為他醫治了,聽到楊生都如此聽寧咎的話,王然幾人都湊了過來:

“寧公子,楊大哥,你們來了正好看看這傷口,這羯族的兵器與我們從前見過的都不一樣,刀刃上帶著倒刺,刀尖上還是個鉤子,這傷口的血總是止不住,就是止住了愈合也不好。”

寧咎兩人隨著王然到了他正在包紮的一個傷兵身邊,寧咎低頭查看了傷口,傷口的肉有些外翻,血肉模糊,現在已經很難看到傷口裏麵具體的模樣。

很顯然這不是被利刃的刀劍刺破的,而是被倒刺順著身體的方向刺進去,又再一次拉出而行成的傷口,這種傷口的創麵並不平整,在愈合上自然諸多困難,甚至縫合都不好縫合,傷口後期愈合之後也極易發生增生。

寧咎心中驟然想到了抗戰時期的近戰利器三菱刺,不會是那東西吧?

“傷他們的兵器你們有沒有?給我看看。”

李寒身邊帶著他們一路過來的人開口:

“有,我這就去拿。”

戰場之上交手他們自然也奪了對方的兵器,那個小兵很快就取來了那羯族的兵器。

同一時間在都護府的大廳中,隨州所有的將領都到齊了,閻雲舟坐在上位,手中正是李寒剛剛遞過來的一把羯族用的長刀,兩尺長的刀身,刀尖向內彎曲,刀身上都是倒刺,梅根刺都是鋒利無比。

閻雲舟的臉色不太好:

“所以很多陣亡的將士都是回來之後流血流死的。”

李寒提起這個事兒心裏就不是滋味兒:

“是,傷口的血止不住,有些傷的輕的此刻也拖成了重傷。”

“用了流火箭沒?”

李寒點頭:

“用了,庫中的流火箭用了四分之一,對方也是死傷慘重,連著兩天都沒有過來叫陣。”

閻雲舟的手中確實是握著火藥的,所謂流火箭就是將火藥綁在箭簇的尖上,點燃之後射出去,殺傷力可想而知。

閻雲舟起身到了沙盤前,上麵標注了北牧和羯族的駐紮地,他抬手指了幾個位置:

“羯族驟然來襲,就算和北牧達成了合作,內部也不會多穩定,傳軍令,著小隊人馬建立四組哨兵,每隊人馬配備流火箭,分別在這幾個地方設伏,若遇襲擊不必戀戰放流火箭撤離,流火箭著重往北牧兵將上招呼。”

李寒開口:

“王爺,為何不先誅殺羯族?”

閻雲舟側頭看了他一眼開口:

“這多年,北境從無羯族的身影,這一次突然出現,聯合北牧襲擊我邊境要塞,這臨時建立起的聯盟能有多牢不可破?

北牧自從上一次大戰元氣大傷,此刻本沒有餘力南下,多半是賊心不死,又礙於羯族的強大,這流火箭的厲害沒有人比北牧更加清楚,這一次流火箭再一次炸到他們頭上,必然效果更好,隻要北牧的軍中出現了慌亂,他們的聯盟就離散不遠了。”

北牧在流火箭下吃過了大虧,本就陰影深重,這一次他們就再送他們一個同樣的噩夢。

閻雲舟安排好了軍務便起身要去看傷兵,李寒在前麵帶路。

傷兵營中寧咎看著那個刀心裏也在罵娘,這東西雖然是沒有三菱刺厲害,但是造成的傷口也足夠麻煩了,不過這片刀上麵的倒刺總是好過那三菱刺體內傷的倒刺的,至少裏麵的傷口不是一個血窟窿。

“這個傷口隻能從裏麵往外縫合,放心,還是有的治的。”

不少傷兵都看了過來,畢竟誰也不想死,本來想著就是挨了一刀,但是那傷口卻越來越嚴重,這兩天陸陸續續有熬不住的人死去,整個傷兵營中都彌漫了一股恐怖又焦躁的氣息。

卻在這個時候有人說能治?王然看了過來:

“縫合?縫合是什麽?”

寧咎此刻也沒法和他解釋,隻能先側頭看向楊生:

“楊府醫,之前那個麻藥讓人去熬吧,多煮一些。”

這樣的傷口處理起來可想而知有多疼,寧咎抬頭大聲開口:

“有誰不怕疼的,我來給他醫治,放心我有辦法,就是疼一些。”

“我不怕疼。”

“我不怕。”

“我。”

寧咎看向了一個年紀瞧著和他此刻這身體差不多的傷兵,他傷的是大腿,出血量大,不能拖了,他走了過去:

“就你了,躺下,叫兩個士兵過來按住他。”

寧咎將背過來的箱子放在了地上,二話不說打開箱子開始用酒精給手消毒,幾個軍醫一邊處理手上傷兵的傷口一邊看著寧咎,他怎麽信誓旦旦地說有辦法,是有什麽辦法?

寧咎先用生理鹽水衝洗了傷口:

“去給我拿個燈過來。”

一邊的一個小兵拿了燈盞過來,寧咎半跪在地上看裏麵傷口的情形,然後開始慢慢地將傷口對上,尋找下針的位置,門外閻雲舟和李寒幾人過來,門口把手的士兵看見閻雲舟眼睛都亮了起來:

“王爺,屬下叩見王爺,是王爺來了。”

隨著他這一聲喊,整個傷兵營中的人都支起了身子看向了門口,就連寧咎手底下的這個都要起身,被他一下按住:

“躺好。”

閻雲舟這不是第一次進傷兵營,但是每一次進來心都發沉,這些人當中有好多他都認得:

“王爺,王爺來了。”

閻雲舟對於北境軍來說就像是信仰,隻要他站在這,就能讓人的心中有底氣,方才還死氣沉沉的傷兵營,此刻每人的身上都有了些神采和期盼,閻雲舟也沒有什麽架子,沒有任何高高在上的態度:

“都安心養傷,藥材已經送過來了,管夠,聽軍醫的話,讓你們喝藥就喝藥,讓你們吃飯就吃飯,傷會好的。”

閻雲舟的話就像是有什麽魔力一樣,方才惴惴不安的一群人,這一會兒就像是生出了希望來,寧咎還是處理眼前的傷口,背對著營帳門口的方向,心裏撇了撇嘴,想不到閻雲舟也是一個會畫大餅的,若不是他們在這裏努力,吃好喝好傷就能好了?

閻雲舟走了過來,給寧咎舉著燈盞的人眼睛都要黏在閻雲舟的身上了,這就是他們王爺?之前王爺回京最後一次練兵的時候他才剛剛參軍,隻是在點將台上遠遠地看見過他們的統帥,沒想到今天可以這麽近地看見。

他這一個慌神燈差點兒碰到傷口,被寧咎用手被擋了一下:

“注意,一會兒再看王爺,先幹活。”

那小兵恍然回神,閻雲舟彎下身子,對於寧咎處理傷口他已經不陌生了,那樣的兵器造成的傷口軍醫未必能有太有效的法子,希望寧咎這縫合的辦法可以管用:

“怎麽樣?”

寧咎頭都沒有側:

“看,那刀將傷口裏麵的皮肉扯開,所以不好愈合,但是清創之後從裏麵縫合就會好很多,會大大減少傷口感染的風險。”

他是外科出身,外科什麽情況都有可能碰上,自然不可能期待所有的傷口都像是片刀那樣的平整,別說是倒刺的刀刺傷了,就是被齒輪給攪了,他們也照樣能縫。

聽到寧咎能處理閻雲舟的心總算是定下了片刻,此刻寧咎的身邊圍滿了人,就連隨州的幾個守將都過來了,他們王爺的這位王妃,醫術這麽了得呢?眼見著是連窗外的光都給擋住了。

“瑾初,你們散開些,擋光了。”

閻雲舟撐著站起身往後退了退,李寒幾人簡直活見鬼,對視的時候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震驚,這,剛才那位少爺喊他們王爺什麽?瑾初?而且叫的那麽自然,這…

寧咎找好下針的位置,縫合的後麵便比較順利了,隻是比正常縫合確實是慢了一些,隨著他最後剪下了線頭,傷口不但已經不出血了,而且瞧著是被線給縫住了,別說是李寒這些人,就是王然那幾個軍醫都瞪大了眼睛,這,這把傷口給縫上了?

“寧公子,這,這樣就行了?”

“自然不行,等傷口長好了線會拆下來,隻要這些日子保持傷口不感染,愈合的雖然比一般刀劍要慢一些,但是總還是會好的。”

閻雲舟用人一向不猶豫,他知道寧咎的本事,在這種情況下便當著所有人的麵將傷兵營交給了他,一切軍醫聽他的吩咐行事。

寧咎都沒有想到他這命令下的這麽利落,這個命令最直接的一個結果,就是導致寧咎比閻雲舟都忙,整個人恨不得生出八隻手來,這麽蠻幹是不行的,不然累死他也處理不完這麽多的傷者。

這屋子裏加上他一共七名大夫,平均下來一個人要負責三十幾個患者,這放在現代都是相當炸裂的,但問題是隻有他會縫合,所以必須要分開幹:

“這樣,幾位大夫,我們分工,首先第一步先分診,將不是被羯族倒刺刀所傷的傷兵先分出來,由孟大夫和周大夫處理,而被羯族的刀傷到的兵先由您三位清創,將傷口清理幹淨,用方才的鹽水,然後最重的傷患我來優先縫合。”

這是目前為止效率最高的辦法,幾人誰也沒有異議,寧咎看向了楊生:

“楊府醫你跟著我吧,一些傷勢不重的你來,可以嗎?”

楊生和寧咎相處的時間長,自從給閻雲舟重新清創之後他便跟在他身邊問縫合的事項,寧咎也絲毫都不藏私,下針,打結,都教了,就是差實戰,楊生本就是軍醫出身,對於外傷的處理並不陌生,隻能說是對於用線縫確實不熟悉。

他跟在寧咎的身邊,寧咎每縫合一個就會不斷地和他講注意事項,這個時候也根本顧不上是不是填鴨式教學了,總之是能喂進去多少是多少吧,楊生先從普通的傷口入手,普通的傷口雖然沒有羯族的刀那麽嚇人,但是傷的深照樣會致命。

寧咎連午飯都沒有吃,一天的時間就穿梭在這個傷兵營的不同床位前,眼前是一個傷口接著一個傷口,都不帶斷的,手都快縫麻了。

他揉了一下酸疼的手腕,看了看這滿屋子還有那麽多等著他縫合的傷兵,心裏甚至不合時宜地吐槽,他還真是從未想過有一天他竟然能實現患者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