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飛龍來襲

小村酒館,蠟燭火光搖曳。

這等鄉下可沒有誰能用得起輝石燈,黯淡的光線卻也擋不住酒館中的熱鬧氣氛,最近利耶尼亞過來不少人,這些人湧入了各個村落,什麽髒活苦活都肯幹,於是造成了某種畸形的繁榮。

這些難民買不起房,也就沒法定居,白天勞作,晚上就想辦法消遣,於是辛辛苦苦賺的錢又回到了寧姆格福人手裏。

酒館老板的臉笑的像朵**,空氣中彌漫著汗味和劣質酒水的味道,朦朧燭光之下,還隱約傳來喘息聲,看來有些人是旅館房費都不想付,直接在原地開戰了。

甚是粗俗,可這便是勞苦大眾,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在富麗堂皇的大廳中翩翩起舞,用詩歌去表達自己的功勳。

唐恩坐在角落裏,無意去做思想道德建設,交界地已經夠苦了,每個人都想找點心理安慰,無論是去教堂禱告,還是渾渾噩噩的混日子擺爛,他都沒興趣插手。

於是他買了一瓶甘麥酒,縮在角落的燭光下靜靜看書。

這書是尊腐騎士伊文送來的風暴戰技,也就是失鄉騎士們的拿手絕活,自從離開史東薇爾後已經研究好幾天了。

魔法上他資質一般,但武技上絕對算是個天才,具備豐富的理論基礎和充足實戰經驗,曾經沒有戰技書也吃透了獵犬步伐,潛心研究幾天,倒有了些想法。

“瞬時爆發,淩厲無雙嗎?”

唐恩抬手為刀,閉目沉思數秒,接著雙眸圓瞪猛地斬下,幾股白澀氣流縈繞在手中,然後在接觸桌麵的瞬間爆散。

嗚——

一股強風充斥著酒館,掃清了難聞的氣味,也讓所有的蠟燭瞬間熄滅。

女人的驚叫聲,男人的不滿聲,還有老板打圓場的聲音頓時響起,唯有角落中的劍士沉寂坐著,一遍遍回憶著剛才的感覺。

良久,端起桌上酒杯,一飲而盡。

噗哈!

略有些甜膩的烈酒入喉,唐恩睜開眼,露出一個滿足的笑容來。

“總算是入了門。”

這很關鍵,也不那麽關鍵,武技可不像小說裏那般一朝頓悟就能成為高手,從入門到會用,再從會用到得心應手,那需要千百次枯燥乏味的錘煉,最終形成肌肉記憶。

“但萬事開頭難,現在搞清楚了風暴戰技的特性,便能慢慢去學那些招式,最後再融入葦名流,成為重要的組成部分。”

唐恩一邊想著,一邊用手指敲擊著書本,腦袋中已經有清晰的脈絡,他倒也不急,在一根根蠟燭重新被點燃的時候,盤算起手裏的牌。

甲胄有失鄉騎士鎧,武器有‘星霜’和尊腐刺劍,道具則有招魂鈴、靈化戒指和嬌小菈妮。

這等裝備不至於滿身神裝,起碼也有點家底,當然了,這些外在之物都是錦上添花的東西,關鍵是內在實力。

“拋開那些葦名流劍術不談,武技我有獵犬步伐和星霜自帶的冰霜斬擊,還融會貫通,創造了‘星光穿刺’一式秘劍,倒是魔法那邊——”

平日不覺得,如今靜下心來仔細思考,唐恩忽然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會了許多魔法。

輝石彎弧、結晶散射等輝石魔法,還有輝劍圓陣、卡利亞貫刺等卡利亞魔法。

有瑟濂在身邊,近乎所有的中階魔法都學會了,甚至還能在這個基礎上,通過改變魔力頻率玩騷操作,使用起來也越發得心應手。

當然諸多魔法當中,有兩個魔法比較特殊。

一個是托普斯力場,一個是星光移動,兩者不說有多麽強大,至少成長性超越其他魔法一個量級。

‘如果托普斯力場徹底完成,我能在各種能量攻擊麵前無敵,而星光移動現在則太慢,遠遠還達不到瞬移的效果。’

分散與重組都有個過程,如今不到兩秒的間隔對騎士倒沒什麽,可要是麵對英雄級高手,怕是剛剛重組就被人一刀穿胸。

無論如何,靠著手裏的牌在交界地混是可以了,起碼對付一兩個普通的失鄉騎士沒啥問題,況且裏麵還有個唐恩也弄不明白的死亡氣息,但一想到自己可能麵對的敵人,唐恩就生不出半點得意來。

那是‘碎星將軍’拉塔恩,是‘賜福王’蒙葛特,是‘黑劍’馬利喀斯,是葛孚雷與拉達岡兩位艾爾登之王,甚至還有雙指和無上意誌!

唐恩恰如登山之人,剛踏上山脊,抬頭一看,山峰任在高處,被雲霧籠罩,看不清虛實。

但這股威脅化作了濃濃戰意,如果舍去爬山的辛苦,直接來到頂端,所看到的風景也不會美麗吧。

咕嚕嚕。

唐恩再飲一杯,烈酒入喉,讓本就難涼的熱血燃燒起來,所謂目光高遠、腳踏實地,最起碼交界地這座山峰,他看得到前路,也想的到目標。

“瑟濂還在研究的那兩個課題對我用處極大,再加上菈妮送來的招魂鈴也可以增加幾分勝算,這等優待還要什麽自行車。”

酒杯放下,唐恩覺得自己還是很幸運的,有很多人在幫忙搭梯子,他可以將所有精力放在最擅長的方麵——

武技和殺戮!

要不今晚就開始研習風暴戰技?

唐恩看了眼過來點蠟燭的老板,並非突然心急,主要是那位老師膽子太大了,現在回去估計要被纏的頭大。

把菈妮人偶拆開研究?想被凍成冰雕嗎?

明白人偶沒那麽簡單的唐恩準備硬拖,反正以瑟濂的性格,新奇勁過去就會全然忘掉。

他掏出一把盧恩拍在桌上,滿眼冒光的老板伸手去拿,卻又被唐恩給死死摁住。

“大人,您這是……”酒館老板的手稍稍用力,卻發現紋絲不動,瞬間明白這個稚嫩而優雅的少年不是什麽肥羊。

“盧恩我給的三倍。”

“啊,那是大人您心好,願黃金樹永遠保佑您!”

“別廢話,坐下,多出來的錢就算谘詢費了。”唐恩指了指對麵卡座,酒吧老板先是麵露凶光,隨後戀戀不舍的看了眼桌上盧恩,終於坐了下去。

唐恩可不單單是來喝酒的,像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信息交流最快,可以說每一位酒館、ji院老板都是情報商,機遇便隱藏於吹牛逼當中。

他雖不必去找地圖碎片,但也沒時間挨個搜索。

“跟我講講,寧姆格福有什麽奇怪的地方或者奇異的故事。”

老板鬆了口氣,他還以為這個人要問領主兵力配置呢,他看了眼盧恩,撓了撓沒剩幾根毛的腦袋。

“南來北往的客人那麽多,那麽多怪事我怎麽記得住?”

嘩——

又一把盧恩灑在桌上,老板的記憶力頓時便好了起來,開始用扯淡的語氣講怪異故事,許多當不得真,有些如失智病則不再新鮮,唐恩隻結合記憶,將有用的記錄下來。

摩恩城的混種不堪折磨開始逃跑,有的流竄進寧姆格福搶劫;不遠處的漂流墓地裏開始出現奇奇怪怪的聲音,民兵跑進去查看卻一個都沒能出來;

在海德要塞那邊,有一顆金燦燦的奇怪樹木長出,神父正帶人去朝聖;還有在北邊的水喚村,總能聽到奇怪歌聲,人們被吸引而去,便化成怪物。

還有黑夜裏有奇怪的鳥飛來飛去,奪走活人的靈魂。

凡此種種,隨著艾爾登法環破碎時間越來越久,交界地各處都開始出現怪事,普通人都當做怪談,可唐恩表情嚴肅。

這裏麵有人類與混種的種族仇恨,有死誕者的蹤跡,也有黃金樹的自救,還有一個應該是傳說中的死亡儀式鳥。

‘混種先不提,死誕者和小黃金樹到可以留意一下,說不定能證實我的猜想?’

唐恩咬著筆杆,在看神父施展禱告的時候他就有種感應,似乎自己也能用出來,想來想去,和‘信仰’掛鉤的隻有那條腐敗樹靈了,而且裏麵那種死亡的力量也可以在死誕者身上得出結論來。

那麽是先去砍樹,還是去水喚村?

他正在猶豫,見老板欲言又止,不由挑起眉毛。

“還有什麽事你沒說。”

“呃,沒了,真沒了。”

唐恩也不廢話,又是一把盧恩灑下,老板有些意動,卻依舊生生忍住,咬牙道:

“這跟村子有關,老爺們下了封口令,不許給外人說,我老傑克一向遵紀守法——”他頓了一下,探出右手:

“所以大人得加錢。”

特麽的,倒是挺會做生意。

唐恩又掏出一把盧恩,目光如刀:“希望你接下來的話有價值。”

“當然有價值了,之前那些我都是道聽途說,但這件事是真的。”老傑克前探身體,燭光照的禿頭熠熠生輝。

“您也看到村子外麵那些痕跡了吧,其實,那是一條龍留下……”

吼——

一個模糊不清的聲音從天空傳來,老傑克的聲音戛然而止,整個人僵在座位上。

嗯?什麽聲音?

本來聚精會神的唐恩也看向了天花板,聽到了某種熟悉的聲音,漸漸地,雙眼逐漸瞪大。

風聲夾雜一種特有嘶鳴聲,他曾在利耶尼亞聽過無數次。

“不好啦,那條惡龍又來了!”坐在對麵的酒館老板直接蹦了起來,連滿桌子的盧恩都顧不得收,拔腿就往外麵跑去。

“什麽?惡龍來了!”

酒館裏一片大亂,人們紛紛往外跑,許多人連衣服都來不及穿上,還有人在跑路不忘順走酒瓶,然後教堂的鍾聲也響了起來。

鐺鐺鐺……

刺耳的鍾聲與龍吼聲夾雜在一起,恐慌的情緒在飛速蔓延。

這就是傳說中的烏鴉嘴?

唐恩立刻反應過來,方才正想什麽龍呢,看了眼擠成一團的酒館大門,抬起拳頭,拳峰縈繞起幾許氣流,然後猛地轟在牆壁上。

砰!

磚牆直接被轟出個大洞來,現實可不存在被一扇木門攔住去路的強者,唐恩破牆而出,然後就看到原本寧靜的村莊無比混亂。

到處都是倉皇的人逃出房屋,驚叫聲和哭喊聲連成一片,剛剛穿上甲胄的民兵爬上崗樓,教堂敞開大門,幾個神父站在門口指引人群避難。

事發突然,但村民避難速度極快,一看就不是第一次了。

唐恩還沒搞清楚這是什麽狀況,就感覺天空忽然亮了起來。

一道火柱從空中噴下,頓時點燃了村莊外側的木牆,幾個倒黴蛋跑的太慢,當即變成淒厲慘叫的火人,接著火光,唐恩看到一個龐然大物正從天空滑翔而過。

飛龍?但不是學院那一條。

這隻飛龍的鱗片呈漆黑色,比兩條輝石龍稍大,噴出的也不是輝石龍息,正好一束火焰從麵前掃過,炙熱的氣浪讓他退後數步。

唐恩終於知道村莊邊緣的破壞痕跡是誰留下的了,但這種情況難免詭異。

飛龍襲擊人類做什麽?而且既然不是第一次,為何當地領主沒有派騎士來守衛?

來不及細想,唐恩立刻就往村外跑去,身邊全是倉皇奔逃的人,而天上的飛龍也是奇怪,麵對人群居然沒有一口龍息噴下來。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崗樓上的民兵終於受不了沉重壓力,鬆開了弓弦。

咻、咻……

幾道箭矢飛上天空,射在飛龍翅膀上無力彈開,或許是感覺自己空中霸主的地位受到挑戰,那飛龍張開雙翼仰天咆哮。

吼——

龍吼聲震耳欲聾,反正幾個民兵全都捂住了耳朵,未等他們反應過來,飛龍已經俯衝而下。

轟!!

數米高的崗亭如積木般破碎,圓木彈跳而來砸死了好幾個來不及躲閃的人,而唐恩則用獵犬步伐躍到旁邊,看向被圓木壓著的人臉色陰晴不定。

鮮血正在地上擴散,被壓住雙腿的人則在慘叫,等唐恩再抬頭,那隻飛龍已經重新飛回天上,就這麽繞了兩圈,發現沒有人再敢挑戰自己的威嚴,扇動翅膀往東飛去。

這他嗎怎麽回事?

唐恩的手僵在戒指上,他剛才已經準備拔刀迎擊了,結果這飛龍居然飛走了。

飛龍要逃誰也追不上,劍士僵在原地,隻留下滿腦子問號。

毫無征兆的來,又毫無征兆的走,本以為是要屠村,結果雷聲大雨點小。

燒掉一截木牆,撞塌一座崗樓,然後造成數十人傷亡,傷害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以飛龍的智力應該做不出這麽無厘頭的事情來。

“徒弟,這是怎麽回事?”瑟濂拿著法杖,光腳跑了過來,那張臉上寫滿了不耐煩,她最討厭研究的時候被打擾。

“我也不知道啊,剛才正喝著酒,這條龍就來了,然後我還沒動手呢,它又忽然逃走。”唐恩兩手一攤,指向天邊的影子問道:“那麽飛龍裏麵有沒有智障?”

“怎麽可能,它們是高智商生物,如果是陷入狂暴,這個村子一個人也別想活。”瑟濂也從未遇到這種事,反正在書上沒見過。

唐恩捏住下巴,看到不遠處正有村民跑出來搬動圓木救人,雙眼微微眯起。

“也就是說,它在清醒狀態跑來搞破壞,我記得書上說飛龍生性懶惰,可不會吃飽了沒事幹半夜跑出來惡作劇。”

“嗯,它們絕非頑劣的孩童。”

“那就有意思了,知道這種做法一般叫什麽嗎?”唐恩沒等瑟濂問,一邊去幫忙抬木頭,一邊答道:

“這叫示威。”

“示威?我不認為這裏的人類有這個價值。”魔女快步追了上去。

“我也這麽認為。”唐恩單手將一根兩百多斤的圓木甩到旁邊,目光倒映著燃燒木牆,輕輕拍了拍手。

“所以這值得查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