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瑟濂與菈妮
該醒的時候不醒，不該醒的時候你倒起來了。
唐恩坐在馬車上很無語，之前替她說情的時候睡得很香，自己匯報工作剛到了最關鍵的一步，偏偏就醒來。
他看了眼跳下馬車的瑟濂，一個是他上司，一個是他老師，兩人正麵對上，自己最好保持沉默。
“您好，月之公主。”瑟濂走到廢墟下方，優雅的行了個魔法師禮。
菈妮則盯著她，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隻是目光相對，見到了彼此的惡意。
這和唐恩關係不大，更是王室和起源魔法師的矛盾，經由唐恩剛才的解釋，彼此間倒沒什麽動手的意思，但互看不爽是肯定的。
一位半神，一位史上最天才的魔法師，實力性格皆遠非常人，目光對視一秒，便各自分開。
“瑟濂女士，你可以先去休息嗎？我和唐恩騎士還有事情要商談。”菈妮的語氣很平靜，也很禮貌。
我可是老師，憑什麽讓我去旁邊。
瑟濂眉毛一挑，本能的有些不爽，答道：“如果你想問他去處，那我便能告訴你，我們準備去蓋利德。”
蓋利德？
這個話題又回到了剛才，剛才菈妮就在疑惑，明明知道殺死拉塔恩根本不可能，為何還要繼續前進。
她無意和瑟濂閑扯，將目光投向唐恩：“真的嗎？”
“是的，我準備去蓋利德試一試。”
“殺拉塔恩？”
“那當然最好，如果做不到，總要改變些什麽。”
菈妮陷入沉默，她倒猜不出女武神和碎星將軍決戰的結局，隻是有些想不通。
兩軍交戰，以唐恩的實力根本做不到什麽事，何必浪費時間。
“這聽起來不太理智。”菈妮搖搖頭，但很快釋然：“無妨，反正利耶尼亞已經被學院封鎖，既然很難歸來，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吧。”
唐恩稍稍瞪大眼，他本以為菈妮會命令自己回去的，沒想到這麽善解人意，便再行一禮。
“遵命。”
“嗯，在目標一致的前提下，卡利亞不會阻撓你的想法。”菈妮並沒有擺出高高在上的樣子，但是作為君主，她依舊指了指旁邊的瑟濂。
“對了，這位魔女與你同行？”
“是的。”
“值得你托付後背嗎？”
唐恩看了眼瑟濂，毫不猶豫的點頭：“當然，這份信任早已經曆過生死的錘煉。”
一旁的瑟濂聽到這話，得意的挑起了下巴，正如學術研討會獲得全場掌聲時的驕傲模樣。
菈妮的目光則表示懷疑，她太了解起源派魔法師了，一旦找到條不用殺死拉塔恩的捷徑，無論多麽危險，無論造成什麽樣的後果，他們都會義無反顧的走上去。
然而這種質疑被瑟濂看在眼中，後者的眼神立刻變得狠辣，可菈妮根本不搭理她，依舊維持著平靜的表情。
作為月之公主，她當然不會質疑唐恩的話，但後者是自己最為得力的下屬之一，可不能莫名其妙就被起源魔法師給帶偏了。
拋開好奇等個人情感不談，唐恩功勳卓著，以近乎奇跡的方式顛倒了利耶尼亞戰局，對她實現理想也是作用極大，這才區區兩個月，便已經找到了確切道路。
‘唔，唐恩·萊特不可多得，布萊澤說的也對，這種人才絕不能損失掉。’菈妮將手指相搭，陷入沉思。
唐恩的價值是那一具具屍骨給積累起來的，可謂戰績顯著，況且能拒絕瑪蓮妮亞的拉攏，也稱的上忠義無雙，如此人才交界地還有幾個？
作為一名有理想有抱負的諸侯，同樣要完成不可能前路的半神，菈妮不能容忍唐恩的隕落，也不能接受他踏上某條禁忌之路。
“我的騎士。”
“在。”唐恩見菈妮終於結束沉思，一顆心也懸了起來，他知道這位公主可不是什麽軟妹子。
“這具靈體分身不能維持太長時間，很抱歉，我無法為你提供太多的幫助。”菈妮的臉上充滿了歉意，本質上，唐恩是在為她的理想而冒險。
“您在利耶尼亞已經幫了許多，如今親自來見，這份態度已經夠了。”
唐恩微笑著搖搖頭，他就是喜歡菈妮的這種性格，如果高高在上、覺得一切都理所應當，爺還不伺候了呢。
“還不夠。”菈妮並沒有半點欣喜，攤開兩隻手，湛藍粒子在掌中匯聚，很快形成了兩樣東西。
一個是造型古樸的長柄鈴鐺，看起來平平無奇，但唐恩的眼睛都看直了。
招……招魂鈴？
他想起了一個傳說，即艾爾登之王與他的搖鈴仆人，其實在卡利亞城寨的時候就想找菈妮要，隻是唐恩沒法解釋怎麽知道招魂鈴存在便放棄了。
菈妮一邊撫摸著手裏鈴鐺，一邊淡淡說道：
“在黃金律法的全盛時期，艾爾登法環完好無損，黃金樹枝繁葉茂，恩惠露滴源源不絕，人們生來眼中就有黃金賜福，死後也魂歸樹下。”
“但凡事皆有例外，有些生命因不被庇佑或自身選擇，死後靈魂沒有回歸黃金樹。這些靈魂失去思想和意誌，回應招魂鈴的召喚，協助召喚者，投入戰鬥。”
“我聽說過，可以看成一種靈體傀儡，會無條件聽從持鈴者的命令，沒想到這件神奇的道具在你手中。”瑟濂插了句嘴，有種躍躍欲試的感覺。
“靈魂骨灰與魔法師的傀儡可有著本質不同。”菈妮掃了瑟濂一眼，也不顧後者豎起眉毛，看向唐恩。
“我的騎士，這鈴鐺贈予你，而這些靈魂骨灰你可以在某些地下墓地找到，以後可以在特定的地點召喚。”
唐恩上前，踮起腳，心滿意足的接下，臉上寵辱不驚，心底則樂開了花。
背靠菈妮這小富婆就是好，神器不要錢似的往外送，說起來他現在變強是四條腿一起走路。
從葦名帶出來的經驗和劍術，異化龍胤之力的掠奪，瑟濂提供的知識，還有菈妮送來的各種道具。
這等待遇，怕是褪色者也沒有吧。
“多謝殿下。”唐恩一邊鄭重致謝，一邊看向菈妮右手的另一件東西，沒等他問，菈妮已搶先說道。
“這裏麵寄宿著我幾分力量，在關鍵時候或許能救你一命。”
那是一具嬌小的人偶，平時隻會出現在小女孩房間中，唐恩接過一看，精致的像是某位大師所造，每一根發絲都栩栩如生，而那穿著外貌——
正巧和菈妮一模一樣。
等等，這不是菈妮人偶嗎？
唐恩一愣，他記得這玩意可不是‘護身符’那麽簡單，裏麵可是有菈妮的意識。
菈妮見對方一臉古怪表情，緊接著告誡道：“對了，不許做多餘的事，放在靈化戒指就行。”
“多餘的事？您指得是什麽？”
菈妮的眼睛稍稍瞪大，仿佛有一些惱火：“就是什麽都別做，在關鍵時刻取出來就好！”
“哦。”
這位騎士的情商真是有待提高。
菈妮壓下了那份惱火，重歸恬靜，先是看了眼想上來跟自己做學術討論的瑟濂，身體如柳絮般隨風飄散，唯有那份淡然的聲音隨風傳來。
“我的騎士，請一路小心，我會在卡利亞城寨等待你的凱旋……”
話音落下，她已徹底消失在風中，唯有天空皓月依舊，看起來如夢似幻。
“她走了？”瑟濂雙手懷抱走到唐恩身邊。
“半神總是來無影去無蹤嘛，話說你對殿下有什麽看法？”
瑟濂捏住下巴，思考片刻，這才答道：“在半神裏還算不錯，但她是王室成員，我還是看不慣。”
唐恩側頭看來，心說你這句話不是前後矛盾嗎？
“為什麽？”
“笨徒弟，你以為起源派是怎麽被驅逐的。”瑟濂哼了幾聲，也懶得解釋，探手就去抓玩偶，隻不過她速度太慢，被唐恩靈巧的躲開。
“老師，您幹嘛呢。”
“這可是半神送來的奇特素材，快拿來讓為師研究研究！”
研究？
或許是錯覺，唐恩似乎察覺到手裏人偶抬了抬手，想到某些事的他頭皮發麻，拔腿就往村裏跑。
“今晚我不回來了，老師你趕緊去做研究吧。”
瑟濂追出幾步，可哪裏抓得住唐恩，隻能看到那背影一溜煙就藏進黑夜中，隻得捏住下巴，輕啐一聲：
“嘁，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