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在劫難逃

51路公交車平穩的行駛著,公路蜿蜒曲折地向遠處延伸而去,逐漸被兩旁繁盛的樹林淹沒,隻剩下一條若有若無的彎曲白線。

但此時的車內卻亂成了一團,任廷陶像是發了狂一樣,在車廂裏大吼大叫急著要下車:

“我要下車!你們也要下車!所有人全部下車,這輛車有問題,你們再乘下去會出事,快走快走!”

他一邊聲嘶力竭的呼喚著,一邊撞開前麵礙事的乘客,朝著司機的方向擠過去,麵部表情因為恐懼扭曲的愈發猙獰:

“停車!快停車!狗曰的司機,我叫你快停車!”

然而任廷陶越是急躁,乘客們反而越是覺得他有問題,於是紛紛湧上把他摁倒在地。

“年輕人,你有話可以慢慢說,現在攻擊司機是要判刑的!”

“外邊荒山野嶺的,幾十裏地都沒有一個人,真放你下車豈不是要被熊瞎子叼走?”

“我怎麽覺著這輛車一點問題沒有?你瞧瞧人家老司機開的多穩。”

眾人合力把他壓在後門處,堅決不讓他靠近司機。

“你們蠢啊,你們蠢呐!你們這是把自己往死路上推啊!”

任廷陶絕望的放聲大哭,看著那一張張滿是狐疑之色的麵孔,心裏的恐懼幾乎化為激流,湧遍全身的所有血管。接著他神經質地轉過身,攥緊拳頭,一拳接著一拳砸向車門,沒幾下自己的雙手就已經血肉模糊,堅固的車門卻絲毫未損。

“開門!”

“開門!”

“快開門啊!”

即便如此,任廷陶還是沒有停手的打算,用拳頭砸、用手掌拍、用身體撞,用指甲抓……沒過多久,車門上就塗滿了他的血液。

看到他瘋成這樣,乘客們也不敢阻止,隻是圍在周圍議論紛紛:

“這娃子看起來挺好的,腦子怎麽不正常?”

“路這麽寬,車這麽穩,他硬是覺得要出事,你說好不好笑?”

“依我看,他八成是事業失敗加失戀,現在的年輕人就是經受不住打擊……等到了中山鎮,大夥兒合力把他送去醫院吧。”

就在乘客們眾說紛紜的時候,白樺樹林越來越茂密,慢慢地隔絕陽光,似乎有一張黑色的大幕遮蓋住了一切。

司機撓著癢癢,罵罵咧咧的打開車燈,便聽到車頂傳來簌簌的聲音。

像是雨水,又仿佛是……漫天飄落的紙錢。

靠窗的人仔細凝視了半天,才知道那是無數白樺樹的葉片。

密密麻麻的落葉擊打在車窗上,黑壓壓地模糊了視線,好像天空都在向下墜落。車窗外出奇的靜,又出奇的黑,除了車燈照亮的一小圈範圍,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

“要出事!要出事……要出事……”

任廷陶精疲力竭的跪倒在車後門旁,不斷重複著這句話,眼裏的神情也愈來愈麻木。

“媽的晦氣,真是晦氣!老子走了幾十年的黴運,最近終於撞了一會大運,正打算衣錦還鄉,怎麽遇到這麽個瘋子。”

老弱病殘專座上,一個穿金戴銀的中年大叔越看他越不爽,忍不住破口大罵:

“你說這一車人都要死?那我倒要看看怎麽死!”

“真的。”

他隨身攜帶的公文包裏,突然發出了低沉冷漠的聲音。

聽到這句話,中年大叔表情大變,看著手裏公文包,怒氣騰騰的臉龐霎時間失去血色。

“……”

任廷陶死死的盯著這個男人,眼珠幾乎凸出眼眶,終於發現對方隨身攜帶的公文包表麵,隱隱浮現出一個瓶子的輪廓。

是你!是你害死了一車人!!!

……

伊氏老宅,庭院。

“呼……呼……”

大汗淋漓的伊武背靠著大門,雙手虛握著收在腰間,全身骨骼嗡鳴不止,皮膚表麵細密青藍色的電光時隱時現,隨著他愈發粗重的呼吸溢滿全身。

“……”

伊武眼神愈來愈銳利,體表迸濺的電弧如波濤翻騰,周圍空氣也浮現出星星點點旋起旋滅的電火花。

他伸出左手,掌心向上,宛如虛托巨鼎。

體表的電流頓時朝著手掌中心匯聚,瞬間凝聚成一團湛藍刺眼的電光球。

“天雷真氣和純陽真氣最大的區別,就是它可以引動自然的力量。同等規模的天雷真氣,和純陽真氣差距的不僅僅是質量和純度,還有裹挾天威的能力。”

伊武自言自語的凝視著掌心雷光,就在這團雷光明亮到極限的瞬間,整個人猛地縱身一躍騰空而起。距離地麵差不多5米高時,他左掌下壓狠狠一推,一道夾雜著狂暴氣流的雷光頓時轟飛了出去。

轟——!

雷光落地,地麵崩碎,衝擊波如同波浪般呼嘯而過。

伊武無聲無息的落地站穩,看著地上直徑三米左右,深達半米的焦黑坑洞,暗暗點頭。

“這掌心雷是練成了,作為遠程攻擊的威力還行,現在我能在十米開外,轟碎任何一個人的腦袋。”

想到這裏,他走到一旁的石凳旁,用毛巾擦了把汗,然後捧起白瓷大茶缸就是一通牛飲。

“布穀~布穀~布穀~布穀~我們布穀布穀~!”

伊武補充水分的時候,他手機響起了《不咕鳥》的鈴聲,他放下茶缸走過去一看,赫然是任廷陶打來的電話。

他連忙按下接聽鍵,正準備詢問對方的情況,就聽到手機另一端傳來了任廷陶慌亂急促的吼聲:

“51路公交車,瓶子……瓶中人在51路公交車!”

他一句話沒說話,就聽到了無比嘈雜的刺耳尖叫。

那些男女老幼就像是要把胸腔裏的最後一口氣吼出來一樣,沙啞尖銳、此起彼伏,撕心裂肺的令人感同身受。

接著一切戛然而止……所有的聲音全部消失,一切歸於沉寂。

“……”

伊武捧著手機,瞳孔收縮成尖銳的一點,安靜的站在原地,緩緩關掉了電話。

他沒有說話,仿佛自己隻要一開口,四周的一切都會崩塌開來。

撥動魏信的手機號,直到對麵的詢問聲打破了沉默,伊武才用最清晰的聲音說道:

“發現瓶中人的線索,它可能和任廷陶一起出現在51路公交車上……我和你一起去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