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確定這枚大概率是水屬性的蛋的確喜歡水後，西爾幹脆一邊從它那裏獲取實時反饋，一邊給它就地造了個小水池出來。
在有三分之二被溫水沒過的時候，蛋裏的小龍的活躍度是最高的，象征著“特別開心”的“啵卟啵”更是跟不要錢一樣一串接一串地傳遞過來，他才滿意地收了手。
……隻是這種做法或多或少地喚起了他做水煮蛋時的肌肉記憶，甚至想習慣性地撒一點鹽。
給水龍蛋打造完專屬孵蛋池後，他又回去查看了下那兩枚受到驚嚇的火龍蛋的狀態。
他剛將一縷魔力輸送過去，原本安靜如雞的兩枚龍蛋瞬間像剛受欺負的孩子找到了心疼他們的母親，情緒也如滴了一滴冷水的沸油一樣，劈裏啪啦地傳了過來。
是不同於之前的難過和高興的情緒……大概是憤怒或者害怕吧。
西爾猜測著，試著用核心魔力安撫了他們好一會兒。等他們徹底平靜下來，才將溫度重新提到火龍蛋們喜歡的程度，讓他們繼續接受喜歡的烘烤，然後再次離開石窟。
接下來的十幾天裏，他將全身心投入到清理嘩嘩山這一帶的淩亂植被上，並從中又挖出了兩枚活蛋。
第四枚很有可能是跟第三枚差不多時間被丟棄的，生命力的強度差不多，情緒回饋方麵以及花紋的呈現，都更親近濕土，大概是土龍蛋。
第五枚，也是他這次的挖掘行動裏找到的最後一枚尚且存活的龍蛋，狀態無疑是最差的。
西爾清理枯葉清理得多了，也摸索出了一些規律：一腳踩進去後，能讓龍族的龐大軀體停止下陷的結實程度，至少是堆了200年的腐土。在這層上清掃時一定要小心一些，畢竟龍蛋存活的概率是最高的。
再往深處的話，之前發現的龍蛋全都是死透的空殼，他也就可以安心地用龍尾和風土雙係魔法來大刀闊斧地掃**了。
最後這兩枚龍蛋就是他在小心清理的過程中找到的，第五枚被埋的深度正好是龍掌陷進去的深度，許多埋得遠遠沒它深的龍蛋都徹底喪失了生命力，隻有它還一息尚存。
當然，光是它還沒徹底死透這點，就已經稱得上是不折不扣的奇跡了。
在檢查它的蛋殼狀態時，西爾一開始甚至都沒法發現它還活著：因為它不像另外四枚龍蛋，在殼上還帶著紋路清晰、隻是光芒黯淡或明亮的區別的蛋紋。
在擦拭掉深褐色的汙土後，它通體是純黑色的，如那些死透了的蛋一樣不剩半點蛋紋。
隻有在西爾將本源魔力反複探進去後，到最後一次，它才微弱地做了一點回應。
微弱到什麽程度呢？
最早撿到的兩枚火龍蛋回應他的力度，就像是成人被剛出生的小嬰兒踹了一腳，柔弱但至少清晰；而狀態相似的第三和第四枚蛋，則像是一片落葉從樹垂得最低的枝頭上墜到地上的輕柔；那這第五枚蛋的話，大約跟被雛鳥剛最早褪掉的初羽尖輕輕撓了那麽一下，簡直要讓人感覺是錯覺的微不可查。
而在西爾這裏，不管是不是能活，隻要被他發現了，肯定就要帶回去。
不過，由於這枚黑蛋的屬性未知，狀態又實在是太糟糕了，他在試探著將火魔法給它加上、稍微調高了一點後，就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麽了。
他在孵了這大半個月的蛋後，稍微有了一點心得：對火龍蛋的總體溫度要調得高一些，周圍也一定要保持幹燥，不能接近水源；水龍蛋則喜歡接近他身體的溫度，加上大半枚蛋都能泡進溫水裏的潮濕環境；土龍蛋無疑是最好養的，也或許是它親近土的天賦，才讓它在被遺棄了這麽久的情況下還保持著不錯的生命力。
隻要把它用肥沃的土整個埋起來，再將溫度調到比體溫稍高一點的程度就好。
……簡直像做叫花雞一樣。
西爾要非常努力，才能克製著不去產生對龍蛋不友好的聯想。
針對每枚蛋的屬性做些細微的調整，蛋反饋回來的情緒就會更頻繁和清晰——不知道是正常生長還單純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蛋裏傳來的生命力也會變得更加茁壯。
反正按照常識，隻要環境越好，幼崽的心情也就跟著好，長得當然也越快。
可這枚奄奄一息的……黑蛋到底該怎麽辦呢？
完成家門附近的大掃除後，西爾還沒來得及想好拿這清理幹淨的土地和林地做些什麽，就對這枚仿佛隨時要生命垂危的蛋犯了難。
它給他的感覺，實在是太脆弱了，總覺得隻要稍微離開遠了一點，它就要一命嗚呼。
西爾不禁發愁。
在穩定下來前，幹脆先隨身帶著吧。
很快做出決定後，西爾感覺靠靈活但偏短的前爪拿著實在不方便，於是隨手扯了幾根藤蔓，再用他最得心應手的金屬性魔法加固了一點，就把它變成了一個金燦燦的臨時龍蛋撫育帶。
他又嫌背在背上不安全，於是轉到胸前，徹底放在了自己的眼皮底下。
——也許是他的心理作用，在做完這一切後，他好像感覺到黑蛋裏的小生命，稍稍變得強壯了一點點。
這頭雖然還處於亞成年的階段，但已經長得比普通的龍要高大威武，一身鱗片更是閃閃發光的黃金巨龍，胸前就此掛上了一個裝著枚碩大的黑蛋、顯得不倫不類的金袋子。
要是讓水龍夫婦親眼看到，一定要被他毫不留情地損壞自己美貌和形象的舉動傷心得大喊胸口疼了。
不過作為當事龍的西爾，對這種事顯然是一點也不在意的。
把黑龍蛋固定在自己身上，至少不用擔心它在他一轉身後就出意外了——解除了後顧之憂的他，當場自然地舒展翅膀，讓那對威風凜凜的闊翼帶著自己飛了起來。
在龍際交往方麵，傳承記憶提供的幫助非常有限：尤其他還是沒有邁入成年期、理論上對成年龍毫無吸引力的亞成年，記憶教的那一套除了打招呼有點用外，其他恐怕都得等求偶期時才派上用場了。
西爾經過考慮後，還是決定按照人類時的人情來往來辦：新搬來的住戶要是打算常住的話，最好去拜訪一下周圍的鄰居，最好還帶一些禮物，然後客氣地請對方多多關照。
他現在是一窮二白的狀態，禮物隻能在外麵找了。而按照水龍夫婦的說法，龍島上那些天然的寶石礦和金屬礦都已經被強大的龍給瓜分了，還就近安了巢穴，是普通龍連靠近都不太敢的。
西爾也不會去作死。
他本身對寶石和貴重金屬類就毫無興趣，隻是出於禮儀想準備一些禮物，當然沒有必要反而得罪了其他強大的龍族。
那就隻剩下兩個選擇了：去人類生活的大陸，或者去環繞龍島的海洋裏找。
考慮到他的巢穴裏還用魔法孵著四枚蛋，身上又掛了一枚，出遠門顯然不是明智的原則——西爾果斷決定下海裏逛逛了。
猜到離得近的海域應該都被龍族搜刮過很多遍了，他特意飛遠了一點，對身上這枚蛋來來回回施加了許多層保護魔法後，才略略收起羽翼，在水係和風係魔法的輔助下緩緩下潛。
在這片海域裏活動的魚和魔獸，早在先前就被海麵上滲透下來的龍的威壓給嚇跑了，等他真正下潛時水域裏幹幹淨淨的，能跑的早跑動了，跑不動的也想方設法黏在逃跑的魚身上搭了個順風車。
西爾的目標顯然也不是它們。
沒過多久，他就找到了一些藏在珊瑚深處的大隻貝殼。
當黃金巨龍催動魔力時，原本瑟瑟發抖的珊瑚們就急不可耐地將柔軟的肢體四散開了，把擅自躲在深處的倒黴貝殼暴露得幹幹淨淨。
好在它們這次迎來的龍族，一點都不貪心，也沒有它們最恐懼的暴戾脾氣：陸陸續續地尋覓後，隻撿了十幾枚貝殼，金龍就收手離開了。
西爾當然不指望這些貝殼裏掏出的珍珠能成為驚豔他的鄰居龍的禮物。
他的要求並不算高：隻要別顯得太寒酸，勉強滿足“閃閃發亮”“珠寶礦石類”這兩個標準，不起到惹怒對方的反效果，盡到他心目中的禮儀就行。
一顆顆圓滾滾的大珍珠被小金龍順手塞進了裝蛋的包裏，他還不怎麽抱有期望地試探了下這枚黑蛋。
毫無波動，也就是意味著它對珍珠毫無興趣。
真不知道這隻黑蛋是什麽品種的……難道會跟帶他來的黑龍迪斯有關係嗎？黑龍迪斯的黑可是象征著對死亡的親近，偏偏他又喜歡化成人身在人類大陸活動，偶爾幾次以龍形露麵都是在死亡大片降臨的瘟疫或是戰爭中。
這也導致了，黑龍幾乎被所有大陸上生活的人們都認為是不祥和危險的象征——這其中也包括了覺醒前的西爾在被迪斯強行擄走前生活的優洛普大陸。
這個想法剛浮現，就被西爾自己否定掉了。
迪斯的鱗片和這枚蛋雖然都是黑色的，但前者是混了火燒燼的灰色和血幹涸後的暗紅色的黑鱗，遠遠沒有這枚蛋的黑純正。
黑色的蛋……黑夜？那難道是要在晚上拿出來曬曬嗎？
那倒是今晚就可以試試了，要真是那樣的話，黑蛋說不定會是所有蛋裏最好孵的一枚。
西爾一邊往回飛，一邊胡亂猜測著。
不過在夜幕真正降臨之前，他還有很多時間，還是先往離得最近的那兩位鄰居的巢穴跑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