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照片

楚禮說完這句話後,蔣漁像是記起了什麽,起身在口袋裏找出一個布袋子:

“忘了說,這是個人追逐戰時,原住民幼崽給我的。是限時挑戰遲給的獎勵,那天就應該拿出來的,是我給搞忘了。”

湘良玉的聲音適時響起:

【恭喜小隊獲得原住民的禮物——“人魚種子”,亮閃閃的種子像極了寶石,不知道會不會種出一條人魚來呢~】

【由於該原住民已死亡,好感度已歸零,此支線任務宣告失敗。】

【遺憾地通知各位,由於各位在侍客館違反的規則已達到上限,且有意損壞侍客館內部結構,態度惡劣。在此鄭重宣布,你們已經被侍客館列入黑名單,如若日後正麵碰見原住民,單人即強製開啟個人追逐戰,小隊即強製開啟團隊混亂戰。】

【在逃離過程中,要時刻保持警惕喲~】

屈流雲扶著額頭:“不知道為什麽,明明知道她是叛徒,但聽到她的聲音,還是……”

蔣漁聽著湘良玉語氣上揚,輕鬆愉快地聲音,發出一聲歎息:“希望下一個世界不要遇到她。”

她是真不想和湘良玉成為對手。

“什麽?”段森瞬間坐直了,“還有下一個世界?內測資格不是試玩這一個副本嗎?”

段森看著麵前的朋友們表情逐漸凝重,以及當中透露出的憐憫時,當場就懵了,一股不祥的預感填充他心間。

楚禮雙手撐地,湊近段森,粉紅的短發似乎又長了不少:“你還覺得這隻是一個內測中的遊戲嗎?不,換個問法,你還覺得這是遊戲嗎?”

段森內心中僅存的幻想徹底破滅,她說的沒錯,如果是遊戲,為什麽同行小隊會全隊滅亡,為什麽會有這麽逼真的怪物,以及為什麽受傷時的疼痛絲毫不減現實疼痛。

他放棄了,不再去想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眼下,沒有什麽比活著更重要。

楚禮遞上雙手,彎著眼睛笑道:“幫我治療一下吧。放心,你血條這麽厚,而且有我和屈流雲打前陣,你不會這麽容易死的。”

“畢竟,我們大家能出現在這裏,應該都是因為邀請函上的那一句‘若小隊全員存活獲勝,即可實現您心中最荒誕的夢想’吧。”

湘良玉播報完任務後,戴在耳朵上的耳麥就消失了。

令她沒想到的是,這遊戲居然還在監視她,知道自己的身份被玩家發現了,還給她一個播報任務時的耳麥。玩家觸發了任務或物品時,耳麥就會自動出現,說完就自動消失。

湘良玉感覺自己像個神經病,都跟玩家四分五裂了還在藕斷絲連。

她轉身想離開這個令人不舒服的地方,但雙腳像在地裏紮了根,藤口處仿佛有著巨大的吸引力,讓她無法動彈,好不容易能動了,卻是抬起雙腿就往藤口走去。

湘良玉:“……”

死物進去能重生,那活物進去是不是直接死了?

湘良玉再轉念一想,那不死不活的人或物進去會怎樣?

不過馬上,她就把這個想法置之腦後,她鉚足了力氣,終於在踏進藤洞前一刻,控製住了自己的身體。她後退幾步,盯著麵前綠到發黑的植物,冷笑。

湘良玉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威脅:“遲早把這燒了。”

衣服上的血已經幹涸,髒亂破的衣裙穿在湘良玉的身上,她卻沒了之前的嫌棄不滿。

湘良玉此刻已經想開了,不管她換了多少件衣服,在這破島上永遠不會幹淨半天,索性髒就髒點。

【您的生命值已降低,請注意。】

湘良玉:“?”

【溫馨提示,若離開玩家超過一定距離,您的血條將會每隔三個小時,以一滴血的速度勻速降低。】

湘良玉剛想開口罵這個無良設定,一聲焦急的呼喚突然傳了出來。

“島主島主!島主,您沒事就好!”

還沒見人,先聞其聲,湘良玉把周邊看了個遍,也沒看見一個人影。

“島主島主!我在上麵。”

湘良玉抬起頭,果然距離她不遠處的樹幹上,看見手提幽燈的原住民在樹上。

“島主,我快堅持不住了,我不能踏入這片區域,您可以出來嗎?”

原住民看起來確實很苦惱的樣子,抱著樹就算了,手裏還提著一個燈。

湘良玉非常體貼地來到那棵樹下,原住民“咚”的一聲摔在了地上,他高舉著幽燈,不讓它掉在地上,不顧自己疼得止不住搖腦袋,一骨碌爬起來:“島主,那群外來者消失了!”

湘良玉絲毫不意外道:“他們是躲在某一個地方。”

原住民話語急促:“島主,為了驅趕外來者,我們需要人魚的心髒,您,您一定知道該如何尋找到人魚,對嗎?”

湘良玉上下掃了它一眼,這個表情,可不像是急於驅趕外來者的焦急,反而有一種恐懼?

它在怕什麽?

原住民提著幽燈的手止不住顫抖,不知道是不是湘良玉錯覺,原住民身上的鱗片似乎脫落了不少,露出鱗片下的褐色皮膚,紋路清晰,有些眼熟。

湘良玉模棱兩可:“再說吧。”

原住民卻像是瘋了一樣,衝到湘良玉麵前,用空著的一隻手握住湘良玉的手臂:“島主!不能再說了,海水馬上就要漲潮,漲潮後就是劇烈的大退潮,到時候歸零島的秘密都要被外來者發現,不能被發現啊!”

湘良玉望著自己手臂上的幹枯手掌,冷著眼盯著原住民。

原住民這時才發現自己越了界,尷尬地收回手,一邊搓衣服一邊低聲道歉。

湘良玉深思片刻,移開目光,動用係統特權,將玩家的位置準確定位。

腦海中浮現歸零島整座島嶼,如同3D地圖一樣清晰呈現,而玩家們的位置最終定位在島嶼另一側的海岸邊。

地圖中顯示,島中陸地已經被不斷升高的海平線侵蝕,巨石半露,一座高塔屹立。

海風咆哮,楚禮推開燈塔鐵門,入目即是一條螺旋而上的石梯,逼仄窄小,小到石梯隻能容忍一人而上。

在這條毫無護欄的石梯旁,掛著滿牆壁的繪畫照片。

塔柱破裂的部分透進來明亮的光,足以照亮整座塔。

如果說儲物間的照片是重新拚好再粘貼上去的,那麽,這座燈塔的牆上,就張貼著無數照片的碎片。

苗禎翻找出地下室找到的照片一角。三角碎片呈現灰褐色,與塔內牆上的碎片是一個色調。

這塊碎片的角度很奇特,從中隻能看見一個尖頂建築,但由於照片保存並不完好,本就不大的碎片上出現了許多白色折痕,更別提三角已經開始泛白。

苗禎拿著照片遞給眾人:“你們見過這個建築嗎?”

楚禮盯著照片良久,搖頭:“沒見過。”

蔣漁已經走上台階,目光掃過牆上的照片,她說:“這裏的照片好像和侍客館裏的照片不一樣。”

她回過頭:“楚禮,那張寫著字的紙條你拿了嗎?或許苗禎認識那種語言。”

楚禮點頭,找出保存好的紙條遞給苗禎。

屈流雲大致掃了一眼,嘴比腦子快:“Dream?夢想啊。”

楚禮斜睨了他一眼:“你確定?”

苗禎:“屈流雲說得沒錯,這是夢想的意思。如果我沒記錯,這應該是水島語。”

“我小的時候去水島旅遊過一段時日,裏麵的語言雖然晦澀難懂,但個別語言和英文有些類似,這個draumur就是其中一個。”

他從口袋中拿出另一種照片來:“這也是儲物間裏的照片,這是裏麵唯一的一張彩色照片。”

楚禮驚道:“等一下,你看他後麵的人魚,他的尾巴,是白金色!”

眾人瞬間回想起地下室中,被關在培養罐中的那條人魚。

苗禎:“根據照片的破損情況,以及裏麵的建築來看,照片裏的畫麵,應該是三十年前所拍。我猜測。”

他深吸一口氣,在楚禮的目光中收起照片:“先不看這個了,這座燈塔應該有些線索。”

蔣漁遺憾的聲音從樓上傳來:“這裏麵的照片碎得太雜亂了,根本沒辦法拚好一張。”

屈流雲打量著牆上的照片:“嗯,黑白,儀器,建築,數字,照片裏麵的內容和之前在侍客館裏看到的都差不多,好像都是有關人魚的實驗。”

不知看到了什麽,他倒吸一口涼氣說:“這一片區域的照片,居然都是人頭。好奇怪,苗禎你來看看。”

屈流雲所說的照片位於鐵門旁,塔牆破損的那片區域。人像照片密集相靠,而越往旁邊看去,就會發現這些人像照片越來越大,就在破開的塔牆周圍,上麵是額頭和發際線,下麵是下巴和一小部分脖子,左邊和右邊各是一隻耳朵。

原本屬於五官的位置,破了一個大洞,可以看見土黃的沙石和幽綠的樹林,似乎還可以看見不遠處,有一束紅白身影在緩慢移動。

“砰——!”

在門口放哨的段森猛地推開門,綠著臉,指向後麵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眾人側頭一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段森身邊出現。

湘良玉衝塔內四人招手,笑得開心:“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