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人魚的心髒

湘良玉走在林間,迷困她許久的問題此刻終於雲開霧散。

她還疑惑,在進地下室之前,敲她房門的原住民為什麽要送她這個胸針,想來是地下室那老頭分不清誰是島主,原住民就說了一個關鍵詞。

“島主戴著蝴蝶胸針。”

難怪蔣漁在地下室裝可憐,誇她的蝴蝶胸針好看,難怪她沒有拒絕自己的好意,難怪她總是在麵對自己時,總是帶著遠離和警惕,難怪那老頭一眼就抓住自己!

蝴蝶胸針她送給了蔣漁,自己沒有了關鍵物,自然而然被老頭認成玩家,蔣漁就成了它眼中的島主。

蔣漁她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不,或許是他們被逐出侍客館,在山洞深眠,湘良玉重返侍客館時,就被蔣漁有意跟蹤發現的。

湘良玉越想越氣,完全忽略掉自己脖子上的傷口,握拳狠狠砸在了樹上。

驚起一片棲息的鳥。

後果就是她捂著脖子呲牙咧嘴,忽地她頭上一涼,湘良玉抬頭看去,茂密的樹林在暴雨過後呈現翠綠,頭頂基本看不見天空,鬱蔥的粗葉遮天蔽日,自然而然相接纏繞,形成一片綠色天空,殘留在葉子上的雨水此刻正稀稀拉拉滴下,像是席卷重來的殘雨。

可湘良玉卻驟然愣住。

此刻她所在的區域可以說是完全陌生的區域,高樹衝天,可隻有頂部生長著鬱蔥茂盛的粗葉,而樹幹卻是幹裂光禿,像極了大漠中拚命汲取水源,卻隻能幹涸的枯樹。

腳下是深綠的苔蘚、地衣等蘚類別蕨類植物。

一陣刺骨的寒風襲來,湘良玉頓時被凍得打了一個哆嗦,這不亞於穿著短褲短袖,卻吹到來自北極的風一樣懵逼。

這裏的植物有些巨大得過分了,湘良玉夾在中間像一隻誤入危險之地的懵懂螞蟻。

脖子的血溢出得越來越多,她的腳底已經蓄了一層血窪,湘良玉不禁感到有些疑惑,她從來不會流這麽多血。

這地方有些奇怪,湘良玉決定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剛剛出來的太急,她沒找到機會告知原住民,估計現在它還在洞口等待著自己,也或許被那群玩家殺了也不一定。

不管是哪種,對湘良玉來說都是壞消息。

獨自在濕漉漉的林中行走,湘良玉聞著這裏的清新的涼意,恍惚之間好像回到了現實世界,一個被她遺忘許久的現實世界,在那裏,一座小山的空氣都比得上此處的大片雨林。

她漸漸陷入思緒,沒有意識走了許久,腰間的血跡已經凝固,此刻正在緩慢愈合,愈合時的疼痛喚醒了湘良玉的意識,她看著麵前的一切,後背霎時冒出一陣冷汗。

前方不過三步的距離,是一睹藤牆。

矮窄的藤牆纏繞扭曲,自樹頂垂落,像是自然形成,又像是被人故意而為,它將前方與後方隔絕,透過藤牆的入口,湘良玉隻感覺自己身體止不住地哆嗦,頭皮發麻的感覺直到目光移開才停止。

她沒有看到什麽非人類的東西,僅僅裏麵綠到詭異的植物,就足以讓她心生恐懼,更別提裏麵有著什麽未知的生物。

裏麵密不透風,遮光蔽日,植物之間像是心有靈犀一般,不管是交融纏繞,還是自身高大粗壯,都像是在防止著什麽,或者是一束光,亦或者是一陣風。

但這如同入口的藤牆,卻又是像是在歡迎著誰,隻要湘良玉一彎腰,就可以通過這扇藤牆,前往未知之地。

湘良玉歪著腦袋盯著裏麵看了片刻,剛剛的恐懼**然無存,仿佛隻是一場荒誕的情緒,毫無根據毫無前兆,來得快去得也快。

她低頭尋找,屈膝下蹲拔斷一個跟樹根一樣又硬又韌的草,這不拔還不要緊,一拔起來就是一條蜿蜒向前的草根,又長又粗,另一端還埋在地裏。湘良玉伸手掐了掐,然後她發現手中的草根忽然抖動一瞬,像是有了生命一樣纏繞在自己手腕上。

九片葉子動了動,露出一個綠眼睛的錐形腦袋。

係統提醒:

【身份:九葉蛇(原住民)

危險指數:九顆星,請不要試圖觸碰九葉蛇頭頂的葉子,因為這是九葉蛇毒性最強烈的部位。】

九片葉子,被她揪住八片的湘良玉:“……”

很顯然,九葉蛇生氣了。

一根碧綠的蛇信子飛速閃回,“斯哈”一聲,原本細小的九葉蛇突然長出血盆大口,朝著湘良玉咬來。

湘良玉:“……”

抓住九葉蛇脖子的手加大了力氣,即將要將湘良玉一口吞下的大口,瞬間萎縮起來,小蛇扭曲著身體嗚咽,而湘良玉視若無睹。力氣用得太大,按在蛇脖上的手指已經完全凹陷進皮肉中,血液正順著她的手腕滴下。

九葉蛇沒了氣息。

湘良玉甩了甩小蛇癱軟的身軀,盯著入口處思索片刻,抬手就把死透了的蛇丟了進去。

九葉蛇完美地和裏麵植物融為一體,若不是它的脖子還在淌血,在它被丟進去的那一刻,湘良玉就已經看不見它了。

小蛇沒有生息,湘良玉看了一會發現沒什麽看頭,想來也就是一個普通的樹林。

她覺得沒意思,轉身就走。

卻在她移開目光,轉頭之際,她的餘光瞟到一個東西一閃而過,這速度和閃電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湘良玉目光重回,盯著那條蛇剛才所躺的地方,傷口可以痊愈,但流出來的血可不會消失,她看著地上飛速爬行的蛇,不禁發出一聲嗤笑。

活了?

楚禮:“你說什麽?是她把我們的蹤跡告訴原住民的?”

她猛地站起來,一臉震驚。

屈流雲一拍桌子:“難怪上次我肚子餓偷跑下去,明明很謹慎了,我可是一步五回頭啊,卻還是被原住民發現!”

楚禮扯著屈流雲繼續蹲下,五人圍成一個圈,中間放置著一個燃燒的油燈,光暈照在每一個人的臉色,顏色呈現暖黃。

楚禮問:“你是怎麽發現的?”

蔣漁:“第一次見麵就很奇怪了,按理說任務npc應該等待著我們觸發,她卻主動來找我們。上一次楚禮問了她一個問題,問她‘你們任務NPC,是不是不會像其他NPC一樣,隻有一條命?’。”

楚禮思索:“對啊,她是怎麽回答的?我想想。”

蔣漁:“她說‘作為係統,我隻能被玩家所看到,同時我不會幹預與加入你們的任務當中,所以不出意外的話,我不會有生命危險。’,可是我已經不止一次看到,它和原住民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交流。山洞那一夜我沒有睡,看到她偷偷摸摸起來的時候,我就跟了上去。”

“她走得很快,我到了的時候,隻聽見她在和原住民商量著什麽。我不會離她很近,所以聽著也不是很清楚,隻聽見幾個模模糊糊的詞。”

“‘殺死他們’,‘人魚的心髒’,‘夢想之地’什麽的,所以我懷疑她和那些原住民一樣,都是殺死玩家的那一陣營。”

屈流雲皺了皺眉:“可要是她和那些原住民是一起的,那為什麽地下室她會被博士抓住?他們不是一隊的嗎?難道是博士嫌棄她殺我們太慢了?”

蔣漁指了指自己的胸前:“可能這個胸針,是證明她是他們一隊的物品,所以我騙了過來,沒了物品證明她是他們的人,就會被以為是‘玩家’。”

屈流雲豎起大拇指,滿眼佩服:“真神了我的姐。”

楚禮發愣不語,像是在思索著什麽一樣,她目光一轉,看見苗禎縮在被褥下,關心道:“苗禎,你還好嗎?”

段森正在給自己小腿治療,聞言呲牙咧嘴:“沒受什麽傷,就是受到一些驚訝,緩一緩就好了。屈流雲你別催老子了,沒看到我腿都要斷了!”

屈流雲鬆開推他的手:“掉一塊肉給你疼成這樣,你看看楚禮,人家掉兩塊都……臥槽,段森你快點,楚禮傷口又開裂了!”

楚禮掃了一眼紗布裏滲出的血,繼續問苗禎:“關於……關於那個係統你怎麽看?”

苗禎抬頭看著楚禮,眼中情緒晦暗不明:“楚禮,她是真想殺了我。”

苗禎停頓須臾,轉頭對蔣漁說:“她想找到人魚的心髒來殺死我們?”

蔣漁點了點頭,她目光時不時瞟向洞口,洞口處的人影依舊在徘徊,頗有種不依不饒的感覺。“輪船上,係統說逃離島嶼的方法,不僅僅是修好載具,更要擊敗島嶼主人。”苗禎若有所思頷首,片刻有些猶豫說,“人魚一直以來被冠以傳說的名頭,但總會有‘海洋霸主’、‘海的女兒/王子’、‘水中最聰明的族群’等前綴來修飾,歸零島主人,會不會就是人魚?”

楚禮認同地點了點頭:“莫非是地下室裏的那個人魚?”

蔣漁語氣無比篤定:“不!是那個山洞裏的人魚!”

屈流雲倒是不糾結,當即爽快道:“幹脆把人魚全殺了算了,感覺他們都不是很厲害的樣子,也就尾巴好看一些罷了。”

楚禮打斷屈流雲,看著蔣漁有些欲言又止:“蔣漁,之前你在個人追逐戰中,說海裏有一條……很醜的人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