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迷航燈塔

黎明,海平線呈現赤橙。

海風呼嘯,位於島嶼另一邊的高大岩石上,屹立一座百米高的燈塔。燈塔下半部分的右側邊破了一個大洞,露出裏麵螺旋的石梯,像是被什麽怪物一口咬了下去。

粗塔隻有左側邊的塔底在拚命支撐,看起來岌岌可危,若是海風再強勁一點,這座塔可能不過多少時日就會坍塌。

楚禮問:“剛剛霧這麽大,你是怎麽看到這座塔的?”

屈流雲說:“我先在霧中看到有東西在發光,又圓又刺眼,給我眼睛閃了好幾下,我看過去的時候,那束燈已經離開了,隻有隱隱約約的光束,然後我就看見一個尖頂建築,就猜測是燈塔。”

二人互相攙扶著爬上岩石,來到燈塔底下,近距離地觀看更顯燈塔高大,火山岩建造的塔柱塊塊清晰,毫無破損,除去坍塌的那一塊。

生鏽鐵門鎖住入口,門旁掛著一盞黑色煤油燈。

升起的黎明無法照射到燈塔正麵,此刻它正被陰藍的天籠罩,看起來荒蕪又孤寂。

屈流雲打量著這座燈塔,發出一句疑惑:“不是號稱世界盡頭,不被人類發現的天堂嗎?怎麽會有人造燈塔?還……這麽破。”

楚禮用臂肘撞了撞屈流雲,示意他讓開。

屈流雲明白了她的意思,反手扶住楚禮的肩膀帶著她後退:“病患就少動,本來手就受了傷,腿要是再受傷,我可就真沒力氣再抱著你走了。”

隨後,屈流雲後退幾步,助跑飛到門上,一腳踹了過去。

鐵門紋絲不動,屈流雲卻被反震倒在地上,抱著腿哀嚎:“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楚禮頓時目不忍視,沒理在地上疼得打滾的屈流雲,走到鐵門前,拿下門旁邊的煤油燈,露出了被煤油燈遮擋的一柄銅鑰匙:“你擋在這裏了,所以我才想讓你讓開。”

她用銅鑰匙打開了門鎖,湘良玉的聲音在開鎖那一刹那響起:

【恭喜玩家解鎖未知場景“迷航燈塔”,破損的燈塔沒有忘記它的使命,它為每一位迷失方向的行者指引方向。】

【主線任務“逃離歸零島”(30/70):支線任務《瘋狂的心願》進度(15/20);島嶼探索度(35/50)】

楚禮心中猛地一驚,忍不住後退一步,後背卻撞上了剛從地上爬起來的屈流雲,毫無防備,他捂著腦袋又躺了下去。

屈流雲:“我真的要死了。”

楚禮:“……”

小聲道了歉後,楚禮攙扶起屈流雲,指著塔內和他說:“我們要回侍客館一趟了。”

侍客館,三樓。

雨停了,但咬住段森的怪物似乎不受雨夜影響,因為他並沒有像雨夜一樣融化消失,甚至更加興奮,直接將段森小腿處的肌肉撕咬下來,咧著嘴興奮嚼著。

段森已經喊不出聲,額頭上冒出的冷汗化為汗珠快速滴落。蔣漁眼中一冷,此刻商城已經開啟,她花光所有積分在商城中,隻能購買一柄雙刃刀。到手之後從段森和夾道中的縫隙迅速鑽了過去,對準龜蛛人那張惡心的臉狠狠刺了下去。

龜蛛人滿臉的眼睛齊刷刷盯著蔣漁,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讓蔣漁突然有股不祥的預感。

下一刻,龜蛛人吞下從段森身上咬下的肉,張開滿是尖牙利刺的嘴,咬住了刺下來的刀刃。

由於它的口腔中沒有軟肉,所見之處無一不是鋒利獠牙,雙刃刀竟直直卡在它的牙縫中間,堅硬的甚至在碰撞中發出一聲清脆的“砰”聲。

蔣漁立馬鬆了手,伸手把旁邊的段森往夾道外推去。

龜蛛人想吐出那柄刀,但他沒有舌頭,無法推動刀刃,隻能讓刀刃卡在牙齒中間,掙紮間越來越緊,急得龜蛛人發了瘋去撞旁邊地夾道,碰撞發出的“咚咚咚”一聲更比一聲重。

蔣漁也隨著段森跳下夾道,攙扶起正在治療的段森,讓他靠在自己身上。想帶著段森離開實驗室時,她陡然發現,屋子裏少了兩個身影。

湘良玉和苗禎不見了。

蔣漁壓下心中的驚慌,掃視四周想尋找到兩人的身影,而目光觸及一邊的培養罐時,蔣漁瞳孔驟然一縮,不可置信盯著罐內的人。

苗禎在培養罐中!

原本被她打碎的培養罐不知何時恢複原樣,就連一地的碎片也不翼而飛。

段森治療自己時,也順便給蔣漁治療了一番,見蔣漁僵在原地,便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頓時被驚得連治療都忘了,忽略掉小腿的刺痛,往培養罐奔去:“苗禎,你這麽跑裏麵……”

桌子移位,在段森和培養罐之間攔截,一聲刺耳的“刺啦”摩擦聲響徹整間實驗室。

湘良玉從培養罐後方走來,她臉色蒼白,目光卻炯炯有神。她手中拿著一柄沾了血的小刀,脖子上的刀痕沒有愈合,鮮血正汩汩流出,基本已經將她上半身白裙染紅。

她一腳踩在桌子上,往前又踢了一下,桌子徹底撞在段森大腿處,讓他忍不住趔趄,還是被蔣漁攙扶住才沒有跌倒。

段森不死心,朝湘良玉吼道:“你不是頒布任務的係統嗎?我們一直把你當朋友,你為什麽要這樣?”

苗禎敲打著玻璃,想讓兩人不要管他,去找楚禮和屈流雲,可不管他敲打得多麽用力,喊得多麽聲嘶力竭,外麵也無法聽見任何聲音。

湘良玉沒有回答,立場不同的問題,不管說什麽也不會改變,幾乎沒有意義。

關乎自身利益甚至威脅到性命時,沒有人會設身處地地為他人著想。

她並不是菩薩。

若是此刻她是玩家,她就不會問這種浪費時間的問題,救下隊友的性命才是重中之重。

同樣,身為島主的她,也不會回答這種無關緊要的問題,她要做的,就是阻止玩家來救下她好不容易塞進培養罐的苗禎。

湘良玉當即後退到培養罐後方,毫不猶豫按下隱藏在後方的按鈕。

幽綠的**從罐底勻速上漲,不出三分鍾,培養罐就會徹底裝滿。

蔣漁咬了咬牙,頭一次罵出了髒話:“你他媽的,來真的。”

湘良玉詫異道:“我知道我長得純良無害,但我都這麽做了,你還以為我是在跟你們鬧著玩?”

她又不是閑著沒事幹。

段森掙脫蔣漁的控製,繞過桌子朝著湘良玉奔過去。湘良玉自然不害怕他,一個膽小鬼而已,死前所爆發的掙紮對他來說是此生最大勇氣,卻對對手來說,不過蒼白無力。

所以湘良玉根本沒有把他看在眼裏,握拳照著段森的臉就是用力一拳,如她所料,輕而易舉地被打趴在地。

湘良玉甜美微笑:【玩家段森生命值降低,剩餘生命值為:85%。】

湘良玉給出忠告:“躲在朋友的身後吧。”

說罷,她轉身去攔趁機衝向培養罐的蔣漁,蔣漁速度極快,給段森一拳頭的功夫,她就已經來到按鈕前方,眼看著就要按了下去。

湘良玉衝到她身後,扣住她的手腕將她翻身麵對自己,隨後另一隻掐住她的脖子,二手齊齊用力,抬起蔣漁就要往地上牆上砸去。

蔣漁目光冰冷,反手握住自己脖子上的手腕,用力往下一按,清脆的“噠”聲讓整座實驗室清晰可聞。可湘良玉卻是感受不到一樣,依舊緊緊鎖住蔣漁的喉嚨,一路推著她往牆上撞去。

蔣漁背撞牆壁,喉嚨鎖得越來越緊,她掙紮著睜開一隻眼,呼出一口氣:

“你,完,了。”

“砰——”

坍塌聲、碰撞聲、碎裂聲、喊叫聲齊聚一堂,湘良玉瞬間反應過來,抓住蔣漁的脖子往前一拉,帶著她和自己旋轉身位。

蔣漁發出痛呼聲。

湘良玉定睛一看,頓時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六七隻眼睛像惡狼一樣注視著自己,所流露出的貪婪觸目驚心。

龜蛛人狠狠咬著蔣漁的腰側,叼著她飛速爬上天花板,在即將鑽進夾道時,一根木棍射中它的臉,一臉刺穿三隻眼,它張嘴哀嚎一聲,蔣漁無力地掉落。

龜蛛人則是帶著深入自己體內的木棍,隨著蔣漁掉落時,也掉在地上不停的抽搐。

湘良玉看著被楚禮抱在懷裏的蔣漁,她神情痛苦,生命值已經降低至14%,但她並不是關注著蔣漁的生命值,而是被她胸前佩戴的藍色胸針吸引了注意。

被她忽視掉的事情好像正在浮現。

屈流雲拿著木棍對著龜蛛人補了好幾刀,邊補刀邊罵道:“好惡心!這遊戲能不能別做這麽惡心的怪物!”

楚禮把蔣漁放在地上,見其他三人表情有些僵硬時,她問:“你們幹什麽呢?怎麽一個個都傷得這麽重?”

“還有,”她猶豫片刻,有些遲疑開口,“你們幹嘛離這麽遠?”

屈流雲走到湘良玉身邊,單手搭在她的肩上:“喲小美,我靠,你怎麽流這麽多血?Npc能被玩家治療嗎?段森段森,快來治療,這次可有你的忙的。玩家優先治療,最後一個到你哦。”

湘良玉像是聽不見一眼,眼神死死注視著蔣漁。哪怕蔣漁此刻虛弱地話都說不出,卻還是敏銳地察覺到她的視線。蔣漁低頭一看,目光觸及蝴蝶胸針時,她抬起頭露出一抹笑。

段森幫著蔣漁禎治療,聞言抬頭指著湘良玉:“她剛剛把苗禎關在培養罐裏,想用**殺死苗禎。”

二人目光這才注意到躺在地上大喘氣的苗禎,他嘴巴以下已經濕透,**殘留下來的綠色水珠灼燒著他的肌膚,此刻眼睛都睜不開。

楚禮身體一僵,轉頭看向湘良玉,卻發現原本在屈流雲身邊的湘良玉已經不翼而飛。

蔣漁指著窗戶:“她跳下去了。”

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