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黑色幽默
成澈在他的工位上，屁股還沒坐熱呢，便起身。他已經得到了確認，急匆匆往祁興言的辦公室趕去。
“成顧問，有發現？”王愷也興衝衝跟上。
成澈衝王愷遺憾微笑，“王愷，你就差一點點。”
王愷莫名其妙。
祁興言不敢置信地站起來，“殺妻騙保？王愷不是查過所有保險公司，他們沒買人身意外險嗎？難道是王愷沒查徹底？”
“王愷查得徹底，事實是他們家的確沒有買人身意外險，但張浩亮以為他們買了。”
祁興言和王愷兩臉震驚，怎麽都沒想到，劇情會是這個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走向。
……
傍晚，祁興言再度提審唐慧芳，他還是想要給這個可憐又可恨的長輩一個先於張浩亮的機會。
“唐慧芳，你看看這個。”祁興言把平板放在唐慧芳麵前。
視頻是交通攝像頭的錄像，畫麵是本市的宏圖大廈。
張浩亮手拿一隻文件袋，精神抖擻大闊步，步入宏圖大廈。
緊接著畫麵切換到宏圖大廈一層大廳，張浩亮在電梯前停留，抬頭去看一旁的指示牌，從上到下，他似乎是找到了目標，電梯門開後，他進入電梯。
隨後，畫麵來到了14層，攝像頭正對公司前台，背景上大大的LOGO——鬆江民安人壽保險公司。
張浩亮跟前台小姐說了兩句，小姐引領他去到理賠部。
理賠部的理賠專員接待了他，在看過他提供的保單之後，對張浩亮說了什麽。
張浩亮勃然大怒，拍了桌子。
接下來，雙方起了紛爭，更多的工作人員圍過來，領導也親自趕來向張浩亮解釋。
爭執了足足有半個小時，張浩亮從不甘心的憤怒變成了心灰意冷的平靜，他一個人失魂落魄地走出了保險公司，保單也沒拿。
“張浩亮是去谘詢理賠事宜的，他很迫不及待，我們前腳剛剛通知他馮曉璐的屍體被撈上來，他後腳就帶著保單去了保險公司。
“他很急，但事與願違。馮曉璐的屍體已經因為水草的原因遲了幾天才被發現，他現在是分秒必爭。當然，他是自己心急，急於拿到賠償金，也是因為你催得太緊。”
唐慧芳不明所以，整個人是懵的，指著平板上問：“這，這是怎麽回事？不順利？”
“不能說不順利，而是徹底失敗。張浩亮沒有告訴你對吧，因為他知道，一旦說了，你們倆的聯盟關係就會破裂。”
唐慧芳還是不懂，“為什麽失敗？保險公司憑什麽不給賠？告他，告公司啊！”
“沒用的，我們剛從保險公司回來。所有圍觀參與的工作人員都能作證，張浩亮的保單是假的。當然，假的保單公司也已經提供給我們做了物證。”
“不可能！”唐慧芳的心理防線徹底坍塌，“怎麽可能是假的？保險是馮曉璐和張浩亮一起買的，還是從熟人那裏買的！”
“對，熟人，騙子不就是殺熟嗎？賣給他們保險的人是馮曉璐從前的同事大姐，她偽造了保單，騙他們交保險金。對了，這個熟人大姐現在正因為詐騙罪在監獄服刑。”
唐慧芳一時間無法接受這個可怕的事實。
“保險是他們夫妻一年前買的，當時就是看中了保險的範圍廣，保費比其他公司低，保額卻比其他公司高，多方對比之後才選擇了這個最劃算的。他們以為是熟人找的內部渠道，簽合同交錢都是跟著熟人去的另外的辦公場所。”
“我看過的，我看過保單，很正規，有公章！”唐慧芳如同視頻裏的張浩亮最初的樣子，拒絕接受殘酷現實。
“詐騙犯嘛，自然擅長作假，公章也是偽造的。”
“騙子不得好死！為什麽要騙我，為什麽，我已經那麽難了，要騙走我辛辛苦苦攢的錢，還要用假保險單騙我去殺人！沒有賠償金，那小寶怎麽辦？我的小寶！”唐慧芳終於不得不接受現實，麵如死灰，嘴裏不停碎碎念。
祁興言心裏不是滋味，“我還是那句話，為了你的親人，努力為自己爭取減刑。率先認罪，指證張浩亮，而不是等他指證你。”
唐慧芳不知道是想到了孫子毫無希望的未來，還是想到了自己殺人時的場景，痛哭嚎啕，撕心裂肺。
祁興言不忍地別過頭，靜靜等待。
唐慧芳供認不諱。
唐慧芳畢竟跟馮曉璐沒有血緣關係，真正的親人是張浩亮。所以得知被騙後，她先找的不是馮曉璐，而是張浩亮。
是張浩亮給他指點迷津，讓她去搜集證據報警，這才使得詐騙團夥落網。
令張浩亮遺憾的是，馮曉璐安然無恙，她是受害者，並沒有被警方追責。
張浩亮明確告訴過唐慧芳，他希望這個愚蠢的妻子去蹲監獄，這樣他就能提出離婚，擺脫這個蠢女人。
張浩亮對唐慧芳說了謊，馮曉璐隻是沉迷於購買保健品，花了不到兩萬，真正敗光這個家的是偷了三萬去集資應援的張思菱，被騙了十幾萬打水漂的張浩亮自己。
“表姑，現在咱們倆都走投無路了，我欠的高利貸還好說，大不了賣房子還錢。但是你和小寶，唉！
“表姑，等我賣了房子，會還給你那一萬一，你放心吧。隻不過賣房子這種事要多久不好說。
“表姑，最近高利貸催得緊，我真的是沒辦法了，我總不能讓他們去騷擾我女兒吧？他們說我再不還錢，他們就去學校！我真的別無選擇了。
“表姑，現在咱倆同病相憐，你又是我的親人，我信你，才敢把我最隱秘的想法告訴你。我打算舍棄馮曉璐，拿她的命換錢！她不是跟你說，要錢沒有要命一條，有膽就來拿嗎？我想了很久，拿！”
有一次，唐慧芳找上門要錢，馮曉璐不在家，張浩亮把她拉進臥室，說了這番話，給她看了保險單。
“你瘋了？”唐慧芳嚇得心髒狂跳。
“我沒瘋，這不也是被逼到絕路了嘛。表姑你放心，這保險不是我最近買的，一年前買的，也不是她一個人，是我們三口人都買了。馮曉璐死了，警方是不會懷疑到我的。”
“不行不行，小亮，你這樣做是要遭報應的！”
“我現在已經在遭報應了，你看我家都成什麽樣了？我上輩子是做了什麽孽啊，娶了這麽一個敗家媳婦！她把我拖累成這樣，是她無情在先，不能怪我無義啊。
“表姑，我這樣做也是為了你，為了小寶的將來啊。一萬一而已，根本不夠支撐小寶的未來，將來你們不在了，誰來照顧小寶？指望他爸？他爸窮得自己都快養不起了，還有一個孩子呢。
“表姑，你看這保額，最高一百萬啊！等我拿到了一百萬，我立馬給你五十萬！”
唐慧芳原本還想苦口婆心勸張浩亮趕緊打消這麽邪惡的念頭，在聽到五十萬的時候，心咯噔一下，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