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暗中求救
祁興言火速趕回分局，快步走到正在看視頻的成澈身後。
成澈正在看的正是地鐵站裏，博主從後方拍攝的、牛長榮摸女行人臀部的短視頻。
“為什麽要查這兩件事？”
祁興言萬分好奇，成澈是怎麽跟他殊途同歸的。
成澈暫停短視頻，打開調解節目素材，把他分析總結出的幾點可疑羅列出來：
“首先，六期節目的剪輯工作，都有這個節目的製作人、金牌調解員範明陽的參與。也就是說，節目剪掉什麽，留下什麽，他是有發言權甚至是決定權的。
“也就是說，節目成片是他希望觀眾看到的，而剪掉的素材中，有他不希望觀眾看到的。”
“他希望觀眾看到他是出自真心實意可憐牛長榮，他是人間大愛，大公無私？”王愷問，“不希望觀眾看到他其實是被輿論綁架，有苦難言？”
成澈笑著搖頭，“正好相反，被剪掉的素材中，除了他對牛長榮女兒的共情理解之外，隻有更加熱情甚至是激進迫切的範明陽，他沒有什麽難言的苦，要說有難言之處，那便是他的動機。”
祁興言豁然開朗，“你是懷疑，範明陽利用了輿論，順水推舟，他最初的動機就是要讓牛長榮住進他的家？”
“是，我懷疑當牛長榮找上節目組，當範明陽看到牛長榮的那一刻起，他就認出了他，打定了主意，要讓這個仇家徹底落在自己手上。遺憾的是，牛長榮當時根本認不出範明陽。”
“你的意思，最後牛長榮認出了範明陽？”
“是的，這個最後再說。按照順序，先說說第四期節目中沒有出現，而素材中出現的陳設。”
成澈展示了雲巔霧氣繚繞的掛畫、草書書法、和形狀顏色質地都酷似茅台的花瓶。
“這些物件，在第三期節目中沒有出現，範明陽為即將到來的牛長榮準備房間時沒有出現，第三期的素材中沒有出現，第四期節目成片中也沒有出現。它們出現且隻出現在第四期節目被剪掉的素材裏。
“也就是說，在第四期節目前後，也就是牛長榮還能活動自由的那段時間裏，它們一直都在牛長榮房間裏，牛長榮抬頭不見低頭見。”
祁興言有些懊惱，要是能讓他先看到這些東西，他也能推理出範明陽的動機。可問題是，就算給他時間看節目成片和素材了，他能發現這些個小細節嗎？
好吧，成澈又一次發揮了他一個頂十個的作用，這個圖偵顧問，他算是服了。
“血栓這個病，最忌諱煙酒。抽煙喝酒肯定會加速病情發展。範明陽表麵上說管不住牛長榮，實際上，他巴不得牛長榮的病情快點惡化，一旦牛長榮徹底臥床，說不出話，他就會徹底淪為範明陽砧板上的魚肉。”
祁興言知道不該佩服範明陽這個嫌犯，可是他這招心理暗示用得確實絕妙。
王愷恍然叫道：“我懂了，第一幅畫暗示的是香煙，第二張書法是愛喝酒的李白寫的有關飲酒的詩，這個花瓶，簡直就是把茅台酒瓶上的商標撕下去的樣子。好家夥，這就相當於減肥訓練營的房間裏到處張貼美食圖片一樣嘛，夠狠。”
“節目組去家裏錄製節目，如果這個時候提前把這些東西撤走，難免會引起牛長榮的懷疑。但好在，範明陽不必撤走，因為剪輯的事兒他說了算，把所有這些物品入鏡的畫麵剪掉，便不會讓觀眾懷疑他的動機。”
祁興言點頭，低頭給跟蹤監視範明陽的宋韻發了條微信，在得到回複說範明陽一直都在他們的掌控之中後，鬆了一口氣。
“接著是第五期節目，成片和被剪掉的素材對比，便可以發現，牛長榮有意隱藏抽屜裏的粉色卡片，範明陽也幫著他隱藏；鄰居大爺提到了牛長榮齷齪的經曆，牛長榮大怒，範明陽也剪掉了鄰居大爺的話，還是幫忙隱藏。
“我剛剛跟王愷說，牛長榮可能曾經招嫖，那張粉色卡片就是失足女的廣告名片。王愷便給我講了牛長榮的那三次違法記錄。結果，地鐵猥褻摸臀部，正好就可以跟第六期節目素材對得上。”
“第六期節目素材中，牛長榮該不會也摸了節目組中的女性工作人員？”
祁興言感慨，那個時間段牛長榮都什麽樣了，還要用盡生命最後的力氣去釋放內心齷齪肮髒的欲念？
“是的，但別誤會，那個時候的牛長榮摸身邊出現的女性的臀部，不是出於肮髒的目的。”
“那是為什麽？”王愷問。
“關鍵之處就在於第五期和第六期的對比：第五期節目，牛長榮想要掩飾粉紅卡片的存在，不喜歡別人提及他的違法記錄，包括撈到好處的地鐵猥褻，沒撈到好處的被失足女放鴿子，可能也有既撈到好處大飽眼福，也承受反噬被暴打的女澡堂事件。
“可第六期，他的行為顯示，他想要讓節目組的人聯想到他的前兩次違法記錄。他故意吸引節目組的注意，用手和眼神指向曾經放著粉紅卡片的抽屜；艱難地用手去摸女工作人員的臀部。”
成澈一邊介紹一邊播放相應畫麵。
王愷驚喜地總結：“真是這樣！而且每當這時，範明陽便會阻止他，或者轉移工作人員的注意力，最後還說牛長榮的意思是要煙酒和女人！”
祁興言在湊近仔細看過視頻片段後補充：“不僅如此，牛長榮的口型和聲音，好像是‘救’，他在向他們呼救！”
“第五期節目和第六期節目的中間空檔時間有三個月之久，也就是在這三個月之中，牛長榮才意識到自己落入了仇家手中，範明陽在折磨他，讓他生不如死。所以他要竭盡所能利用這最後一次節目組來家裏的機會，發出求救信息。
“而範明陽的樣子有些無措，顯然在這之前，他並沒有看出牛長榮已經覺醒。牛長榮雖然早已經看穿，卻一直偽裝，因為一旦他表現出來，便不會有這第六期節目了。”
祁興言終於明白他跟成澈是如何殊途同歸了：
牛長榮的求救行為指向兩次違法記錄，所以成澈才讓王愷去查失足女和三個地鐵女孩的身份。
王愷眨巴著懵懂的大眼睛，問祁興言：“祁隊，您不是去找老師問永富村的案子了嗎？您是怎麽想到失足女和三個地鐵女孩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