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信

“可即便是分開,也要把話說清楚吧。”謝晚凝喃喃道。

真正相愛的兩個人之間,是不應該有所隱瞞的。

雖然不知道當時具體發生了什麽,但是的確是皇上和貴妃有錯在先。

燕玄燁頓了頓,撫摸著她的額頭,歎了一口氣,“你確定你能行?”

末了,又道:“算了,還是本侯陪你一起去吧,免得死在半路上,沒人給你收屍。”

謝晚凝抿抿唇,看著已經起身準備換衣服的燕玄燁,隱隱生出一種“燕玄燁是不是有好幾重人格”的疑惑來。

她竟也習慣了燕玄燁陰晴不定的性子。

入了宮,謝晚凝被引去貴妃宮中,燕玄燁則去了皇上那兒。

據說上次搬回侯府的花全是宮裏禦花園的,燕玄燁傲慢慣了,直接來了個先斬後奏,把皇上氣得不輕。

畢竟,燕玄燁要靠花兒來博得美人歡心,皇上也一樣。

“直接進來就好。”

謝晚凝正想請安,屋裏的人便好似有感應。

宮女們已經被遣了出去。

血紅的帷幔被束在兩旁,那樣熱烈,那樣張揚,而帷幔後麵的**卻躺著一個麵色蒼白的女子。

仍記得第一次相遇時,貴妃用誰也不放在眼裏的那股傲嬌勁兒,替她說話,維護她。

可這才沒過多久,便已經憔悴到了如此地步,實在令人唏噓不已。

“本宮就不繞彎子了,這次叫你來,是想讓你替本宮捎封信。”

還真讓燕玄燁給說準了。

“給靖安王的?”謝晚凝接過那封信,敏銳地注意到貴妃的指尖都泛著不正常的白。

貴妃緩緩點頭,“想來想去,也隻能將此事托付給你了。”

“貴妃放心臣婦一定將信帶到。”

謝晚凝將那封承載著貴妃殷切希望的信揣到袖口中,低頭又整理了下衣袖,袖口裏便好似什麽都沒放。

“你的脖子是怎麽回事?”貴妃突然出聲,疑惑地問道。

謝晚凝詫異抬頭,不自覺抬頭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臉懵。

“怎麽全是紅痕?”

謝晚凝突然小臉爆紅,攏了攏衣衫,想要把那紅痕遮住。

肯定是燕玄燁那家夥留下來的!

他慣愛自己的身上留下痕跡。

“燕侯打你了?”

燕玄燁“殘忍暴虐”的名聲在外,以至於貴妃在看到謝晚凝身上的紅痕之後,下意識地認為是燕侯打她了。

謝晚凝不自在地回道:“不是……”

貴妃卻隻當謝晚凝是在掩飾,不願意將自己的苦日子暴露在別人麵前。

“燕侯此人,性子實在難定,連皇上都懼他三分。老侯爺在世時,還能有所收斂,現在越發……”貴妃歎口氣,眉眼低垂。

見謝晚凝抿嘴不語,又道:“這封信裏,便是本宮勸靖安王早早回封地去,你若是實在忍受不了燕侯,可以讓他偷偷帶你離去。”

“反正也沒拜過堂,一紙婚書而已,不承認便不承認了,你青春年華,又生得如此美麗,實在不該因為他早早玉減香消。”

謝晚凝反問道:“那貴妃呢?就這麽讓靖安王回去了,他會甘心嗎?”

貴妃目光突然飄向遠方,悠悠道:“不過都是苦命的女人罷了。我身為將軍之女,被封為貴妃,受太後和皇上喜愛,就意味著皇室對於忠臣的厚待,那麽別的忠臣才會因此更加賣力為國事操勞。”

“我們女子的嫁娶,向來由不得我們自己做主,不過都是為了鞏固家族地位,又或是作為一枚棋子。你……”

“安國公在璟朝也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皇上本來有意讓你嫡姐嫁與燕侯,以此來鞏固幾家的關係。如今,燕侯卻執意娶了你……”

貴妃搖搖頭道:“前路艱難,你畢竟隻是庶女,保不準以後你嫡姐還是要嫁給燕侯的,二姐妹共侍一夫也未嚐沒有過……”

謝晚凝茫然了,燕玄燁還會娶謝晚鶯嗎?

前世二人成親後,確實如日中天,風光無限。

那她又該如何自處呢?

想到這兒,謝晚凝又趕緊甩甩頭,她怎麽開始假設自己會一直待在燕玄燁身邊呢?

等找到醫術,救了皇室,穩住璟朝江山,再國公府敗落,她就可以當一個閑散的遊醫,向師父那樣,懸壺濟世,受百姓愛戴,豈不快哉?

“貴妃娘娘說的是,但是現在臣婦在京城還有要事要做,等事做完,自會離開。”謝晚凝堅定道。

貴妃卻又是瞥了一眼謝晚凝的脖頸,“那到時候也要燕侯肯放手才是。”

從貴妃宮裏出來,沒走多久,便見一抹明黃色的身影。

謝晚凝福身,“臣婦見過皇上。”

皇上雙手背在身後,高高在上地望著她,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但這笑意卻不達眼底,淡淡道:“見過貴妃了?”

“見過了,貴妃身子還是有些虛弱,需要好好靜養,假以時日,必能恢複如初。”謝晚凝畢恭畢敬答道。

忽然,皇上幽幽道:“她沒托你帶些什麽別的東西?”

謝晚凝身形微顫,強裝鎮定,“不曾,隻是喚臣婦給貴妃把脈,調理身子,貴妃相信臣婦的醫術,臣婦感激不盡。”

謝晚凝垂著頭,盯著皇上的腳麵,遲遲不敢抬頭,也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半晌沒說話,謝晚凝隻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緊張到跳出來了。

良久,才聽到頭頂傳來威嚴的聲音,“是嗎?”尾音長長地拖著,不怒自威。

“是。”謝晚凝的額頭都出了一層冷汗。

“燕侯在宮門口等你了,你且去吧。”

謝晚凝如釋重負,“是,臣婦告退。”

梁祁璋望著謝晚凝離去的背影,腳步匆匆。

目光幽深不見底,隱隱蘊含著些怒意,但很快又消失不見,朝貴妃宮裏走去。

“皇上駕到!”

貴妃匆匆披上外衣,將欲跪下之時,便被皇上扶住了,“免了,身子可好些了?”

貴妃斂下眼眸,“勞皇上掛念,已經好多了。”

梁祁璋拉過她的手,慢慢摩挲著,半晌沒說話,眼中醞釀著情緒。

“波奇國屢次來犯,謝小將軍畢竟年輕,恐怕不敵。”他突然冷不丁開口道。

貴妃抬眸,後宮不得幹政,不明白皇上為何會突然對她說這些。

“朕欲派靖安王前去支援。靖安王曾在波奇國遊曆,對於波奇人的品性最為熟悉。”

貴妃坐不住了,忍不住問道:“靖安王從未行軍打仗,如何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