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福分

謝晚凝看得有些眼紅,拽過自己的衣服塞進被子裏,憑借感覺摸索著穿衣服。

燕玄燁渾然不覺他的出現不合時宜,就那麽專注地看她在被子裏麵蛄蛹。

眼眸中投射出某種“慈愛”的光芒。

謝晚凝肚子裏的孩子月份已經大了,彎腰翻身都不太方便,往常都是漫音幫她穿鞋。

今日漫音不在,燕玄燁便攬去了這活兒。

謝晚凝看著這個往日高高在上、清冷矜貴的男人,此刻正單膝跪地,捧著她的一隻腳,甚至還握了握,似乎在查探她的腳冰不冰。

燕玄燁的手掌很大,包裹住她的腳綽綽有餘。

動作輕柔地拾起她的一隻鞋要給她穿上。

謝晚凝本來正看得癡迷,忽然又響起上午見到的那位方姑娘,不知為何,剛被安撫下來的心,瞬間又燥了起來。

不配合地甩了甩腳,剛穿上的鞋子瞬間飛了出去。

燕玄燁怔了怔,隨機忍不住發笑,一臉無奈的挪過去把鞋子拾起來,一手攥著她亂動的腳踝,另一隻手重新給她穿上鞋。

“亂動什麽?”

謝晚凝手心微熱,“你穿的鞋不舒服。”

燕玄燁哪裏不知道她這是在找茬?但還能怎麽辦?每次不都是他先低頭嗎?

若是他不低頭,這小姑娘指不定什麽時候又要給他來一次離家出走了。

謝晚凝雖還是不配合,但燕玄燁使了勁兒,不叫她動彈,她動不了,索性便癱坐在床邊,軟若無骨,等著燕玄燁伺候。

馬車已經在外麵等候,這次燕玄燁安排了漫音陪著她。

“診好了,就趕緊回來,別在那兒又被欺負了。”燕玄燁抱著謝晚凝上了馬車,像老父親囑咐女兒似的。

謝晚凝撇撇嘴,不置可否。

倒是漫音鄭重保證,“侯爺放心,奴婢一定將夫人安全帶回!”

燕玄燁輕輕“嗯”了聲,眼眸仍舊落在謝晚凝的身上,從未轉移。

謝晚凝受不了這麽炙熱的眼神,放下簾子,便想叫車夫駕馬。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燕玄燁突然欺身而上,府外人多,他也不敢做什麽出格的事兒,就在謝晚凝的額頭上落下輕輕的一吻。

跟羽毛拂麵似的。

謝晚凝怔住了,眉心的那一吻,仿佛是封身術,把她封印起來了。

“走吧。”

燕玄燁朝車夫道。

簾子拉下,謝晚凝看不見燕玄燁了,才恍然回神。

漫音看得眼睛裏直冒粉色泡泡,“侯爺對夫人真好!”

原本她和攬清還在擔心,方姑娘回來了,夫人和侯爺之間的感情會不會出問題,現在看來,好像是他們多慮了。

謝晚凝不自在的瞥開眼,青蔥玉指輕輕府上額頭,而後好似被那額頭燙到,猛地縮回了手指。

燕玄燁到底是怎麽想的呢?她似乎從來就沒有了解過他,也對他一無所知。

哦,最近剛知道他有一大筆錢,是真的。

可是其他的呢?他的勢力,他想要做什麽,甚至燕玄燁從未帶她見過他的父母。

她想要知道他的脆弱……

另一邊,燕玄燁目送謝晚凝離開,便想扭頭進府,無意間卻看到了站在側門陰暗處的方伊洛。

他好看的眉眼微微簇起來,“你站在這裏做什麽?”

方伊洛眼底劃過一絲神傷,手心已經被她掐得滿是紅痕也全然不在意,抬眸時,眼眶裏已經氤氳著水汽。

“阿燁對那位謝姑娘真好。”

燕玄燁不覺有些想笑,“那是本侯的夫人,本侯對她好不是應該的嗎?”

方伊洛一噎,眉眼低垂,“你真的變了很多。”

燕玄燁收起不正經,目光陰鷙,“方伊洛我們早就說清楚了不是嗎?在軍營時,我們便沒有發生什麽,隻不過是外麵瘋傳謠言。”

“當時沒有什麽,現在仍舊沒有什麽,以後更不會有什麽。”

“你來時我也說過,若你隻是為我解毒,我歡迎你,事後榮華富貴,甚至高門爵位,隻要你想要,我都會盡量給你,但你要分清楚,這是我給你為我解毒的報酬,不摻雜別的任何私人情感。”

方伊洛被燕玄燁的這一番話說得有些發懵。

她不明白,事情為什麽會發生到現在這個地步,“是不是當初如果我不走,我們就還有機會?”

她的目光楚楚可憐,像是在看一個負心之人。

“你還是沒聽明白。”燕玄燁眼眸堅定,一字一字道:“我對你從未有過情愛。”

說罷,便甩了袖子進府去了。

留下方伊洛一人,隻覺心中築起的高牆轟然倒塌。

怎麽會呢?

之前在軍營的時候,他明明對她那麽好,她以為自己是獨特的,卻不料,在他眼中,自己竟和那群男人沒什麽兩樣?

那謝晚凝呢?

她憑什麽奪走了阿燁所有的愛,甚至還懷了他的孩子……

方伊洛的悲泣的眼神陡然被嫉妒與恨代替。

——

“公主最近不可食辛辣之物,最好能多運動運動,曬曬太陽。”燕玄燁仔細跟公主的侍女交代。

交代完之後,她便欲出宮。

這次進宮十分順暢,她甚至連太後和皇上的麵都沒有見到,直接被引進了公主的寢殿。

一旁鬱太醫已經等候多時。

“鬱伯父可是有話要對我講?”謝晚凝看著鬱太醫的神色一改往常,紅光滿麵,嘴角是掩飾不住的笑意。

鬱太醫輕咳兩聲,把謝晚凝拉到無人的角落裏,左右觀察,確定四下無人,才從懷中摸出來一封書信。

“這是仲尋給你的。”

謝晚凝心裏一驚,再聽到這個名字已經恍若隔世。

她有些不敢接過那封信。

然而鬱太醫直接將信塞到她的手中,“你別害怕,仲尋現在已經改過自新了。前段時間他聯係了我和你伯母,說是在城外開了家醫館,現在就誠心為百姓治病。”

“他的名聲已經壞了,回京城也待不下去,還不如到一個沒人認識他的地方東山再起。”

“約莫著我還有兩年便能退位了,倒是我們一家三口便能團聚了。”

“對了,還要謝謝你接連不斷地往我府上送藥,送藥的人不說,我也猜得到是你。”

“哎呀。”鬱太醫突然感慨一聲,“都是造化弄人啊,這麽善良純真的人若是做了我家兒媳,不知道會有多幸福,可惜我鬱家沒有這個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