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燕侯正在查我們
“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啪嗒”一聲，茶盞應聲掉落，守在門口的丫鬟小廝們紛紛跪下，埋著頭，瑟瑟發抖。
謝晚鶯眼中蓄滿了淚水，“父親！女兒真的知道錯了！”
她的額頭方才在花滿樓便被砸破了，現在卻好似不知疼痛般，磕在地上求饒，鮮血漸漸將紗布染紅。
剛包紮好的傷口，又重新裂開。
一旁的謝元鈞不忍見如此情景，脊背筆挺著跪下，“父親，晚鶯真的知道錯了，她……她就是年紀太小，一時鬼迷心竅……”
謝淵聞言，臉色更加陰沉，“年紀還小？那晚凝比她還要小上幾歲呢？自從晚凝來到府上，可有過過一天好日子？你們以為你們背地裏做的那些事，我就真的一點都不知道嗎？”
“原本隻以為是小孩子過家家似的玩鬧，晚凝不鬧，我也就懶得管了，可我是萬萬沒有想到你竟然還有如此歹毒的心思！”
“那到底是你妹妹啊！”
謝淵痛心疾首。
謝晚鶯卻挺起了脊背，仰著頭，眉眼低垂，“妹妹？那父親可有想過，女兒當了十幾年的獨女，突然冒出來一個比自己小不了幾歲的妹妹，心中作何感想？更何況，那謝元錚居然比我還大，您有考慮過母親的感受嗎？”
“你！”謝淵氣得恨不得眉毛都要豎起來，可是話到嘴邊了卻又說不出來，硬生生憋在喉嚨裏，良久，才沉重地歎息一聲，仿佛如高山轟然倒塌，坐到椅子上。
“罷了，你們不懂……我也懶得再與你講些什麽，這些日子你就待在家中吧，別出門了。”謝淵道。
謝晚鶯垂著頭，沒有答話，鮮血順著她地側臉淌了下來，可她卻好像是不知道疼痛。
到底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謝淵看著實在心疼，“先找個郎中吧。”
“鶯兒！這是怎麽回事？怎麽受這麽重的傷？”林淑突然跑進來，連發髻都歪了。
謝淵見她過來，無力地扶額。
“鶯兒，怎麽傷成這樣？不是說隻是去花滿樓買過年戴的首飾嗎？怎麽會……還有外麵怎麽都在傳你和鬱小公子的事？”林淑殷切地看著謝晚鶯。
謝晚鶯卻眼神閃躲，利用鬱仲尋算計謝晚凝這事兒，她連母親都沒告訴。
見謝晚鶯不說話，林淑隻當她是被人恐嚇，麵露凶狠道：“是不是謝晚凝故意害你？”
謝淵一聽，實在忍不住了，“你少往別人身上潑髒水！事到如今，竟然還將錯歸到晚凝身上。”
林淑卻冷哼一聲，“不是她還能是誰？她與她那個二哥，本來就是帶著目的來的，就是想要把我們國公府攪得不得安寧！早知道就應該在他們入府的時候，便把他們全殺了！”
“夠了！我原以為你是最溫柔、識大體的，沒想到你卻如此狠毒！誰是始作俑者，你以為我自己會看不出來嗎？”
空氣凝滯了一秒。
林淑冷笑道：“是啊，誰是始作俑者？我告訴你，是你！是你謝淵！當時鶯兒才多大啊，你就帶回來兩個跟她差不多大的孩子回來，還妄想讓他們入家譜！”
“簡直是白日做夢！”
“你知道當時京城裏的人，都是如何取笑我的嗎？你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這事兒若真要論起錯來，我告訴你，真正錯的人是你！若你沒有在外麵亂搞，還弄出來兩個孩子，我又怎麽會瞧不上他們？我難道就是天生惡毒的嗎？”
林淑的臉迅速漲紅起來，衣襟淩亂，完全沒有往日貴夫人的風範。
謝淵被吼得愣在了原地，藏在衣袖下的手忍不住顫抖起來。
早知道如今會生出如此多的事來，當初他就不應該，隻是因為見幼年的晚凝和元錚可憐，便把他們接回家中。
如果不把他們接回家中，說不準他們還能比現在過得快樂。
可是，當日他見到小晚凝的時候，便從心底生發出來一種難言的滋味，好像這就應該是他的孩子。
特別是得知她的母親竟然是伊珞時，從指尖就開始打顫，雙眼控製不住的濕潤起來，心中愈發堅定：這就是我的孩子！
可是後來，事實證明，他錯了，或許是她身上流著和伊珞同樣的血，所以讓他產生了錯覺。
花無間告訴他，小晚凝的父親已經故去了，伊珞不知所蹤，這小姑娘跟著他，吃了不少苦。
他動心了。
既然是伊珞的孩子，那麽他願意照顧她。
可是將謝晚凝接回府中時，卻常常擾得他頭疼欲裂。
謝晚凝在市井呆慣了，就是個野孩子，性情也頑劣，不是今天打碎了花瓶，便是明天衝撞了貴客。
他終於沒有耐心了。
更何況，這根本不是他的孩子。
所以，在知道林淑背著他，悄悄懲罰謝晚凝時，也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怕林淑做得太過，他還特意尋了元鈞來，明裏暗裏示意他多關心一下謝晚凝。
隻是，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他才猛然發現，謝晚凝竟然真的消停下來了。
詫異的同時，也鬆了一口氣。
幫伊珞養大了她的孩子，也算是他對她的一種彌補吧。
他是這樣想的。
可是現在他發現，他好像錯了。
錯得徹底，錯得離譜！
他愧對於伊珞。
竟然讓晚凝跟在他的身邊，吃了那麽多苦。
事已至此，他發現自己好像已經有些不認識自己的妻子和女兒了。
他非常不情願用”狠毒“二字去形容妻女，可是現在她們的所作所為卻讓他不寒而栗。
印象中，晚鶯明明是一個善解人意、溫柔可人的孩子，如今……
“罷了罷了，我不與你多糾纏。事到如今，還是想想對策吧。”謝淵擺擺手，眼神中充滿了疲憊。
林淑也泄了氣。
貴族聯姻，背後的勢力盤根錯節，她沒有選擇的權力，隻能在國公府站穩腳跟，而要想在國公府站穩腳跟，她又怎麽能與國公爺置氣呢？
“母親？”謝晚鶯有些看不懂林淑眼中的惆悵。
林淑眼色一變，多了幾分溫柔，“母親沒事。”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你們最近都給我安分一點。燕侯正在查我們，別讓他抓住把柄。”謝淵忽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