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今日可解氣了

店內,良久都沒人說話。

直到手心被自己掐到泛起了紅痕,謝晚凝才回過來神,呢喃道:“怪不得方才王家小姐如此害怕侯爺。”

攬清道:“夫人也不要想太多,這一切都是那王家小姐咎由自取。”

怎麽能不想太多?

逃的人是她。

忽然手背被一個溫涼的手掌覆蓋,“夫人莫要思慮過多,事情已了,以後王家小姐興許都不敢再興風作亂了。”

“況且,方才若是沒有夫人的求情,那王家小姐恐怕連命都保不住。”

謝晚凝抬眸,便見葉靜嫻那一雙清冷的眼眸。

勉強擠出個微笑,“對了,這些羊脂玉你可有看上的?”

葉靜嫻淺笑道:“花滿樓裏的物件都是最上乘的,我瞧著都不錯,拿個最便宜的便好。”

謝晚凝點點頭。

掌櫃立馬有眼見力地上前接過錦盒,挑了個最貴重的包起來。

店內的夥計已經開始打掃,謝晚凝道:“今日耽誤姑娘的時間了。”

“我本就是閑人一個,談不上耽誤,更何況,托夫人的福,我才能買下如此便宜又上等的羊脂玉。”

寒暄幾句,葉靜嫻便帶著映雪回了府。

謝晚凝也上了馬車回府,一路上都聽到街上的人在談論著謝晚鶯。

叫罵的,質疑的,泄憤的……

“這樣一來,大小姐的名聲算是全毀了。”小玲感歎道。

謝晚凝卻有些迷茫,她這算是報仇成功了嗎?

如今,京城人人都知道了謝晚鶯背地裏的醜惡嘴臉,她以後便是想出府都難了,更別提再嫁他人。

鬱仲尋也身敗名裂,再無臉麵待在京城,方才一別,便不知所蹤。

“晚凝可在馬車中?”

忽然,馬車外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謝晚凝掀開簾子,便見到一個白發蒼蒼的老翁,滿臉的溝壑,布滿了歲月的痕跡。

“鬱伯父?”她眼底閃過一絲不可置信。

而後慌忙走下馬車。

短短幾月不見,鬱廩生竟然蒼老到如此地步。

“晚凝,你是不是見過尋兒了?”鬱廩生雙目殷切地望著她。

謝晚凝頓了頓,略有些為難,“方才的確是見過了,但是後來他趁亂逃走了。”

“不知所蹤。”

話音落,謝晚凝隻覺得鬱廩生好似又蒼老了十歲。

“他沒有回過家?”她忍不住問。

鬱廩生頹然地搖了搖頭,“自從我上次一衝動將他趕出家門,他便與我賭氣般,再也沒有回過家。”

“來的路上,我也聽說了你們之間的事,如今真相大白,都怪那可恨的謝晚鶯,若沒有她,你們何嚐不能成就一段好姻緣?”

謝晚凝卻隻是搖了搖頭,“便是沒有謝晚鶯從中作梗,我也不可能嫁與他。雖說是受謝晚鶯唆使,但是他慣愛尋花問柳,處處留情,有多次不知憐惜,妄圖置我於死地。”

“如此一個無情無義的男子,如何叫人敢托付芳心?”

鬱廩生的臉色白了幾分,沉沉地歎了一口氣,捂著臉,聲音有些顫抖,“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錯?尋兒,怎麽會變成如今的樣子……”

鬱仲尋五歲便飽讀醫書,到處跟著鬱廩生行醫坐診,誰見著不誇一句真是個神童?

可不知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便宛若變了一個人,性情不定,玩弄感情,冷漠無情……

謝晚凝想安慰,卻無從下手,畢竟鬱仲尋傷害的那些人中也有她。

“晚凝啊,伯父對不住你,居然教養出這麽一個混賬玩意兒來……”鬱廩生竟然當著謝晚凝的麵哭了起來。

半晌,又聽見他說:

“尋兒是我唯一的孩子,他母親思念他成疾,整日憂心,身體也每況愈下,如今已經下不了床,我這把老骨頭也不知道能撐到幾時,倘若……”

“倘若你見了他,告訴他回家去吧,不管外麵有多容不下他,他母親總歸還是思念他的,大不了我們一家三口回鄉下種田去。”

說罷,他眼神中帶著些期盼,還想再說些什麽,但最終隻是歎了口氣。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謝晚凝的心中也不是滋味。

縱使鬱仲尋再作惡多端,也有人念著盼著他歸家,可是前世的自己呢?死後,還有人在意嗎?

斂下眼睫,提起裙擺,重新上了馬車。

一路搖搖晃晃,等到了侯府,天都已經擦黑了,昏昏沉沉的,蔓延向遠處。

“今日可解氣了?”

燕玄燁突然鬼魅似的出現,謝晚凝冷不丁的渾身抖了下。

或許是方才知道了他的那些殘忍手段,之前漸漸放下的恐懼,現如今又慢慢地拾了起來。

溫柔的?狠辣的?愛她?不愛她?

謝晚凝覺得自己仿佛站在霧中,看不清前方的路,也看不清自己到底身在何方。

突然腰肢多了隻堅實有力的胳膊,她被帶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炙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側臉上,叫她忍不住僵了後背。

“還有更解氣的呢。”

“什,什麽?”謝晚凝收回思緒,不解地問道。

燕玄燁摟著她往府中走,“貪汙一案,本侯已經基本上查清了,此事牽連甚廣,不便告訴你太多,不過有一事卻是與你相關。”

他頓了頓,“安國公府貪了一千兩。”

謝晚凝驚呼,“一千兩?他們怎麽敢……”

“安國公是老臣了,又頗得權勢,但到底是地位不如從前,地位得不到,便想謀財,也不難理解。”

他眼眸轉了轉,“更何況,他府上還有一堆花錢大手大腳之人,為了充麵子擺闊氣,怎麽奢侈怎麽來。”

“考慮到那畢竟是你的娘家,若他們遭了罪,你難免也會受到牽連,於是本侯便修書一封給安國公,隻要他在規定時間內將錢還上,本侯便全當不知道。”

“隻是……國公府如今隻剩下一個空殼子,別說是一千兩,就是一百兩拿出來也難。”

謝晚凝突然喃喃道:“謝晚鶯還欠花滿樓二百兩呢,他們連這都還不上?”

燕玄燁突然譏諷一笑,“若是還得上,也不至於一直拖欠到現在。”

“此次貪汙一案,不少人都岌岌自危,安國公求助無門,必然會上門偷偷尋你幫忙,但是最終要如何做,就全憑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