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沙漠圖6·脫身

張揚怒放的食人花終究還是收斂起攝人的氣息。

石觀音赤足在軟和的地毯上來回踱步。

“你可有欺瞞於我?”她連什麽“賤妾”“妾身”的虛偽自稱都不帶了。

陸炤當然老老實實的:“不敢,不敢欺騙您的。”

為了增加可信度,他舉例:“我們西洲女王不少的,不過是地方稍稍有些遙遠。聽聞再往東去,有個叫小瀛洲的地方,那個國度也曾出過女王,他們那邊好像是稱呼天皇的吧。不知道我有沒有記混。”

“是東瀛。”石觀音道,“不錯,他們的皇帝被稱作天皇。想不到他們那以前竟然出過女天皇……”她看起來已經相信了大半。或許隻要再去那個小島上進行一次確認,她就會完全相信陸炤胡謅出來的那個混編大全了。

想了想,陸炤有補充了一個例子:“說起來,中原好像也有一個想要自立為王的女人。她叫蕭咪咪,一直計劃建立一個獨屬於她的王宮,收集美男作她的王後與後妃。”

十大惡人之一的蕭咪咪,不知道有沒有在這個綜武俠世界出現。

但他先前聽陸小鳳提起過江湖中有不止一個“女魔頭”,還有不止一個“妖女宮”。

女魔頭裏麵說不定有移花宮姐妹邀月憐星,妖女宮裏麵也說不定有移花宮,又或許還有白飛飛的幽靈宮?如果這個綜武俠世界有移花宮存在,那很可能就有出自同一個世界的蕭咪咪。

石觀音嘖聲,對那同為中原女人出身的蕭咪咪不屑一顧。

她不覺得中原那些女人還有誰能比得上完美無瑕的自己。而自己都從來不曾有過如此鴻鵠之誌,旁的無知婦人哪裏可能越過自己產生那等大逆不道的念頭。

門外傳來請見的聲音。

石觀音隻一揮手,那門“呼”地大開,一身白衣的女弟子站在門口並未進來,低著頭小心翼翼報告。

她的聲音不大,又在門外,語句在陸炤聽來有些斷斷續續的:“……夫人吩咐……極樂之星……龜茲……寶藏……秘密……”

待她退下,石觀音回頭似笑非笑地凝視著陸炤,同時慢條斯理地為自己披上一件紗衣:“我要出去一趟。你可要乖乖的。日後你若有幸得寵,便可做我的王後。”

野心勃勃的未來女王踏出房門走了。

房內的陸炤可算鬆了口氣。

謝天謝地,感謝CCTV,也感謝有急智的我自己,小命保住了,貞操也保住了。

剛鬆口氣沒多久,房門又突然開了。

陸炤以為石觀音又回來了。

可然而進門來的是方才那個低眉順目的白衣女弟子。

這回她依舊低著頭走進來,腳步不急不緩,走到床邊。

陸炤疑惑問道:“可是夫人對我有什麽吩咐?”話音未落,眼前一花,整個上半身都被撲倒摁在被子上。

陸炤驚恐地就要大喊大叫,被那個女弟子往嘴巴裏塞了一個大饅頭,堵得他根本喊不出聲來。

俯在他身體上方的女弟子手指靈巧地在他腰腹間一抹,又在他脖頸處幾下動作,那並不柔嫩的修長手指捏住他的下巴,一雙透著鬼靈精的眼睛笑意盈盈:“王後舍不舍得夫人,舍不舍得富貴榮華啊?”

陸炤心間劃過一道閃念。

女弟子已經從他身上爬起來了。

陸炤從被子裏鑽出來時,發現腰間和脖子上兩處金鎖鏈已經被撬開了。

陸炤眼神閃閃發亮地看著那個“女弟子”:“猴精?”

“女弟子”沒好氣地飛了個白眼:“陸小雞和我打賭,賭我能不能把你從沙漠裏偷出去。這世上難道還有什麽是我司空摘星偷不成的嗎?”

陸炤跟在易了容的司空摘星身後,出了石觀音的房間。

一路上偶爾遇到幾次石觀音的其他女弟子,司空摘星幾句話就很快打消了她們的疑慮,順利通過。

直到他們兩個走到石觀音這個老巢——石林的入口處。

那裏有一群長相標致的美男子正如行屍走肉一般,麵無表情地用掃帚有一下沒一下在地上扒拉,外界一切動靜都無法喚醒他們的神智。

司空摘星與陸炤走近他們,即將路過他們出去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道冷冽的女聲。

“你們兩個。”

他們兩個可真是瞬間心跳突突的。

轉過身來一看,還好不是石觀音。

“你們要背叛夫人,一起私奔?”那是一個手足麵目都藏在白袍白巾裏卻依舊可見出塵清冷氣質的女子。

陸炤懷疑這是曲無容,她的武功非常高,不知道司空摘星能不能應付得了。

念頭一動,陸炤的身形在他人的視線中宛如被抹去一般,悄然消失了。

司空摘星假扮的女弟子怯生生地看著曲無容道:“我沒有、我是無辜的,我被挾持了。”

曲無容沉吟片刻,也不知是信了他的鬼話沒有,道:“現在他走了,你回來。”

怯懦的“女弟子”唯唯諾諾應了是,就要跟她再進石林裏去。

就在曲無容轉身的瞬間,隱身的陸炤拎起司空摘星朝外中一甩,碰觸到他人導致現身的陸炤自己也緊跟著大輕功飛出去,接住一臉“這什麽玩意”的司空摘星。

身後破空聲襲來!

陸炤險險避過。

被抓著的司空摘星卻被那道銀光擦過腰側,割破了衣服,腰帶一斷,褲子失去固定,再被陸炤的大輕功一甩,褲子哧溜一下就脫離身體,遠遠落在身後。

隻剩下一條紅彤彤的褲衩子,以及兩條光溜溜的大白腿在空中、在陽光的照耀下晃**。

司空摘星:!

懸空的某·無褲·人大聲罵罵咧咧。

四麵荷塘的水閣中,鮮紅的九曲橋欄濺上了一樣鮮紅的血。

一地碎碟破碗的瓷片,一地令人惋惜的佳肴,一地生死不知的人。

楚留香質問那個助紂為虐、恩將仇報的霍天青:“閻老板待你不薄,為何你還能下得去手?”

那天資出眾、輩分甚高的天禽老人之子卻沉默地側過臉去,依舊護在黑衣女刺客身前。

花滿樓俯在倒地不省人事的閻鐵珊身側,以手探其呼吸脈搏,半晌,遺憾搖頭歎息。

跪在一旁的蘇少卿以劍支撐身軀,捂著自己汩汩淌血的傷口,咬牙罵道:“狼心狗肺!昔日武林稱道的天禽門,而今的掌門人如此下作,真是令人不齒。”

霍天青閉了閉眼,微微顫抖的手握成拳頭背在身後,被一隻細膩柔嫩的手握住。

“你們攔不住我。他必須死。”

正當楚留香等人戒備以待之時,他卻帶著黑衣女刺客閃身逃走了。

“先別追!”

花滿樓抱起傷口已經不再出血的閻老板:“閻老板還有救。現在要小心他是否還有後手,得知閻老板未死,可會再派人來刺殺。”

楚留香腦中思緒輪轉,瞬息萬變,突然道:“不好!霍天青若與大金鵬王勾連,另外那兩位也必然有危險!”

“另外兩位是誰?”蘇少卿喘著氣為自己止血,“在下其實真名蘇少英。師父派我來看看情況,想不到閻老板竟然引狼入室,慘遭背叛。”他蘇少英其實就是峨眉劍派的這一代新秀“三英四秀”之一。

“一個是天下第一富霍休,另一個就是你師父,峨眉劍派獨孤一鶴!”

“什麽?”他大感驚怒。

花滿樓安置好昏迷不醒的閻老板後,感慨還好當時那黑衣女刺客的毒針被楚香帥盡數攔下,霍天青突然發動時,花滿樓與蘇少英反應及時,聯手使得那背刺一招偏離了幾分,最終才保下了閻老板的命。

楚留香已經將大金鵬王的委托告知了蘇少英。

蘇少英甚為不解,為自己的師父辯白道:“我師父絕對不會是青衣樓的人!他老人家這次來,就是因為他得到青衣樓的消息,還派我來閻老板這裏轉告這個消息。”

“什麽消息?”

“青衣第一樓就在閻老板的珠光寶氣閣後麵的山上!”

楚留香登時轉頭去看**雙目緊閉的閻鐵珊:“難道閻鐵珊才是青衣樓的主人?”

花滿樓蹙眉反駁:“不可能。倘若閻老板真是青衣樓的總瓢把子,他就不會被霍天青害成這樣,毫無還手之力!霍天青與大金鵬王兩方到底為什麽對閻老板下手也未可知。”

楚留香摸著鼻子思索起來:“丹鳳公主也指認獨孤掌門才是青衣樓主人。他們到底在謀劃什麽?”

蘇少英道:“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必須回去告知師父。萬一真如你們所言,師父與霍休都可能遇到危險,我必須盡快趕回去通知師父。”

“霍休,霍休住在哪裏?”楚留香問道,“他也可能遭遇刺殺。”

花滿樓道:“霍休也是陸小鳳的朋友,據說他明明身為天下第一富,日常用度卻很是儉省。我也隻碰見過他一次,聽過他的聲音,可惜卻不知如今他住在何處。”

楚留香拍板,兵分兩路,蘇少英回去找獨孤掌門,花滿樓與他準備好就去珠光寶氣閣後山,進入機關遍布的青衣第一樓一探究竟。

流亡在外的龜茲王其實生活也還算滋潤。

他們落腳在一處特意被讓出來的綠洲,安營紮寨,每日宴請招攬來的江湖好手。

龜茲王妃近來身體有些不適,就不怎麽在嘈雜的酒宴上露麵。

她獨自一人走到綠洲的小湖另一邊岸上散步,忽然看到樹叢後那道月光下美得宛若仙人的女子。

外出散步回來的龜茲王妃路過營帳外來來去去的奴仆,麵帶微笑,溫婉端莊。

龜茲王掀開帳簾,看到王妃的倩影,喜出望外,招呼她快來。

“這位是王公子,武功不俗,氣質風流,真是一表人才啊!”王妃快來參謀參謀我們的公主駙馬!

帳中,公子紅衣倜儻,眼若桃花,俊逸出眾。他側身支在案幾上,指間拈起一顆晶瑩剔透的果肉放入口中,嘴唇在果汁的浸潤下顯得愈發鮮豔潤澤。

裏外這兩道視線對上,王妃與公子不約而同嘴角微微上揚。

真熱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