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周五又降溫,但沒有降雪,風大得像要把房頂都掀起來。許渭塵下課後覺得很冷,便先洗了澡,在宿舍等唐既明。
他們白天完全沒有聯係,像兩人都在刻意避嫌,大約傍晚六點鍾,唐既明才給許渭塵打電話,說自己到樓下了。
許渭塵下樓,看到唐既明的車停在路邊,走過去,坐進車裏。
車裏非常溫暖,就像每一次坐唐既明的車一樣,許渭塵把安全帶係好,唐既明就出發了。隻不過以前唐既明開車是帶許渭塵回家,去滑雪度假,或者超市賣場,而現在是帶他去酒店開房。
許渭塵微微偏過頭,看著唐既明搭在方向盤上的手,心中有種說不上來的怪異,似乎比起背著母親們上床,他們更像單純的密謀同伴,說好一起偷偷做一件無關曖昧的事。
不過一路上他們幾乎沒有聊天,許渭塵沒再問關於艾莉絲的事,唐既明也不像從前關心許渭塵的學業,關心他今天過得怎麽樣,隻是沉默地開往酒店,便還是給了許渭塵少許“這次不一樣”的實感。
酒店是唐既明訂的,他們登記入住,前台的禮賓小姐熱情地和他們聊天,唐既明坦然地照常回應了,許渭塵則一言不發地躲在他身後。
到了房裏,許渭塵說已經自己洗過澡,唐既明便進了浴室。
許渭塵脫了外套,站在房間中央,四顧片刻,走到窗邊。
房間很大,窗戶可以看見半個L城的夜景。對於許渭塵來說,夜景大部分是黑色,本來就隻有少數特別亮的燈可以進入他的眼中,而且落地窗有反光,所以許渭塵看到的是房間的全貌和他自己。
體態修長,皮膚白皙,眼尾微微上揚。記事以來,許渭塵從未有過不夠漂亮的時候,即使是理應人憎狗嫌的發育期和青春期,他也總是遇見各種各樣的優待。
他的性格有很多缺陷,任性,暴躁,得理不饒人,最終總會被原諒,才變得愈發肆無忌憚。但唐既明呢,會諒解許渭塵嗎?
事已至此,許渭塵麻木地想,無所謂,他不在乎。
落地窗倒影中,唐既明穿著浴袍走出來,許渭塵回過身去看他。
“在看什麽?”唐既明溫和地笑了笑,隨意得像是他們隻是來度假。
許渭塵沒說話,發現唐既明把浴袍帶子係得很牢。
唐既明的頭發有些打濕,臉也是一樣,眼珠漆黑,唇角變平了,但比許渭塵不緊張得多,就像被強迫進行肉體交易的人不是他,而是許渭塵。
許渭塵腦中無端浮現出他們認識時的情景。
十八歲的唐既明冒雨幫他拿回自行車,臉和衣服都濕得厲害,那時唐既明的臉和現在微妙的不同。
少年的唐既明麵部棱角更鋒利,個性也更鮮明,似乎比如今還是更有脾氣一些,雖然難以被人察覺。
許渭塵還沒反應過來,唐既明已經走近,近到一種以前沒有過的距離。他比許渭塵高不少,陰影罩到許渭塵臉上。許渭塵眼前變暗,驟然被陌生的壓迫感圍繞,心重重跳著,後退了一步。
唐既明看著他的眼睛,忽然笑了:“怎麽好像你比我怕?”
他的聲音很輕,聽起來有一種親昵的感覺,許渭塵最要麵子,立刻反駁:“誰怕?是你太高又走得快,好像想來打我一樣。”
“沒有,”唐既明否認,又向前一步,隨意地說,“你想多了。”
許渭塵強迫自己不要再後退,兩人麵對麵站著,過了幾秒,唐既明抬起手,想碰許渭塵的臉,但因為沒有碰過,竟然像也不知怎麽下手。
許渭塵不想示弱,覺得這是他占據主動權,表明自己不害怕的好時機,心一橫,伸手抓住唐既明的手背,把他拉向自己。
兩人幾乎貼在一起,唐既明低下頭,像哄小孩似的,紳士地貼住了許渭塵的嘴唇。
這親吻很怪,讓許渭塵愧疚,又讓他沉迷,是他沒有想過的感覺。唐既明的嘴唇是軟的,觸感像一小片棉花,但是帶著和許渭塵一樣的體溫,若有似無地飄在許渭塵的唇上。
許渭塵先睜著眼,看見唐既明閉著的眼睛上的睫毛,也學他閉起眼睛,感覺唐既明的手輕輕碰在他的背。
起初隻是貼在一起,像鬧著玩,一點也沒進展,許渭塵想著他看過的電影,微微張開嘴,用舌尖舔舐唐既明的下唇。
唐既明的嘴唇沒有味道,也不像棉花那麽軟,許渭塵的舌尖比他燙。唐既明頓了頓,而後的發展便快起來。
吻變得重,把許渭塵的聰明和強勁吸走,許渭塵昏昏沉沉,總覺得唐既明好像比他熟練許多。接了幾分鍾的吻,許渭塵快要呼吸不上來,唐既明忽然移開了唇,手搭在他腰上,盯著他,輕聲問:“你準備好了嗎,現在可以幫你脫你的衣服嗎?”
許渭塵半睜著眼,愣了愣,發現唐既明其實像一個態度很好的服務員,會在餐廳收到最多小費的那一種。
唐既明浴袍很厚,許渭塵甚至無法分辨唐既明有沒有感覺,隻能呆呆看著他,嘴唇濕漉漉的,下意識點點頭,“嗯”了一聲,唐既明便拉著他的毛衣往上掀,許渭塵像人偶一樣聽話,配合地抬手,讓他幫自己脫掉了上衣,才想起來問他:“唐既明,你和幾個人接過吻?”
他暴露在空氣中,覺得室內溫度有點低,心裏也很茫然,盯著唐既明的眼睛。
“一個,”唐既明說,“你呢?”
“隻有和你,”許渭塵小聲地告訴他,“唐既明,我有點冷。”又忍不住說:“你等下慢一點,我很怕痛的。”
唐既明說“好”,他伸手想去解唐既明的睡袍帶子,唐既明突然扣住了他的手,把他抱起來,許渭塵把腿纏在唐既明的腰上。唐既明可能是怕他掉下來,把他抱得非常緊,許渭塵終於感覺到,唐既明原來是有反應的。
許渭塵陷在柔軟的被子裏,閉著眼睛和唐既明接吻,都不知道唐既明是什麽時候把自己的衣服全都脫掉的。
唐既明突然起身說拿東西,還順手關了房間頂上的燈,許渭塵眼前突然黑了,一個人躺在**,又看不清又有點無助,才發現唐既明的浴袍還穿得好好的,自己已經卻不著寸縷。
黑暗中,許渭塵聽見拉開拉鏈和拆包裝的聲音。他隱隱猜到唐既明在拆什麽,但是心裏更在乎唐既明關了燈,唐既明不想看見他的身體,難免讓他有點受傷。
不過他很快又告訴自己,或許因為唐既明萬一開著燈,看得很清楚,說不定立刻失去欲望,到時大家都不好受,還不如把燈關了。唐既明這也是對的。
等了小半分鍾,唐既明好像拆完了,許渭塵依稀分辨出他的的身影向自己靠近,就支著手肘撐起來些,想看唐既明的臉或者表情。但是再怎麽努力,也隻能看出一點輪廓。
他仰著臉睜大眼睛,心裏有些複雜的失落和傷心。
很快,唐既明的手落在他的臉上,輕輕碰了碰他的臉,問他:“是不是等急了?”而後又溫柔地親了他的額頭,像照顧小動物一樣。
許渭塵沒有安全感,摟住唐既明的脖子,咬他的嘴唇,不讓他走,唐既明便體貼地和他吻了十幾秒鍾,而後才很輕順著他的腰往下滑,說:“我買了潤滑劑。”問他:“現在用,還是你想先……”
唐既明忽然將手繞到許渭塵的小腹,向下輕握住他半硬的位置,拇指按在頂端。唐既明的手很熱,手掌微微粗糙,包裹許渭塵從來沒被人碰過脆弱部位。
許渭塵連自瀆都很少有,也不看色情影片。他和唐既明說什麽自己有生理欲望,本來就是逞逞口頭上的威風,其實根本不清楚**該是什麽感覺、要走什麽流程,被唐既明一碰,全身都燙了,還嚇得抖了抖,瑟縮地抓住了唐既明的手臂:“你幹嘛!”說完許渭塵突然意識到這是上床的一部分,覺得很丟臉,想裝作自己沒說過,又縮起來,硬著頭皮假裝很熟練地說:“你潤滑吧,我不喜歡被人摸那裏,你記住了。”
唐既明說“好,我記住了”,聲音裏摻進笑意。
許渭塵很想罵他,叫他不要笑,但是還沒說出口,唐既明便在手上擠了潤滑劑,輕聲讓他張開腿。
唐既明一邊吻他,一邊替他擴張,耐心好到許渭塵懷疑他對自己沒有欲望。
許渭塵雙腿間全是潤滑劑,濕濕的,敞著腿,被唐既明的手指按得忍不住輕喘,又覺得有些屈辱,又舒服得不想唐既明停下,如果他早知道跟人親熱是這麽舒服,他一定早就想辦法逼唐既明和他**,雖然很可能想不出辦法。
許渭塵聽不見唐既明的聲音,覺得唐既明特別平靜,很想知道唐既明是怎麽想的,伸手去扯唐既明的衣服,唐既明便低聲哄他:“別急,還沒好。”
“你的衣服磨得我痛。”許渭塵騙他。
唐既明以為是真的,停下來,把浴袍脫掉了,才繼續幫許渭塵擴張。
許渭塵伸手摸到了他上腹的肌肉,而後是手臂,指尖向下一點一點地碰下去,碰到唐既明的手背和手指。
唐既明沉默著,沒有阻止他,手指又濕又熱,模擬進出著,被許渭塵碰到,便深深地往裏送。許渭塵敏感得眼睛也紅了,叫了一聲,縮回了手,忍不住問:“好了沒有啊?”
唐既明的手頓了頓,問:“你覺得可以了嗎?”
許渭塵覺得唐既明的聲音格外低,又因為他的問題有些生氣,小聲罵他:“我哪會知道,是你剛才說沒好,你問我幹嘛。”
“好吧,對不起。”
唐既明抽出手指,許渭塵又喘了喘,聽見他說:“那我先戴套,我們試試,你痛就讓我停。”
其實許渭塵心裏還是在乎唐既明關燈和不脫衣服,想問他究竟全硬了沒有,做不做得了,但還沒想出怎麽問,唐既明就戴好了套子,朝他壓下來,擋住了夜燈最後的微弱的光芒。
胯骨突然被唐既明的手牢牢地箍起來,朝他的方向拖過去,許渭塵還沒反應過來,大得燙得嚇人的硬物已經滑到自己的腿根,嚇了一跳,夾緊了腿,而後臉後知後覺地熱了起來。
“怎麽了?”唐既明不知道他想什麽,溫和地問。
“沒有。”許渭塵喏喏道,抬臉找唐既明的嘴唇,隻親到他的鼻尖。
唐既明好像知道他沒有安全感,緊張害怕所以索吻,一手撐著低頭,幾乎無法更溫柔地吻他,另一手扶著嚇到許渭塵的地方,慢慢往裏頂。
不知是否是因為吻太過纏綿,被照顧得太好,許渭塵真的沒有覺得太疼,更多是酸脹與身體被撐開的慌亂。
他緊抱著唐既明的背,唐既明問他“痛嗎”,“可不可以再進去一點”,許渭塵發出輕短的鼻音,表示同意,說“不痛”,而後唐既明便動了起來。許渭塵終於明白性欲為什麽曾經被視為一種罪孽,像被欲望主宰了軀體,他不再有任何其他的理智。他明明是那種怕痛的膽小鬼,唐既明把他弄得小聲哀叫起來,肚子都被頂疼了,潤滑劑滴得到處都是,他還想張著腿迎合衝撞,想要唐既明給他更多。
而唐既明做起愛像機器一樣,他沒碰許渭塵硬著的地方,許渭塵的小腹還是淌滿了自己的精液,覺得自己快昏迷了,唐既明都沒停下來。最後許渭塵真的受不了了,拍唐既明的肩膀叫他停一下。唐既明才靠在**稍稍停了停。
許渭塵跪坐在他身上,他輕輕地摸許渭塵的脊背。
休息了一小會兒,許渭塵有些茫然地,僅憑自我保護的本能抬起腰,本想讓唐既明出來,沒想到腿一軟,坐了回去,重新把巨大的性器納入體內,狠撞在最深的位置。許渭塵眼前一白,還沒反應過來,又斷續地射了,肚子上黏糊糊的,空氣裏都是他自己精液的味道。他覺得丟人,又因為**情緒崩潰,有點不能自控地小聲哭起來。
唐既明也愣了愣,扶著他的臀抽出來,又道歉又安慰:“我不做了,你別哭。”
但是唐既明一出去,許渭塵卻變得空虛,明明身體已經無法承受,控製欲望的大腦竟然還覺得沒有要夠,他難受得咬了一下唐既明的肩膀,一邊流著生理的淚水,一邊趴在唐既明身上命令:“不要,你做完。”
唐既明真的做完時,許渭塵手指都抬不起來了,躺在唐既明懷裏,身體不停地發顫。
唐既明抱他去洗澡,將他放在浴缸裏,沉默地半跪著幫他衝身體。
浴室裏開了幾盞小燈,許渭塵可以看見唐既明和自己的樣子了。唐既明胸口和肩膀都是他留的抓痕,他自己身上則是亂七八糟的體液,隻有胯上和膝蓋有些淤青。
水流聲淅淅瀝瀝的,溫水將許渭塵身上的氣味和體液都衝走,許渭塵乖乖讓他洗了一會兒,本來沒想問,但是唐既明低頭看他身體的眼神並無厭惡,而且他還是在意還是想知道,哪怕知道答案說不定會毀掉今晚的回憶,仍然要張開口問:“唐既明,你剛才關燈是不想看我嗎?”聲音又啞又輕,自己都感到陌生。
唐既明微微愣了愣,看著他說:“我看得到。”
“我以為燈太亮你看得清楚了會怕。”唐既明又解釋。
許渭塵看著唐既明的眼睛,呆呆地“喔”了一聲,湊過去親了一下他的嘴唇。唐既明的唇比第一次親時熱很多,也濕一點,可能是今晚還沒過去,唐既明稍稍停頓,也回吻了。
唐既明做不願意做的愛,都可以做得很好。許渭塵不知道別人的第一次是什麽樣,但是他覺得如果把他借給唐既明的錢當唐既明收取的費用,也完全是物超所值。
許渭塵甚至從中解讀出自己想要的被愛的假象,他想誰也不能要求更多,也沒有人會比唐既明做得更好。
因為太累,許渭塵很快就睡著了,醒來時房間裏的燈很暗,身邊沒有人。
他愣了愣,坐起來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淩晨一點。許渭塵全身都有些痛,臉很熱,有種不太舒服的感覺,懷疑自己病了,腦袋也轉得很慢。
坐了一小會兒,他忽然意識到唐既明走了。畢竟和他上床隻是一件對唐既明有利的事,唐既明心裏說不定覺得挺惡心的,做完就趕緊跑了,不想再看許渭塵一眼。
不過這都是許渭塵自己選的,許渭塵先是接受了,又很緩慢地出現一些難受,撿起地上唐既明穿過的浴袍披在身上,慢慢地往浴室挪。
他的膝蓋和腿根都很痛,暈得幾乎要扶著牆走路,剛走到浴室門口,房間的門忽然響了一聲,被打開了。
唐既明拿著一個袋子,寒氣從他的大衣撲到許渭塵身上。
看見許渭塵,唐既明也愣了愣,說:“怎麽醒了?”他走進來,關起門,許渭塵看見他大衣上的水珠。
“你有點低燒,”唐既明告訴他,“我去買藥了。”
許渭塵覺得自己一定是高燒,把個性都燒掉了,才會像一個沒用的、即將被拋棄的人一樣,走過去抱住了唐既明,好像抱住一塊冰。
他想立刻再製定一個規則,做完唐既明不許馬上離開,但人很軟弱,說不出更多話,就隻是說:“你去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