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都是瘋子

妖族三千年一遇的天才,這話倒不是針對煉氣士一道。而是她景語是三千年來,最有可能化龍的妖蛟。

一旦化龍,那她景語便是天下妖族共主。

畢竟如今九洲,早無真龍存在了。

景語的爹,當年曾在平妖道幫著妖國抵擋景煬大軍,就是被劉景濁親手斬了。

所以聽到百節那番話,景語深以為然。

“那倒是,我們兄弟姐妹十三人,被他吃的隻剩下我了。”

這也不是開玩笑,真就是吃了,字麵意思的那個吃。

百節冷笑道:“這麽說來,我家殿下,還算是你的恩人吧?”

景語點點頭,“是,要不是劉景濁斬了我爹,可能他一回去,真就吃了我們母女。我這個三千年一遇的天才,看得他早就流口水了。”

趙長生急匆匆剛來,老遠便聽到這番話,隻覺得有些滲人。

天底下哪兒有這樣的爹?虎毒還不食子,他蛟龍之屬,就這般心狠?

潭塗拍了拍白小豆,咧嘴笑道:“小豆子,你去準備炒麻什,客人點了,就要給人做。”

白小豆抿了抿嘴,衝著景語說道:“你等著。”

潭塗皺眉道:“那你今天來,想做什麽?”

景語淡淡一笑,開口道:“我是來觀禮的啊!順便看一看恩人的徒弟嘛!”

很快,一碗麻什端來,景語看了看白小豆,笑問道:“放心,我可不是壞人,我隻是想知道,你師傅是個什麽樣的人。”

白小豆輕聲道:“我師傅是個好人。”

結果景語又笑問道:“你覺得我好看嗎?當你師娘怎麽樣?”

小丫頭一皺眉,沉聲道:“我有師娘。”

一碗麵吃完,景語擦了擦嘴,微笑道:“記住啊,我叫景語,跟你師傅名字差一個字,以後來了浮屠洲,有事兒提我名字,好使。”

說完之後,女子搖曳著身姿,就此離去。

趙長生滿臉疑惑,“這人嘛來了?就吃一碗麵麽?”

百節撇撇嘴,“我哪兒曉得。”

景語走出小巷,已經有個青衣女子等著,應該是她的婢女。

不過景語並未把青衣女子當做婢女,隻是笑著說道:“走吧,咱回去歇著,過幾日帶你看大熱鬧去,十大王朝新皇登基,那可是如今天下,一等一的大事兒。”

可那個青衣女子神情木訥,隻知道點頭搖頭。

與此同時,雲海之上有個白衣劍客,麵色凝重。

顧衣玨呢喃一句,好久不見。

可顧衣玨心裏十分清楚,她畢竟不是她了。

景語返回客棧的路上,碰見了一位前來獻禮的煉氣士,姓顧,名舉山,如今顧氏族長的嫡孫。

像顧氏這種景煬境內的煉氣士勢力,都是不請自來,也不敢不來。

那位顧公子瞧見青衣婢女時,控製不住的一臉驚駭。

怎麽會?我親眼瞧見她死了的!

景語冷冷一笑,“這位公子,沒見過好看的姑娘嗎?要不要我幫忙把你眼珠子挖出來,放在邊上好好看著?”

顧舉山眉頭一皺,心說這是哪兒來的女修,也不看看對麵的是誰嗎?

結果便有個長得極其好看的男子出現在他身後,輕輕拍了拍其肩膀。

“舉山啊!你這修煉都修到狗身上去了嗎?人家景語姑娘,乃是妖族三千年一遇之天驕,你就不怕待會兒把你牙打掉。”

一轉頭,顧舉山趕忙抱拳道:“見過春官。”

景語含笑施禮,一臉嬌羞道:“春官有無成親啊?要是還沒有,小女子正好兒也未曾婚嫁呢。”

顏敬辭雙指夾起一縷頭發往後捋去,眨眨眼,一臉無辜道:“景語姐姐可千萬別這樣,我可膽子小,喜靜。”

景語笑了笑,輕聲道:“我喜動啊!”

一旁的顧舉山隻當沒明白,抱了抱拳,趕忙走開。

啊呸!兩個老色胚!

可他還是沒忍住回頭看了看那個青衣姑娘。

怎麽會這麽像呢?沒道理啊!

那個青衣女子,始終麵無表情,就好像隻會聽到該聽的,做該做的。其餘事,與她無關。

返回客棧的路上,景語笑著說道:“顏先生是做學問的?先生不是有個顏如玉的稱呼麽?不如咱倆夜裏促膝長談,聊一聊此中深淺?”

嗬,撩騷人這事兒,我顏敬辭就沒怕過誰。

“當然可以,這種學問上的事兒,在下左右開弓,在前在後,都行。我就是懶點兒,不喜歡動。”

景語大感無語,心說這顏敬辭瞧著人模狗樣,說話還真敢接啊?

她隻得就此打住,免得真一個不小心,真爬上了他的床頭。

實在是太好看了啊!

走了幾步,顏敬辭也笑著傳音:“景語姐姐,要是真想找我們二殿下最生意,就得有誠意些。”

景語扭頭兒看了看青女女子,“這還沒誠意?”

顏敬辭笑道:“這叫有誠意?任誰說,這都是要挾吧?你賭殿下會為了顧劍仙來跟你談這生意,你會賭贏的,不過隻是贏了生意,贏不了交情。”

景語扭頭問道:“就這麽了解劉景濁?”

顏敬辭笑道:“倒也算不上了解,隻不過,這種事想都不用想的。”

景語無奈歎氣,轉身朝著青衣女子額頭輕輕一點,然後開口道:“顧劍仙,曉得你看著呢,人帶不帶走,你說了算。”

白衣劍客憑空出現,隻開口道:“若是能讓她安然轉世,就算是我欠你一個人情了。”

就連顏敬辭都沒忍住轉過頭,不敢置信道:“你腦子沒壞吧?即便隻是一道人魂,轉鬼修之路不就行了?”

白衣劍客笑了笑,盯著那個雙目無神的青衣女子,輕聲道:“你等我千年,我等你輪回。”

顏敬辭無話可說,隻伸手拍了拍顧衣玨肩頭。

收回手時,冷不丁大喊一聲:“顧衣玨??你的海捕文書到處貼的是,你咋敢來長安的啊?仗著椋王的勢就敢這樣?”

離去之前,顧衣玨對著木訥女子微微一笑,輕聲道:“我叫顧衣玨,我知道你記得住。”

話音剛落,白衣劍客禦劍離去,青衣女子身形變得虛幻起來,很快就隨風消散。

顏敬辭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他年春日,有人降生,前世又是誰心中人呢?”

景語忽然覺得番話有點兒意思,便輕聲道:“可能我們初見的每一個人,其實都是已經見過無數遍的人。”

隻是我們並不知道而已。

走到客棧門口,顏敬辭傳音道:“可以告訴你一件事,大野澤畔有麒麟生。所以那個位子,不是誰說一句話就行的,得靠自己去爭。”

若是撤去籠罩九洲的天穹,會有個很有意思的事兒。

東方勝神洲,事實上還有一條青龍,也算是真龍了,但不是那種意義上的真龍。西方牛賀洲,靈山腳下住著一頭白虎。北境俱蘆洲,有一尊玄武,南邊兒那座贍部洲,有朱雀護佑。

四方皆有靈,金木水火者也,唯獨缺個土。

事實上,中土尚且後綴神洲二字時,也就是如今的九洲之地尚且是一塊兒時,中土,也是有靈獸的,曰之黃龍。

好巧不巧,青椋山往西北不遠處那座天井山魚竅峽,便有個深不見底的黃龍潭。

而客棧後那條青泥河,下遊處,不知多少年前,有著一塊兒八卦石,後來被一位戍邊太守以人力鑿開,自此青泥河才通了漕運。

顏敬辭忽然一笑,想起了很少有人知道的一件事兒。

是大約三十多年前,有個劉姓劍客提劍入長安,劍尖直指著竇太後,問道:“我徒弟,怎麽就不能當皇後了??”

正是有了那位劍客入長安,當今陛下才安分坐在了那張龍椅上。

若非如此,趙煬絕不會為了一把椅子去放棄心愛之人。

事實上,竇太後計較的,是皇後的確年紀比陛下大太多了。

那可不是一歲兩歲,那是一兩百歲啊!

這天夜裏,景語搖搖晃晃去到一處高閣,上邊兒有個中年人,麵前擺著棋盤,左右手互搏。

也不知是左手贏了,還是右手贏了。

景語微微施禮,輕聲道:“妖帝答應了龍師提議,但前提是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願意留在九洲的,你們不能把我們當做畜牲,當然了,若是有人作奸犯科,那就另當別論了。”

許經由點點頭,笑道:“那是自然,景煬境內的妖修,擔任山水神靈的也好,是某座山頭兒的牒譜仙師也罷,隻要不作奸犯科,沒人會不把他們當做異類吧?就說他劉景濁,如今山上,不也是蛇蟲一堆??不過我有些好奇,妖帝怎麽會選擇答應這個相當於叛變的事兒?”

景語輕聲道:“幹爹覺得,山上鳥獸,水裏魚蟲,天上不會長。”

許經由守護手,問道:“還有一件事呢??”

景語皺著眉頭,點頭後沉聲問道:“我實在是想不通,劉景濁再怎麽說也是景煬殿下,你為什麽要這般坑他?”

許經由一笑,並未解釋。

何止隻是殿下,說起來,他還是我少主呢。

可那又如何?構建一個太平盛世,誰都能死,就他劉景濁不能死?沒有這個道理的。

景語隻覺得頭皮發麻,沉聲道:“你與我那個爹,是一類人,都是瘋子。有了個方向,便再無人情味兒,隻知道竭力往上爬的瘋子。”

(最近工作比較煩,沒法子早點兒更新,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