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生氣!

設計院,準點來到單位的許多年,先到保衛科,去看望秦明輝。

後者已經大變樣了,更瘦了,更加無神了。

比之前的薑東陽更加不堪,但也更不敢死。

畢竟他還很年輕,十七歲都還不到的年齡,哪會想死呀?

國慶節留守在保衛科的莫成友和小溫兩人,聯合收拾了好幾次秦明輝。

所以,這會兒的秦明輝,要多聽話就有多聽話。

許多年到的時候,透過三號室送飯的小窗口,還能看到秦明輝在做俯臥撐。

挺認真的樣子,就是沒有多少力氣,還堅持不了幾個。

看到秦明輝這樣,許多年也沒有搭理,起身便回了辦公室。

走進第五設計室,跟陳小嫻等人打了一聲,他便準備開始今天的‘假裝工作’。

今天是國慶後第一天回來工作,按照節前的預計,沒那麽快有任務下來。

所以,許多年已經計劃好了今天要看的書本。

隻不過,剛剛上班沒多久,工作人員就來喊他了。

計春耕辦公室,許多年領了任務,說是一個之前他們第五設計室的設計圖紙出了問題,建設局那邊要求他過去現場看看。

對於這個任務,許多年是有些抗拒的。

但總不能派遣顧海山他們過去吧?

他們隻是設計員,去了估計也是白瞎。

沒辦法,許多年隻能自己跑一趟了。

不過,他還是在單位裏看書到九點半,然後才起身出門。

根據之前的地址,許多年很快便來到了施工地方。

這裏是一處普通住宅小區的施工現場,目前已經完成了三層樓的混凝土澆築工作。

隻不過,許多年看著牆壁外圍搭建的竹製腳手架,頓時皺眉不已。

按理說,就算是隻有五層樓高的建築,搭建腳手架的時候,也應該做好防護才對。

可眼前這個腳手架,一點都不專業。

建設局下屬的施工單位,就是這樣幹活的?

那些工程師都是瞎了麽?還是說為了省那點材料錢?

然而,現在的腳手架,都是竹製,可不是後世那種鋼板材料,並且有很多安全規範。

所以,竹子值幾個錢?

許多年沒吭聲,因為他不是建設局的工程師,更不是什麽監理,對此沒什麽發言權。

“同誌你好,請問一下,你們單位的監理工程師在哪裏?我是設計院的設計員,今天過來找一下你們的工程師……”

看門的大爺,有點耳聾,眼皮子耷拉,似乎沒睡醒。

“您說什麽?”

“我說同誌,請問你們單位的監理工程師在哪?”

“哦,您是工程師啊,您來這裏有什麽事情麽?”

“……”

許多年不想跟對方廢話,看到裏麵有個工人,趕緊叫住對方。

工人一聽是設計院單位的設計員,臉上頓時恭敬了起來,然後熱情地幫忙帶路。

走進工地內,許多年便跟對方聊了幾句。

這些施工單位裏的工人,過去原本是私人建築工隊的,幾年前被收編了。

不過,即便這樣,他們的待遇也沒有好太多。

畢竟工地裏都是髒活累活,賺的是辛苦錢。

工地旁邊有一處小房間,是搭建的簡易工地房屋,是監理等人平時的辦公場所。

隨著許多年走進來,裏麵翹著二郎腿的鮑彥新趕緊放下腿站了起來。

“您是?”

鮑彥新以為是領導來了,所以很是恭敬。

給許多年帶路的工人,連忙說道:

“監理,這位是設計院來的設計員許多年同誌,來找您商量設計圖紙的問題。”

說罷,工人便準備出去了。

而此時的鮑彥新卻突然坐了回去,繼續翹起二郎腿。

表情有些欠扁,語氣甚是不屑:

“你就是許多年?”

許多年心底是懵的,自己好像是第一次來吧,之前也沒有見過對方。

但對方好像聽說過他,而且語氣極為不善。

也就是說,自己以前得罪過對方!

這就很奇怪了。

心底納悶的同時,許多年表麵上卻不動聲色,點頭嗯了一下。

隻見突然臉色突然變得很生氣的樣子:

“哼,你們設計出來的圖紙也太爛了吧,沒什麽技術含量就不說了,這怪不了你們,畢竟早就聽說你們單位有些人都是混日子的……”

“可是,拿出來的圖紙居然有非常致命的錯誤,導致我們工地有好幾位工人同誌都因此受傷了……”

說著,鮑彥新還從旁邊的櫃子裏拿出一份圖紙,丟到許多年麵前:

“這就是你們設計的圖紙,水平高度有誤差這種基礎錯誤就不說了,設計出來的結構也是極為不合理的……”

許多年麵無表情地看著對方表演,一句話都沒有說。

因為對方大概率是不講道理的,而且對方此時喋喋不休,那索性讓對方把這口氣出完再說。

過了一會兒,鮑彥新說完了,看到許多年還是那副表情盯著自己看,不由惱了:

“你看著我幹什麽?不知道把圖紙撿起來自己看呀?”

後者毫無感情地說道:“你是在叫我麽?”

“廢話,這屋裏就我們兩個人,不是叫你,難道叫鬼啊?”

“你自己扔的圖紙,為什麽讓我來撿?”

鮑彥新更生氣了,站起來道,“你們設計出來的錯誤圖紙,難道不應該由你們來承擔責任嗎?”

許多年頓時笑了,“是麽?難道你不知道所有從設計院單位發出去的圖紙,都要經過辦公室主任和建設局領導審核批準之後才可以拿出去用的麽?”

“剛才你說的這些問題,根本不可能成立,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麽隻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我們單位的辦公室主任和建設局領導都是碌碌無為的大庸才;”

“第二種則是你們搞出來的假圖紙,這位監理同誌,你說是哪一種可能呢?”

聽到許多年的分析,鮑彥新臉色微微一變,旋即強硬道:

“反正我不管這些,就是你們第五設計室拿出來的圖紙不合格,結構不合理……”

說著,他自己親手將地上的圖紙給撿了起來。

接著,似乎為了說服許多年一樣,把圖紙攤開來。

指著圖紙的幾處已經畫出來的錯誤,大聲道:

“這就是證據,你自己睜大眼睛看看,這是不是你們第五設計室的圖紙?這是不是不合理的地方?”

許多年掃了一眼,便道:

“高手啊,模仿得挺到位的嘛,一般人還很被你忽悠了呢。”

隻一眼,許多年便看出來了,這根本不是他們的原本的圖紙。

這個時代,還是有很多畫畫高手的。

別說建築行業了,就說古董行業,有不少製作古董贗品的大師,在民國時代就已經極為出名。

特別是那些臨摹古代墨寶的贗品大師,不僅在畫畫技巧上麵趨於宗師之境,其他作假作古等手法也是讓人瞠目結舌。

當然了,眼前這副設計圖紙,隻是簡單的模仿,並沒有太多高明的手法。

要不然,許多年也不會一眼看出來了。

鮑彥新聞言,卻是臉色再變。

他沒有想到,許多年眼睛如此毒辣,隻是掃了一眼罷了,就立馬道出了真相。

簡直是魔鬼般的存在。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難道你敢說這圖紙不是你們的第五設計室的麽?”

見對方還在聒噪,許多年頓時有些不耐煩了。

“你身為監理,也是懂圖紙、會修改圖紙的人,你自己能一眼看出來這圖紙的設計結構極為不合理,難道我們設計院的所有人都是蠢材麽?”

“你口口聲聲說第五設計室,就是想把這屎盆子扣我頭上唄?”

“我隻能說你是被人當槍使了還感激別人,你是真的愚蠢!”

當即,許多年從自己身上拿出一隻鉛筆,在圖紙圈了起來。

把其中六處模仿得很不到位的地方給表明了出來,因為手法習慣的問題,畫出來的線條粗細有著非常明顯的區別。

畢竟每個人的習慣都不太相同,而許多年畫的圖紙,都是一氣嗬成的,根本不會有停滯感。

所以,看起來十分順暢流利。

然而,鮑彥新依然不死心,指著印章和簽名,說這個總不能造假吧?

許多年頓時跟關愛智障兒童的表情看著對方:

“我用得著去證明印章的問題麽?且不說胡蘿卜就可以雕刻一個印章了,就算是你們拿了建設局領導的印章,我也不會覺得奇怪……”

“就我剛才畫出來的位置,足以證明我的清白了。”

“你們可以繼續仿這些圖紙,我保證你們不會做不到百分百複刻。”

“如果你還繼續這麽幼稚地想要汙蔑我,嗬嗬,請隨意,你們高興就好。”

“不過呢,我回去之後,就會跟我們領導反饋這件事,到時候你,鮑彥新同誌,嗬嗬!”

上下打量了一下對方,許多年笑了笑,沒有說出後麵的話。

用不著他來懲罰對方,或者打對方一頓出氣。

因為單位自有辦事的規章製度,到時候建設局領導責罰下來,鮑彥新不死也脫層皮。

畢竟這種事,可不是小事兒。

鮑彥新臉色終於徹底變了。

他很想把眼前的圖紙給撕了,可是他之前就已經提交了相關的文書,由建設局傳遞給設計院。

這些都是他犯錯的證據,到時候追責下來,他逃脫不掉。

不過,他還有靠山,他的靠山,他的靠山肯定不會看到他去勞改的。

目光可憐地看了對方一眼,許多年轉身離開了。

剛走了幾步,又回頭道:

“再善意地提醒你們一句,腳手架的安裝明顯是有問題的,再不加固防護欄,恐怕會出問題。”

“切,我們一直以來都是這麽搭建腳手架的,安全得很,用不著你在這裏假惺惺扮好人。”

見鮑彥新不領情,許多年撇撇嘴,轉身離開了。

但,他剛走出簡易房屋,就聽到了一聲巨響。

視線裏,前方一個影子突然掉了下來。

緊接著便是痛苦的哀嚎聲以及其他工人的驚呼救命聲。

許多年拔腿便跑了過去。

從三層樓掉下來,就算不死,也會受傷,而且是重傷。

此處住宅小區的樓層高度一般,也就是三米左右並不算很高。

也就是說,剛才那個人影是從六米左右的高度掉下來的。

聽到動靜走出房屋的鮑彥新,也看到了那邊的動靜,以及許多年奔跑的身影。

不少工人已經圍了過來,靠近地麵的受傷工人。

許多年趕到的時候,看到眼前的一幕,也是大感棘手。

按照他的處事原則,遇到這種事情,就不應該湊上前。

但人命關天的事兒,能幫則幫。

況且這位受傷的工人,赫然是剛才給他帶路的那名工人。

隻見地上躺著工人痛苦哀嚎,因為他左腿的大腿內側被一根鋼筋穿透了,血淋淋的一幕,極為駭人。

旁邊的工人和隨後趕過來的鮑彥新等人看到這一幕,都很不忍心,甚至有人不敢再看第二眼。

許多年連忙喝道:

“你們散開一點,別擋住他呼吸了。”

“快點派人去附近的醫院喊醫生過來,有沒有鋼筋剪刀?快點拿過來救人啊!”

一邊喊話的時候,許多年一邊幫忙用力撕開工人左腿的褲子,查看傷口。

同時用撕下來的褲子,綁住了大腿,減緩血液的流失速度。

通過查看傷口,不幸中的萬幸,是鋼筋並沒有傷到骨頭,隻是穿透側邊的肌肉。

鋼筋大約小拇指粗細,帶著血肉的這一頭冒出來三厘米左右,最頂部的地方極為尖銳。

下方則還有十多厘米的位置,且連通著下方的水泥地基。

旁邊還有幾根這樣的鋼筋,其中一根鋼筋,距離工人的頭部僅僅三公分。

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那麽多根鋼筋,隻中了一根,而且隻是在大腿上麵,要是換成身體的其他部位,簡直不敢想象。

這讓許多年十分不理解,這種地方,居然沒有任何防護。

不過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剛才已經有工人拔腿跑出工地去喊醫生了,也有人去拿鋼筋剪刀了。

工地裏自然是不缺鋼筋剪刀的,所以拿來之後,很快就可以剪斷鋼筋了。

鋼筋電鋸這種東西,目前內地應該是有的,但大概是在那些大型工地裏才會有,比如大會堂等這樣的地方。

剪斷鋼筋之後,許多年讓人找來擔架,然後抓緊時間把工人送去醫院,否則再晚一點,指不定會有生命危險。

因為鋼筋明顯是刺穿了大腿動脈,雖然許多年剛才已經綁住了內側的大腿。

但如果不及時治療,流血過多也容易造成休克,甚至是死亡。

加上工人是從六米的位置摔下來,鬼知道還有沒有其他位置受傷了?

不過,從工人痛苦的哀嚎聲來看,他應該是沒有大礙的。

此刻的鮑彥新已經徹底呆滯住了,眼看許多年跟著擔架就要跑,他突然拉住了許多年。

“你這個烏鴉嘴,要不是你剛才說什麽不安全的話,工人能掉下來麽?”

“我們以前一直都好好的,就是你今天來了之後,就出事了,你是不是掃把星?”

被拉住的許多年,聽到這話,都徹底憤怒了。

一巴掌甩了過去,直接把鮑彥新打倒在地,嘴角溢血。

“真特麽白癡!”

其他工人也很生氣,看向鮑彥新倒地的時候,頓感解氣。

許多年這才讓大家抬著擔架,抓緊時間去附近醫院。

剛沒幾步,又讓人把鮑彥新給架上,等下讓他支付醫藥費。

工人們還很聽話,當即便去拉著鮑彥新,跟著擔架後麵一起去醫院。

大家還不能走太快,而且還得幫助擔架上的受傷工人扶住腿才行。

即便這樣,工人還是哀嚎了一路。

路人看到這一幕,都紛紛駐足,看到擔架上的工人,大家都忍不住皺眉且議論紛紛。

太慘了!

被鋼筋穿透啊,這可是重傷啊。

走進半路,遇到了一個去醫院喊醫生的工人,後麵還跟了兩名醫生。

許多年心說,這年頭的醫生,太有責任感了。

有了醫生陪同,許多年就沒有繼續跟著了。

這本來跟他也沒有太大關係,何況有醫生在的話,那麽受傷工人大概率可以撿回來一條命了。

於是,他脫離了隊伍,回到工地,騎著自己的二八大杠回了單位。

節後上班第一天,就遇到這樣的糟心事,講真的,許多年還是很不解,到底是誰到搗鬼?

回到單位,許多年便直奔計春耕辦公室。

“主任,您知道我今天碰到了什麽事情麽?”

計春耕疑惑不已,看著許多年身上還帶著血跡,不由臉色微變:

“你遇到什麽事情了?你衣服上的血跡是怎麽回事?”

“是這樣的……”

當即,他把今天遇到的奇葩事兒說了出來,然後讓計主任幫忙,將這事轉告建設局。

畢竟這是大事兒,所以必須要查清楚,也要懲治一番。

聽完這件事的計春耕頓時嚴肅了起來,臉上浮現一抹怒色:

“反了天了,這些人真是太過分了!”

“多年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替你討回公道,簡直無法無天,這樣的害群之馬就應該踢出去……”

“對了,還有你剛才說的腳手架問題,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再次偶遇吳階平。

沉甸甸的糧倉起伏不定、劉婉秋、楊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