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折磨

五十年代的施工腳手架,以竹子或木材為主,大部分腳手架都會考慮安全問題,搭建密集的防護欄。

這個年代並沒有防護網的概念,所以腳手架大多較為簡便。

六十年代之後,伴隨著扣件式鋼管腳手架的出現,才慢慢替代了竹子或木材腳手架。

從八十年代開始,門式腳手架、碗扣式鋼管腳手架、輪扣式腳手架、盤扣式腳手架相繼麵世。

不過,許多年今天要說的是關於腳手架的安全規範問題。

他把今天那名受傷工人的大概情況簡述了一遍,然後又把腳手架的大致規範說了一下。

上輩子,許多年在很多工地待過,看到過各式各樣的工地。

即便有了較為安全的腳手架,但施工現場的安全問題,依然經常發生。

或是人為因素,或是台風等自然原因,總之千奇百怪。

因此,要說起這些施工現場的安全規範問題,他能說一大堆。

計春耕聽完之後,嚴肅地表示會上報此事。

“好的,領導,那沒什麽事情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嗯,你先回去吧。”

衝主任點點頭,許多年轉身離開。

回到辦公室,他便坐了下來,打開醫書,腦海裏想的卻是那位受傷工人的傷口。

前段時間看的跌打損失醫書,現在看來多少有些用處。

但相比起來,還是不如係統學習外科知識來的好一些。

中醫在治療這種外科方麵的手術知識,較為缺失。

“唉,路漫漫其修遠兮!”

盡管他是想要在中醫這條道路上前行,可目前經曆的這些事兒,多少有些讓人無奈。

靜下心來之後,他便認真地看書了。

中午,回到家,四合院十分熱鬧。

看到了不少相對陌生的熟悉麵孔,許多年知道這些人應該都是附近的鄰居。

周紅梅她們都在廚房門口,秦淮茹看到他便起身迎了過來。

“阿年哥,我已經做好飯了。”

“嗯!”

許多年點點頭,跟她一起回了家。

客廳裏,秦淮茹聊起了前院那些鄰居的事兒,她們全都是來打聽許多年昨天那兩頭野豬的事兒。

“問我野豬是在哪裏打獵到的?”

聽到這句話,許多年麵色古怪,旋即好奇地看著秦淮茹道:

“那你是怎麽回答她們的?”

昨天下午和晚上吃飯的時候,許多年就不止一次說過了,是在太行山深處打獵到的野豬。

“我跟她們說了,就是在太行山深處啊,但她們好像不信,非要等你回來……”

秦淮茹聞言,鬱悶地嘟嘴說道。

“哈哈,那不管她們了,愛信不信。”

許多年樂了,對於那些鄰居的小算盤,他可太清楚了。

太行山深處有什麽野味,大家也清楚。

可越是深入山裏麵,越是危險。

遇到猛虎或者豹子怎麽辦?

太行山應該是沒有熊瞎子的,但有東北虎和豹子,而且豹子還不少。

隻不過前兩天許多年他們隻是遇到一頭老虎,沒有遇到豹子而已。

有些豹子十分凶猛,能叼著兩百斤的野豬在森林前行。

畢竟,相比隻會橫衝直撞的野豬,豹子對人類更加不友好。

野豬是蠢笨的,遇到野豬,隻要躲避及時,不要去激怒野豬,大概率它會自己跑掉。

相反,遇到豹子,豹子可能會尾隨或者直接上前廝殺。

特別是遇到那些餓了好幾天的豹子,會更加凶殘血腥。

那些鄰居自然是清楚明白這些情況的,所以,想著跟許多年這邊打好關係。

下次許多年再去打獵的時候,可以帶上她們男人。

不說捕獵到什麽幾百斤的野味,就算是幾十斤,她們也能高興很久了。

有許多年帶著,也相對安全啊。

一瞬間便猜透了這些鄰居想法的許多年,隻是置之一笑。

別說他目前並沒有這樣的計劃,就算有,也不會帶這些鄰居去。

簡直就是拖油瓶的存在,這樣的隊友,根本就是累贅。

甚至,他連巴特爾他們這些人都不想帶呢。

畢竟旁邊有人,他都不好操作。

空間裏可是有不少彈夾呢,完全可以單獨出發去打獵。

不過,短時間內沒必要。

有這個時間,還不如直接把手裏的錢換成糧食和肉,更劃算呢。

畢竟相比野味,其實家禽更好吃。

就在許多年小兩口有說有笑地吃著飯的時候,軋鋼廠這邊,老許卻十分鬱悶。

整個上午,他都被安念雲整得沒脾氣了。

不僅僅是他,許大年和許十年兩兄弟也差不多。

第一車間的不少工人,也都發現了,老許父子三人,零配件加工的要求都提高了不少。

一個上午,除了去廁所,安念雲哪裏都沒去,就一直盯著老許父子三人。

一個個零件加工,比以往所需要的時間更長。

父子三人的專注度也遠超以往,因為安念雲就在旁邊盯著。

這負責任的態度,把旁邊的車間主任陳世傑都給看傻眼了。

貌似他才是車間主任吧?

怎麽安念雲這個技術員,把他的工作給搶了呢?

就這樣,安念雲硬生生逼得老許連上廁所的時間都縮短了。

往常他蹲坑的時間,最少是二十分鍾,有些時候長達半小時以上。

但是今天上午,他隻去過兩次廁所,並且每次的時間隻有五分鍾。

一旦超時,門口外邊就會有人喊話了。

因此,被安念雲這麽整蠱,老許父子三人都沒脾氣了。

當然,他們也不是沒有脾氣,而是不敢有脾氣。

他們父子三人算是替許多年擋了麻煩,或許也有那天老許太過強硬拒絕的語氣,有關係。

食堂裏,陳世傑坐在老許對麵,十分好奇地問道。

“老許,你們父子三人什麽時候得罪了安技術員?她為什麽要這麽整你們?”

整個第一個車間,不,午飯過後,估計整個軋鋼廠都會知道了。

沒辦法,這個時代沒啥娛樂節目,八卦才是大家生活的調味劑。

而安念雲作為軋鋼廠唯一的女大學生,長得又漂亮,追她的人從軋鋼廠排到了發果。

所以,自然是毫無疑問的焦點人物啊。

跟這樣的焦點人物稍微有點關係的事兒,都會上軋鋼廠的熱榜新聞。

此時的食堂內,不少第一車間的人都在議論這件事。

關於老許父子三人和安念雲之間的故事,就這麽傳開了。

老許搖搖頭,沒有解釋。

有什麽好解釋的?

總不能說是因為安念雲想要破壞他家老三的幸福家庭,被他家老三拒絕後,因愛生恨吧?

這不是黃婆賣瓜自賣自誇嘛。

再說了,大家聽了,怕都不會相信。

畢竟安念雲是誰啊?

這樣的天之嬌女,會看上已經結婚且隻是一個初中生的許多年?

在遍地都是文盲或者掃盲班畢業生的五十年代,初中生已經十分牛逼了。

高中生絕對是這條街最靚的崽了。

而大學生,附近的幾個大雜院、單位等等,幾乎都會知道有這麽一位大學生的存在。

甚至連這位大學生每天吃什麽、穿什麽、看什麽書,都會被鄰居們打聽的十分清楚。

因此,許多年隻是初中生的事兒,陳世傑等跟老許較為熟悉的人都知道。

既然沒什麽好解釋的,那就好好吃飯。

旁邊的許大年正準備開口說話,老許則是瞪了一眼,眼神裏的警告意思十分濃鬱。

這也是陳世傑更加好奇了:到底是因為什麽呢?

另一邊,財務科的幾個女同誌坐一塊吃飯,也從旁邊工人同誌的聊天中截取了隻言片語,頓時知道了什麽情況。

“那個老許不就是許樹根麽?我記得他是許多年的父親吧?為什麽他會得罪安念雲呢?”

林秀芝很是不解,此話得到了顧玲玲和鍾麗珍兩人的一致讚同。

老許一個五十多的工人了,跟安念雲一個二十歲出頭的技術員,能有什麽矛盾?

兩人八竿子都打不著啊。

錢大姐卻是笑了一下:

“我之前好像聽說過,許多年上次來我們軋鋼廠購買他們九十五號四合院的南倒座房時,被一個漂亮的女孩給攔住了,說許多年是敵特……”

一聽這件事,鍾麗珍頓時便搶話道:

“我知道了,那個女孩是不是安念雲?”

顧玲玲和林秀芝她們也看向錢大姐,後者直接點頭應了下來。

旋即又把故事完整地說完了。

所以,大概率是因愛生恨的故事。

“但這個安念雲也太不可理喻了吧?人家許多年都結婚了,她怎麽還這樣啊?”

鍾麗珍皺眉不已,雖然她也好奇許多年的事兒,也有點喜歡他,但人家都結婚了呀,這點喜歡就深埋心底好了。

錢大姐繼續笑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追求,誰知道別人是怎麽想的呢?”

“而且,別人怎麽做是別人的事,做好自己,管好自己的嘴巴就可以了。”

林秀芝幾人頓時應了一下,旋即沒有繼續討論這件事了。

但,說是這麽說,又有多少人可以做到真正做好自己呢?

下午,安念雲依然我行我素,繼續監督老許父子三人的工作。

不過,到了半下午的時候,安念雲被人叫走了。

說是有技術問題需要她出麵。

然而老許他們沒來得及高興,在安念雲離開之前,依然規定了任務,並且她在下班之前或者明天上班之後,會過來檢查。

換句話說,明天還會繼續盯著老許父子三人。

等安念雲離開之後,老許父子三人,這才稍微鬆了一口氣。

可也沒有休息多久,便又繼續幹活了。

零件的加工數量可是不少呢,技術要求高是沒錯,可是效率也得有啊。

所以還是無法鬆懈下來。

旁邊磨洋工的工人,看到這一幕多少有些幸災樂禍。

陳世傑在旁邊站了一會兒,然後在這位工人耳邊來了一句:

“看得很爽是不是?”

“那是真的爽啊……”

工人下意識地回答,旋即看向聲音的來源。

頓時差點魂飛魄散,陳主任什麽時候來自己身後了?

真是要命啊!

其他工人看到這位工人的表情,頓時哄然大笑了起來。

連老許父子三人看到這一幕,也忍不住樂了。

苦中作樂吧!

“你們都應該向老許他們父子三人多學習,今天一整天的工作狀態多好啊,我們作為工人階級……”

陳世傑發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講話,俗稱打雞血。

這年代的雞湯,總免不了加一些貢獻精神之類的話。

車間裏的大部分工人們,也隻是聽聽,並不會當真。

也有當真的工人,就是那些相對年輕的工人,他們更容易上頭。

並且也因為剛進入軋鋼廠這個大集體,一切都覺得新鮮,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隻有工作一年或者幾年後,才會慢慢變成老油條。

整個下午,老許父子三人也沒怎麽歇息,除了喝水上廁所等,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認真工作。

雖然沒有人監工了,但在這個期間,安念雲還是神出鬼沒了好幾次,沒嚇住老許他們,反倒是其他工人被嚇了一大跳。

倒也不是害怕,而是被安念雲這個小姑娘罵的話,臉上肯定會掛不住的。

估計也就老許他們父子三人能忍受得了吧。

臨近下班,安念雲再次出現,檢查了一遍老許他們加工出來的零件。

其他工人看著她十分認真仔細,每一個零件全都檢查,都忍不住替老許他們默哀。

招惹了安念雲這樣的小女人,簡直就是倒了血黴。

“這些都是殘次品,不合格,重做……”

不多時,安念雲便已經挑出來自認為不合格的零件了,直接放到一旁,毫無感情地說道。

在其他地方忙活的陳世傑,也趕了過來。

聽到安念雲的話,忍不住拿起那些殘次品看了看,結果這些零件都是可以用的啊。

頓時,他忍不住對安念雲道:

“技術員同誌,這些不是殘次品啊,這就是合格的零件啊,可以用啊,您到底想要什麽樣標準的零件呀?”

安念雲淡淡地指了指旁邊的合格產品,接著繼續檢查許大年和許十年加工出來的零件。

後兩者的零件,殘次品更多,合格產品隻有兩件,真的就是淒淒慘慘戚戚。

許大年兩兄弟看著一堆殘次品和隻有兩件合格的零件,臉都綠了。

可又不敢反駁什麽,誰讓人家是技術員,而他們隻是一級工人呢。

於是,隻好把目光投向陳世傑,希望陳世傑這個車間主任能替他們說說好話。

而陳世傑也沒有令他們失望,很快也重新檢查了一遍,然後對安念雲道:

“技術員同誌,我剛才也檢查了一遍,如果按照你這種標準的話,那麽我們第一車間幹脆就不要搞生產了,因為大部分工人加工出來的零件,也都是不合格的……”

“我不知道你跟老許他們父子三人有什麽私人恩怨,但這裏是第一車間,是我管理的地方,這些零件就是合格的產品。”

安念雲也不廢話,她直接揚了揚手中的表格:

“我有給每位工人打分的權力,也有給每個車間提供技術指導,在我的本職工作範圍內,我願意怎麽做就怎麽做。”

“陳主任,你是第一車間的領導,確實沒錯,但如果你說以後都不需要我的技術指導了,那我現在就走。”

“怎麽樣?要不要答應?”

陳世傑頓時目瞪口呆,隻好幹巴巴地說道:

“技術員同誌,我希望你可以不要把私人恩怨帶到工作來,否則的話,這樣很容易出事的。”

“出事?能出什麽事情?”安念雲眨了眨眼睛,繼續道:

“如果給工人提供技術指導,也會出事的話,那我不用幹工作咯?”

此話一出,陳世傑再次瞠目結舌,對方是真的拿捏住他了。

所以,還能怎麽辦?他也無可奈何啊。

給老許父子三人投去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陳世傑便離開了。

其他工人看著得意洋洋的安念雲,不由打了一個冷顫,還是不要招惹這位女同誌好了。

太折磨人了。

老許麵無表情,拿起那些殘次品,繼續打磨加工。

許大年兩兄弟見安念雲已經離開了,頓時忍不住吐槽道,“爹,我們就任由對方這麽欺負麽?”

“什麽叫欺負?”老許停下來,看了看兩個兒子一眼,又繼續幹活,同時說道:

“人家技術員不都說了嘛,這是給我們提供技術指導呢,我們不感激人家就算了,怎麽還恩將仇報呢?”

嘎!

這還是自己的老爹嗎?

原來還可以這樣自我安慰的?

可欺負就是欺負啊,哪有這樣逮著他們父子三人,整整一天時間都在重複修整這些零件的?

都快成百煉鋼了呢。

很快,工人到點放工了。

許大年兩兄弟這才鬆了一口氣,可累慘了。

不僅僅是身體上麵的辛苦,心也累啊。

被安念雲這樣小肚雞腸的女同誌折磨了一整天,連上廁所的時間和次數都屈指可數,能不累麽?

其他老油條工人,都在最大可能地偷懶,打屁聊天,把許大年兩兄弟給羨慕壞了。

回家之前,老許推著二八大杠,對許大年兩兄弟警告道:

“到家之後,你們要是敢把今天的事透露給老三知道,仔細你們的皮!”

看著老許騎車離開的背影,兩兄弟頓時更加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