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判官|救場

一群表情麻木的人類排著隊在山穀緩步前進,他們行走的通道逼仄幽長,抬頭就能看到紫色的一線天,有暗紅的血液從兩旁石壁上方沿下流淌。

每個從通道走出都會被帶上腳鐐,一雙幹枯的手從泥地裏突然伸出來,將鐐銬扣在腳上。

走出通道後是一個較為寬闊的懸崖,四肢扭曲的判官怒目掃視,在刑架前跳著詭異的舞蹈,姿勢多變且有點猥瑣,又像晚年瘋掉的顛婆。

一個男人被死死困在刑架上,男人的慘叫讓麻木的人群恢複神采,恐懼重新出現在他們臉上,有人不願意看到眼前殘酷的畫麵,抱著腦袋蹲下,但很快就被泥地裏隱藏的手一巴掌打起來。

不聽話的要打,聽話的要被拔舌。

所有人明顯遭受過非人的對待,他們放棄了逃跑,隻是絕望的等待即將到來的刑罰。

“你犯了欺詐之罪,欺騙自己的妻子,在外麵與其他女子通奸,最後還冤枉妻子不忠,處以拔舌3000次!”跳著舞的判官大聲宣判犯人的罪責。

“下一個下一個!”判官停下舞步,回頭看向人群,指向一個高瘦的女生,“就是你,過來!”

被選中的人驚恐的往後挪,但身邊的人卻死死的抵住,直到泥土裏伸出一雙手,抓住他的腳踝往前走。

在所有人眼裏,自己已經下了地獄,現在正被地獄審判,雖然逃不掉,但誰也不想先輪到自己,作為人性最根本的本能,他們不由自主的將女孩推了出來。

女生想張嘴求饒,卻沒發出聲音,驚恐的看著判官,渾身戰栗。

“你挑撥是非,汙蔑他人,害其家破人亡,罰千年拔舌,萬年油煎!”判官下達審判。

一個新的刑架從地麵鑽了出來,將女生捆住拽到半空,女生留下絕望的眼淚,發出無聲的尖叫。

判官見狀似乎很高興,又開始跳起舞來,像個手舞足蹈的猴子。

“哈哈!肮髒!肮髒!”判官高聲歡呼。跳了幾分鍾後,他回頭再次看向人群,眾人的頭上仿佛吊著一把刀,沒人知道下一個是誰。

這次判官連續指了十個人,十雙枯手從泥地裏抓住他們的腳,控製著他們往前走,不願意走的人崩潰的拍打地麵,躺在地上希望能再緩一緩……枯手的力量很大,直接拖著他前進。

“你們犯下了欺淩誹謗之罪,全部處以……”判官的話突然停住,不是他不想說話,而是他的嘴融化了。

他四周觀望,麻木的人群……等待刑罰的十人……正被處刑的兩人……他們都沒事。

“嗚嗚嗚!”判官舞不起來了,他的四肢出現了蠟化現象,軀體蒸發沸騰。

驟然飆升的高溫仿佛隻針對判官一人,好像它的有個灶台,現在灶台起火了。

它用力張開嘴,原本不怒而威的臉變成融化的蠟像,它的雙腳融化,泥地裏伸出了一雙雙枯手,在它跪地前將其撐起。

判官也終於在無意間看向了高空,透過濃鬱的紫色雲團,它看到了雲團背後暗紅色的巨大的圓……有什麽正從高空墜落。

那是一個巨大的太陽,它破開雲層後照亮了整個狹隘的山穀,帶著萬丈光芒垂墜而下。

所有人都看見了這一幕,人群抬起頭,仿佛看到日出。

日之呼吸·全心流·一之型·黎明乍現。

路明非全身通紅,淡紅色的蒸汽纏繞在四肢上,他一手抓住諾諾,另一隻手握著鐵質的扶手節,在太陽的中心從空而降。

諾諾的紅發肆意亂舞,她驚懼的看著下方,祈禱自己不會摔死。

然後太陽墜落,首先淹沒了整個平台,判官在烈日中化作灰燼,接著太陽沒入地麵後形成反流風暴,燃燒的太陽在判官死亡的瞬間化作了猛烈的上升氣流,半空的路明非和諾諾墜落的身形一緩,然後借著狂風安穩降落。

但其他人沒有這麽好運了,刑架和人群像蒲公英一般瞬間散了,七零八落的摔在四周。

有人難以置信的爬起來,看向懸崖邊的路明非。

沒人想過這個時候會突然有個男人像太陽神降臨,然後幹脆利落的幹掉判官,將他們都救了?

有人壓抑不住歡呼,接著發現自己能說話後,更多的歡呼出現了。

“天庭和地府開戰了!我們沒事了!”自然會有人腦補出不一樣的想法,那個太陽在某些見解獨特的知識分子看來就代表著天庭,此時的路明非就是太陽星君。

“他們好像都認為自己死了,正在地府麵臨審判。”諾諾看向那群歡呼雀躍的人,“而我們被當作討伐地府的神明……”

“對於他們來說,混血種和神明的確沒什麽區別不是嗎?”

路明非看向那兩個被拔舌的人,那兩個人雖然看上去很慘,但依舊跟著歡呼,兩米長的舌頭隨風飄**。

在路明非的靈感裏,那兩個長舌飄飄的人看上去沒什麽事,但實際上和隨時會熄滅的蠟燭沒有區別……這說明無論是幻覺還是異空間,死亡的規則都同樣生效。

“真惡劣啊,將自己比作判官地府,去審判其他人,難道他認為其他人都有罪嗎?這種不將人類放在眼裏的東西……”路明非輕聲道。

諾諾看到路明非眼裏的悲天憫人,在心裏默默的給路明非加了個“聖人”標簽。

“如果龍族都是這樣的東西,那真該死。”路明非感知著下方傳來的各種絕望,在懸崖往下,還有許多人正麵臨絕望。

“十八層地獄……審判的行為,以高高在上的目光看待他人的思想……我想到了一個地方,而且剛剛那個東西跳的舞好像就是那個地方的舞蹈,叫阿波舞,源於邊陲島國。”諾諾想了想說:“很變態的一種舞蹈。”

“原來是島國人。”路明非點點頭。

其實路明非並不討厭島國,他也喜歡看島國的一些文藝作品,曾經會因為《cl》哭的淚流滿麵,當時堂弟還以為是某個知名女演員上岸了,走過來一邊拿紙巾安慰,一邊給他介紹其他老師。

但美好總是個例,島國人內心深藏的殘酷和自私是永遠洗不幹淨的,在那個世界生活了多年的路明非對這點很清楚。

對付這種殘暴而不自知的東西,路明非往往有自己的一套做法。

“看來他就在無間地獄……用同樣的方法吧,一層一層的打下去。”路明非拔出身後為數不多的扶手節,剛才用的那個已經在日之呼吸下變成了鐵水。

“你的武器好像不夠用了啊。”諾諾數了數,“劍”隻剩下3個了。她對路明非的戰鬥方式不敢恭維,能將劍術近戰打成消耗戰的委實少有。

“用完了再說。”

路明非朝諾諾伸出手,眼睛看向懸崖下方,“抓住,臭屁女。”

“哎哎,好歹是陪你一起跳過樓的人,能不能叫我一聲師……姐!!!”諾諾還沒說完,整個人被路明非拽飛,一起跳下了懸崖。

遠處的其他人類大氣不敢喘,看著那兩個“神明”開始自己的地獄通關,生怕打擾到天庭的來客被打的神魂俱滅。

他們以注目禮歡送路明非離開後,才再次舉手歡慶,其中有兩條舌頭迎風飛舞,他們都忘記了剛才人心險惡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