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地獄｜混血種
無盡的業火纏繞在連綿的山峰間，天地皆暗，濃鬱的烏雲在靠近山腰的地方翻滾流動。
當路明非晃過神來的時候，他站在一條黃泥路上，路兩邊是看不見底的深淵，遠處是紫色翻滾的霧。泥路延申至前方被水蒸氣圍繞的宮殿，陰森瘮人。
“挑撥離間，誹謗害人，油嘴滑舌，巧言相辯，說謊騙人，諸罪者當受拔舌困苦，不得停留。”
一個輕飄飄的影子由遠至近，話剛說完就來到了路明非麵前。這是一個十分具備影視感的幽靈，沒有具體形象的輪廓，通體灰色，隻有一雙空洞的瞳孔死死盯著路明非。
“五罪拔舌，這是拔舌地獄。”諾諾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你認得？”路明非沒有回頭，他在觀察這個幽靈，靈感告訴他麵前沒有東西，但他的肉眼卻能看到幽靈的存在，這個幽靈正催促著他趕緊前進。
“卡塞爾學院很尊重東方文化，其中佛教文化也有涉獵，我有看過關於無間地獄的內容。”諾諾解釋道。
“那應該是佛教的一種傳說吧，現實中真的會有這種東西嗎？”
“應該是沒有的，除非有哪個人死後進入地獄，再複活後寫成書，但實際上寫書的是和尚，和尚通常都是會去極樂世界，不會下地獄。”諾諾聳肩。
路明非伸手戳了一下幽靈，從其身體穿透，看來的確是沒有形體的東西，就像投影。
“所以是那個鬼幹的，在殺死他的一瞬間，他釋放了一股能量……應該是你們說的叫‘言靈’的東西？”路明非扭頭看著諾諾。
“鬼？”諾諾對路明非的形容很新奇，“形容的很真切，這群血統超過臨界血限的混血種，和鬼沒什麽區別……”諾諾認真的說：“這個地方應該就是他用言靈製造出來的效果，但我想不出來什麽樣的言靈能做到這個程度……”
“正常情況下言靈的作用與危險程度成正比，像這種製造一個巨大的空間，將我們都強行納入的能力，我還沒聽過。”
“所以不是言靈的效果？”路明非問。
“應該是未被記錄在序列裏的能力。”諾諾看向四周，“我觀察了一會，這些和幻覺很像，但幻覺一般是通過對人體大腦的催眠做功的，大多針對個體單位……現在我和你都在這裏。”
“群體幻覺？”路明非想到了下弦一，靈感告訴他，眼前這個女人是真實存在的，的確不是針對他的幻覺。
“會不會是魔術……”諾諾侃侃而談，指著四周，“它欺騙了我們的視覺，讓我們以為自己已經不在原來的地方。”
路明非沉默了，什麽樣的魔術可以迷惑到他？
在它的靈感裏，原先的人都消失了，根本不在附近，所以不是以為，而是他們已經不在原地了。
“你了解的比較清楚，有什麽力量是讓人瞬間去到另一個空間的案例嗎？”
“瞬間去到另一個空間……”諾諾想到了什麽，“尼伯龍根？”
“尼伯龍根？”
“死者的國度，寄生在現實的異空間，沒有活物能抵達哪裏，這不可能是一個混血種能做到的。”諾諾否定了。
“想不到辦法的話，就去試試看吧。”路明非說道。
他邁步向前行走，幽靈在他經過後消散，似乎真的隻是為了催促他們前進。
諾諾和路明非往前走了幾公裏，發現遠方的宮殿似乎還是原來的大小，這代表他們根本沒有靠近那個地方。
“它似乎不想我們到達終點。”諾諾眼神略微有些空，“但幽靈卻在催促我們前進。”
“我很好奇，那個鬼將大家分開了，而將我們放在這裏。”路明非邊走邊說。
“如果按無間地獄的設定，我們現在正處於第一層拔舌地獄……”
“地獄之主鎮守第十八層地獄，所以它的目的是讓危險遠離它。”路明非補充，“一個是差點殺死他的我，和還沒出過手的你……這麽看來，它在害怕。”
“應該是吧……”諾諾伸了個懶腰，他看向路明非，“路明非，我對你很好奇。”
“恩？”
諾諾認真的打量路明非的臉，說：“我從諾瑪那裏得到了你從小到大的資料，你本該是個很普通廢宅，除了星際爭霸沒有其他特長，甚至暗戀一個女孩……然而那個女孩並不喜歡你。”
路明非錯愕。
“但我看到的你卻極度敏感，多疑……還有些不近人情，而且殺伐果斷，就像執行部那些冷血殺手。”說到這裏諾諾有些生氣，“一見麵就對女孩子揮刀弄棒。”
“每個人都有點自己的事。”路明非沉吟，“在我眼裏你也是一個不怎麽成熟的女人，所以彼此彼此。”
“我在你眼睛裏看到了滄桑。”諾諾突然靠近，表情認真，“我沒有言靈，但我擅長側寫，每個人的性格都來源於環境和事件，資料上的你和現在的你雖然毫無關聯，但存在這一條關係線……”
路明非驚了，他真的小看了這個女人，如果不是得知卡塞爾並不算什麽壞地方，他可能都抽刀斷水，先將這個巫女的眼睛挖下來。
“你經曆了什麽嗎？導致你變成這樣？強大的能力和殺胚性格。”諾諾疑惑道。
硬了。
路明非的拳頭硬了。
“也不可能啊，才短短幾天。”諾諾自言自語道。
“別想那些了……”路明非停步，“再走下去也沒有結果，想想怎麽破解吧。”
兩人停下了腳步，遙遠的宮殿就佇立在那兒，但他們永遠到達不了終點。
“如果想不到就放棄吧。”諾諾找了個石頭坐下來，擺動溫潤的長腿，她發現絲襪已經殘破不堪，幹脆直接撕扯了下來。然後她看向路明非說：“反正沒有解決辦法，不如坐下來休息。”
“你好像對同伴的生死一點都不著急。”路明非道。
“不是不著急，而是沒辦法……”諾諾十分無奈，“我隻是個弱女子，能力也是輔助型的，去到也幫不到忙，而且我們與諾瑪失聯這麽久，學院肯定早就行動了，與其做無意義的事，不如保存體力。”
路明非頭也不回的繼續往前走，“我本以為卡塞爾學院會是我想象的那樣，為了保護他人勇於奉獻，現在看來也不過是一群雜魚。”
諾諾看著路明非遠去的背影吐舌，小聲道：“看來還要給你加個正義標簽，憤青。”
她轉頭就去揉已經走的酸痛的腳踝。
“喂。”路明非的聲音。
諾諾抬頭，看到路明非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疑惑的眨了眨眼。
“放開我！混蛋！”
路明非正扛著諾諾走在泥道上前行，目不斜視的盯著遠方的宮殿。
“你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諾諾內心抓狂，這個死宅男雖然不宅了，但變成了惡劣的死直男。
剛剛突然一句“雖然不怎麽喜歡你，但你還有用，我想起來還有問題要問你。”然後就直接扛起來走了。
“你不是有問題要問嗎！快問！問完放我下來！”諾諾咬牙切齒。
“混血種……卡塞爾……還有言靈……他們到底是什麽東西，為什麽我生活了這麽多年從沒見過，你們又突然找上門來。”路明非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