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陰影 | 蔓延

瘦高的老頭疾步在昏暗的地毯上,他的光頭倒映著天花板上的歐式吊燈,這是一個較為封閉的室內長廊,周圍都用雕花木裝飾,他一路經過幾個辦公室,走到最盡頭的地方。

越往裏走光線越昏暗,似乎這裏拒絕光芒的滲透,生活在這裏的生命喜暗陰森。

他走到了最後一扇門,這層樓最暗的地方,門框上用鎏金長方形雕刻著三個字,“執行部”。

他推開門就說話,“施耐德,你在幹什麽?有人入侵學院,為什麽按兵不動。”他剛說完就頓住了,因為房間裏除了施耐德,還有一個帥氣的老頭。

“昂熱校長,你怎麽也在?”他疑惑道。

房間裏很陰暗,隻開了盞白熾燈,隱隱約約的照亮了辦公桌上的文件。瀟灑的老頭坐在東邊區域沙發上,昂貴的西裝扣被胸肌撐開。

坐在昂熱對麵的是一張很有科技感的輪椅,輪椅轉向門口,滿頭白發的施耐德坐在輪椅上看向光頭老人。

“曼斯坦因,你越權了。”施耐德說。他說話的時候,那道橫跨整張臉的疤痕跟著曲動,眼睛裏的光都是陰森的,任何一個人看見他都會不由自主的心生寒意,會覺得這個滿頭白發的中年人剛從地獄裏回來。

“為什麽按下諾瑪的警報指令,有人在學院大開殺戒,已經死了很多人!”曼斯坦因氣的衣領都翻了過來,“你還在跟我談越權?你是被權力腐朽了嗎?”

“是我按下諾瑪的警報。”昂熱說。

曼斯坦因一呆,難以置信,“為什麽?”

“曼斯坦因,你太急躁了,讓你管理風紀,就是希望在規章製度下洗滌你的心氣。”昂熱揮手示意他過來坐,“你看看,執行部都沒出動,你急什麽。”

昂熱的話讓曼斯坦因察覺到了不對勁,他聽話的坐在沙發邊上,看著校長,臉上寫著“趕緊告訴我發生了什麽”。

“那個大開殺戒的人是路明非,今年新入學的學生,也是這幾十年來唯一的S級。”昂熱說,“你應該知道他。”

“是他?他為什麽這麽做?即使是S級,也是觸犯了底線。”曼斯坦因問。

“本來我在度假,聽到路明非的事就立刻取消假期回到了學院,說實話,我也不太清楚他想幹什麽。”昂熱拿出一疊密封的紙質文件,將其攤開在桌子上,上麵是路明非的資料。

“路明非和我們長期監視的情報完全不符,情報上他是一個普通到不像有血統的人,但現在的他像一個王。”保持靜默的施耐德說話了。

“這是什麽意思。”曼斯坦因拿起路明非的資料,上麵寫著“路明非,性格自卑、無主見。”

“這是無主見的人?見鬼才對,情報上的這個人現在在大開殺戒!”曼斯坦因心道。

“所以我回來是見見卡塞爾未來的王。”昂仁露出仁厚的微笑。

“那些被殺死的學生其實沒死,路明非利用弗裏嘉子彈,用刀術造成了殺人的假象,我們的精英被突如其來的殺戮嚇到了,沒人發現那些人隻是昏迷。”施耐德淡淡地道,“雖然不想承認,但路明非似乎在做一件很正確地事情。”

“還是太過了,他們隻是學生!”曼斯坦因難以接受。

“他們從來都不是學生,卡塞爾從前是軍事基地,以後也是為了戰爭服務的混血種,我們不是要教出隻會臣服規則的乖乖仔,而是能拿刀無所顧忌的戰士。”施耐德冷聲道。

“上戰爭那也是以後的事情,現在還有人在前麵擋住,犧牲和現實不應該現在就出現在他們身邊。”曼斯坦因說,“如果你的說法正確,卡塞爾就不會出現革新!”

“革新,對,就是革新。”昂熱坐起身,“以前的做法是錯的,現在的也未必對,但誰知道未來的會不會正確,路明非或許就是這麽想的,他想革新。”

“野心真大。”施耐德說。

“我才不需要審時度勢的政客,我要的就是這樣的人,路明非,很好,我原以為他是一柄等待磨礪的精鐵,沒想到他是一把開了刃的刀。”昂熱開心的笑了,好像看到了什麽,“好刀才能砍斷堅硬的鐵索。”

“你想讓他做什麽?”施耐德問。

“他想做什麽就讓他做什麽,我們隻需要對他微笑就好了。”昂熱笑著說,“路明非像成為刀,就讓他去砍,想成為握刀的人,就讓他去握,我需要的隻是覆滅龍的存在。”

“真好啊,看來校長你決定了。”施耐德沉聲。

曼斯坦因懵逼的看著兩人,有些不確定的說,“校長,你們是不是知道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能有什麽事?”昂熱歪頭,一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的樣子。

“我還是建議將路明非給我,古德裏安無法指導他。”施耐德將輪椅轉過去,看向昂熱。

“你這裏太冷漠了,不適合現在的路明非,他現在就像沒有感情的劍,更需要的是身邊有人愛他。”昂熱仿佛看到了什麽畫麵,“一柄隻會揮舞的劍遲早是會斷的,他需要一個劍鞘。”

“劍鞘……”曼斯坦因呢喃,他低頭看向桌麵的文件,隱隱約約的感覺這些資料裏少了很大一疊。

黑色頭發的清秀少年站在窗戶旁,他隔著玻璃看向了幾百米外的建築,那邊的玻璃閃過了幾次有規律的光。

少年拉上窗簾,看向身後的人,“凱撒同意暫停自由一日了,現在你們全部人聚集在三樓,等那個人下來。”

“七個小隊都被幹掉了。”那個人壓抑著憤怒。

“那就將能聚集的人聚集起來。”少年說,“這是戰爭。”

然後他拿出手機撥通電話,這個電話在自由一日進行時都是打不通的,因為雙方早在開始就約定好,作戰開始就完全斷絕聯係,確保這場戰鬥的絕對公平。

“凱撒。”電話接通了。

“楚子航,不管你出於什麽原因暫停了這場比賽,我都會將自由一日進行下去,現在我會聽你說你的理由,但掛掉電話後我會繼續行動。”那邊傳來中氣十足的聲音,能想象到目中無人的貴公子如何氣宇軒昂。

“戰爭開始了。”楚子航說。

“這不一直都在進行?”凱撒詫異。

“不,是真正的戰爭,有外來人入侵了學院,獅心會成員死了……”楚子航看向身後,身後的人比了個手勢,“死了43人……是生理意義上的死亡。”

手機的那邊沉默了片刻,傳來嚴肅的聲音,“諾瑪呢?執行部的人呢?為什麽我沒有收到任何警示。”

“隻有一個人。”楚子航說完,能聽到手機對麵粗重的呼吸。

“我明白了,王對王,將對將是吧,有人牽製了學校的其他人,剩下的這個就是來清除我們這些雜魚的?”凱撒氣笑了,“那就開戰吧,讓他們知道何為凱撒。”

他說的凱撒,不是凱撒·加圖索,而是蓋烏斯·尤利烏斯·愷撒,那位羅馬帝國的奠基者。

“他在哪?”凱撒問道。

“在我樓上,應該在四樓,很強,至少沒人能傳出任何信息,除了一個例外。”

“不是例外,這樣的人怎麽會有例外,他也是一個狂妄的人,他是在通知我們,讓我們引頸受戮。”

“明白了。”楚子航說完,掛掉了電話,“聯係上蘇茜了嗎?”

沒人回話。

“我明白了。”楚子航自言自語的點頭,然後從桌子下抽出了把泛著藍光的長刀,走向大門。

“會長,我們是要出擊嗎?”有人疑問。

楚子航猛然回頭,耀眼的黃金瞳將在場諸人的視線全部壓低。

“繼續死守三樓,我要單獨行動……”楚子航回身繼續走向門外,幾步後停住,“如果我死了,蘭斯洛特繼任會長。”

他徑直離開了這裏,往三樓走去。

楚子航其實早就知道結果,狙擊手從來都是高層區域活動的生物,那個敵人從樓頂往下進攻,自然也代表了狙擊手是第一個陣亡的。

蘇茜是狙擊手,所以聯係不上她很正常,楚子航隻是想有人站出來提醒他不要衝動,他現在應該等待凱撒的支援,然後以地毯式往樓頂推進…但現在能提醒他的人不在了。

黑暗中,一雙耀眼的黃金瞳直上三樓,整層樓悄然無聲。

楚子航停步。

這裏在幾分鍾前還有整整7隻小隊在防守,但現在沒有任何聲音,好像有一張無形的大口將這層樓的生命都吃掉了。

沒有反抗的痕跡,甚至連慘叫的聲音都沒有,僅僅一個發號施令的時間,他的手下全軍覆沒。

萬籟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