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自由 | 憤怒
死不是死者的不幸，而是生者的不幸。
路明非看到了曆史長河在遙遠的地方嘲笑他，嘲笑他無能為力，熟悉的樣貌再瞬間反複重現於他的腦海。
他在那個世界說過即使犧牲也要殺死無慘。
回到這裏他說要所有人都活下來。
但現在古德裏安死了，死在他的麵前。
心髒重新複跳，有熱血湧上了路明非的頭頂，他憤怒的回頭看向學院深處，可以看見一群身穿黑色作戰服的人群在建築內部瞄準了這裏。
有數發子彈擊中這裏，隻打中了空無一物的羽毛球包，路明非消失在原處。
“擊殺一人，失去了另一個目標。”
“尋找目標，小心背後。”
“派一隻小隊去搜索他，他閃躲子彈的身手不是普通人。”
樓道裏有人互相對話，密集的槍聲在外麵作響，是對麵開始了攻勢。他們架起M4突擊步槍，通過建築的空隙朝對麵射擊。
整個學院成了戰場，硝煙四起，到處都能看到突然倒下的屍體，地麵與綠化建築在強大的衝擊力下成了廢墟，甚至有人架起了健康火箭炮，將肉眼可見的草坪犁成了可播種地帶。
戰場上最平常的就是死亡，一旦拿起武器衝入深不見底的絞肉機，人類就會失去理智，隻剩下生與死的抉擇。
在沒人看到的地方，路明非將醉成爛泥的芬格爾藏在幹淨的垃圾桶裏，他將蓋子合上後用石頭架著一絲縫隙，以便空氣流通。
隨後他鬆了鬆肩膀，換了幾個姿勢持劍，回頭看向那棟已經快被打穿的建築。
靈感，開。
激動、緊張、瘋狂、不服…
各種各樣的情緒湧入路明非的腦海裏，也讓他的臉色沉了下來，因為這些情緒裏，沒有一絲身為人類對生命的敬畏。
有一束光打在了他的臉上，路明非偏頭，他身後的地麵同時炸開了，他順著直覺的方向看向了那棟建築的樓頂…有人在樓頂架著狙擊槍。
又一發子彈，但被劈開了，路明非雙手握住天羽羽斬朝樓頂的狙擊手做了個手勢，意思是“我發現你了。”
“恩？這個人是誰？”黑發少女看向狙擊鏡聚焦的人，她根本想不到有人能劈開高速飛馳的子彈。
她再次開出一槍，就提起手中的狙擊槍轉移陣地，一槍沒打中敵人就應該更換伏擊點，她已經開了3槍。
黑發少女似乎對這裏的地形很熟悉，跑酷一般的幾個跳躍，她就來到了另一棟建築的鍾塔裏，然後架起狙擊槍，換了個角度瞄準剛才的方向。
“人呢？”她疑惑道。
“你似乎很疑惑？”有人說。
黑發少女猛然回頭，冰冷的劍尖離她的額頭僅有0.5厘米，沿著劍鋒向上看，是一雙憤怒的眼睛。
“你們將生命當成了什麽？”路明非壓抑著憤怒。
黑發少女的臉上好像出現了一個問號，然後她有些緊張的舉起雙手，“我投降。”
她似乎將路明非當作了神經質，和這樣的人玩遊戲是很危險的，更別提現在這個神經病拿著一把鋒利的刀，還懟在了她的頭上。
“毫無愧疚，沒有憐憫之心，好像將殺人當作遊戲。”路明非說，“那麽你麵對死亡的時候，是否也會如此？”
路明非猛然舉刀就揮，在他眼裏，這群混血種是否算人類，根本不在於物種，而在於心……對生命毫無敬畏的混血種，和鬼沒有兩樣。
“等等！這不是自由一日嗎！”黑發少女看出來路明非好像什麽都不知道，為了活著她連忙舉手做了個“stop”的手勢。
刀停在脖子上。
“遊戲？”路明非歪頭。
隔著一樓的停車場，對麵建築的紅色戰鬥衣人群正在狂轟濫炸，這片區域好像都要被拆掉了。
什麽遊戲會拿火箭筒和手雷出來？你看到那像蜘蛛網一樣的彈幕嗎？誰家玩遊戲是拿命去玩的，你以為有複活幣嗎？死了立刻就從泉水複活是吧。路明非的心裏瘋狂吐槽。
“自由一日啊，卡塞爾學院每年都會舉行的大型活動，勝利者可以獲得諾頓館一年的使用權。”黑發女說，“你是新生嗎？我叫蘇茜，你可以通過諾瑪查到我的信息。”
她說的是真話。
路明非再次看向廣場周圍，那些死了的“屍體”……還有心跳。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路明非真的不懂。
“弗裏嘉子彈，卡塞爾學院研製的麻醉彈，擊中目標後會成血花狀炸開，並瞬間麻醉目標，即使是一頭成年大象，也隻需要兩發就能搞定。”蘇茜言簡意賅，直指問題的終點。
路明非懂了，原來是有兩撥人在進行一個類似“打贏就當老大”的遊戲，然後為了仿真戰場效果，就拿出了麻醉彈，免得被打中的人拒絕出局。
他玩過真人cs，總有些賴皮玩家不願意出局，被打的全身通紅仍然佇立在戰場內。
“隻是遊戲嗎？”路明非問。
“是的。”
“給我一把手槍。”
蘇茜疑惑的看著路明非，將腰間的手槍遞給路明非，她不是沒想過反抗，但她不是傻子，一個前一秒還在一樓，下一秒就出現在樓頂的人，近戰明顯不是好方案。
路明非接過手槍，“弗裏嘉子彈還有多少？”
“還有這些。”蘇茜很識趣的將剩餘子彈上交，她剛抬頭就看見黑洞洞的槍口。
“嘭！”槍響了。蘇茜舉起的手瞬間軟下去，路明非順勢接過子彈，將手槍放進袋子裏，然後從樓頂往下走。
“真是惡劣的愛好啊。”路明非心想。
這群卡塞爾學院的人，被譽為混血種、人類守護者的精英，原來隻不過是一群連真正戰場都沒見過的孩子。
把戰場當作遊戲，將殺戮當作娛樂節日，這在路明非看來，就像一群無知的小孩在過家家…他們不知道悲歡離合，誤以為生活隻是一片純潔的淨土。
路明非無法接受守護人類的家夥，是這麽一群將自我、榮耀視為目標的人，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成為人類的守護者，他們隻能成為新的龍族。
他從樓道的盡頭出現，一手天羽羽斬。
“我來，我見，我革新。”路明非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