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插隊｜詐胡
少年發現了屋內的狀況，好奇的走了進來，一眼發現麻將桌的四人，紅發少女跟在身後，像個盡職的秘書。
“打麻將啊，嬸嬸最喜歡就是玩這個了，但我不是太懂……”少年走到葉勝旁邊，看著染滿鮮血的麻將桌，“不過來者是客，老板不介意我插個位吧？”
“當然不介意，多多益善。”狗頭臉表情難看。
“哎，讓一讓。”少年推開葉勝坐了下來，詫異的看著其他人，“坐啊，都站著幹什麽？”
“路明非……”葉勝迷茫的看著路明非，他明明已經做好了為愛犧牲的心理準備，但路明非卻像嚴肅的戰場中突然出現的馬戲團，根本不符合目前的氣氛。
“加入也可以啊，但得讓他先還清賭債。”狗頭臉麵目陰沉。
“啊？好啊，多少錢？”路明非脫口而出。
“六根手指。”
“有點多，談個價。”
“不行。”
“真的不行嗎？”路明非突然抬頭盯住狗頭臉，他麵無表情，仿佛審視著死者。
狗頭臉瞳孔一縮，在它眼裏仿佛看到得不是路明非，而是一隻正張開血盆大口的獅子。
“你想怎樣？”狗頭臉緩緩道。
其他人都驚異的看著路明非，那個不可一世的狗頭臉在路明非出現後居然像換了一個性子，隻有諾諾表情平靜，因為她的驚訝早在一路上用光了。
她親眼看著路明非隨手拿起棍狀物體，就能斬出各種各樣的特效，然後一路殺穿16層地獄，所過之處寸草不生，沒有哪一層地獄能擋住他，而且路明非極度喜歡砍頭……
諾諾懷疑路明非有砍頭癖，說不定上輩子是儈子手轉世，盯著別人的脖子就想看看裏麵的結構。
“太多了，少點。”路明非說。
“那就五根……”狗頭臉看著路明非表情，“四根……三根……兩根……一根，就是一根”它在看到路明非點頭的刹那斬釘截鐵的說道。
“那就一根吧。”路明非突然奪過葉勝手裏的菜刀，在後者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一刀砍斷了自己的小拇指。
路明非甩甩手，血液灑的到處都是，但他毫不在意，看著大家說：“現在可以開始了吧？”
古德裏安想說什麽，但路明非更快的說了一句：“坐下吧，教授。”
所有人坐回原位，葉勝和諾諾站在路明非身後。
“弱者遵守強者的遊戲規則是為了生存，強者遵守弱者的遊戲規則是為了交易，”路明非一邊搓麻將一邊說：“第一層到第十六層都是地獄審判，但到了十七層卻是打麻將……現在我更強，如果我贏了可以告訴我怎麽去第十八層嗎？”
狗頭臉動作僵硬。
路明非知道這個狗頭一定清楚他在上麵做了什麽……從第二層開始，每層地獄都會有一個判官，這些判官都似乎知道他在上麵做過什麽，總會在見到他的時候逃跑。
他曾製服了一個判官進行了短暫的審問，沒有得出太多消息……
隻知道他們對審判人類很感興趣，準確的來說，是對解剖心靈感興趣。根據諾諾的說法，這些判官都是那個混血種的一部分，那個家夥希望所有人都直麵自己的絕望，然後在背後觀察人類群體在絕望中暴露殘酷的人性，並為此癡狂，認為自己做的是一件很偉大的事情。
但隻有信徒才會對某種行為報以癡狂並為之歌頌，諾諾也沒看出來混血種信仰的是什麽，但路明非能大概猜到是什麽……
他想起了某對雙生鬼……
“你應該知道我？”路明非動作很不熟練，隻能將麻將一個個的擺好壘起來，“如果沒猜錯的話這裏一共有十八層，每一層都會有一個主導者，且你們的記憶是互通的。”
狗頭臉停頓了一下。
“你在害怕我？為什麽？因為我差點殺了你？還是我殺死了上麵所有的你？”路明非問道。
沉默。
“本能的拒絕強者靠近，卻又喜歡欺淩他人……”路明非將壘好的麻將往前一推，“諾諾說的，她說你這種人是一個自卑的廢物。”
諾諾踢了路明非一腳，翻白眼，“說話就說話，別帶上我！”
狗頭臉臉色難看了起來，憤怒的低吼：“你們懂什麽……你們懂什麽！該死，我一定要讓你們認識到自己也是一個垃圾！”
“願君武運昌隆。”這句話路明非說的是日語，但明顯狗頭臉聽懂了。
一旁的諾諾詫異的看著路明非的背影，心道路明非怎麽會日語，資料裏從來沒有說過路明非有接觸日本文化……那些影視作品不算，能在這玩意裏學會日語那跟看科幻電影做出飛船有什麽區別。
“所以贏了你，才能打開第18層地獄的門，這是第17層的規則嗎……”路明非開始摸牌，“你即使憤怒，卻依然按照規則進行遊戲，即使恐懼我，也依然沒有逃離……”
其他人陸續摸牌。
狗頭的臉色肉眼可見的發紫。
“就是說連你自己都無法控製自己的……言靈？這個所謂的空間雖然是你製造的，但不屬於你？或則你也要遵守自己能力的規則？類似等價交換……”
路明非說完，狗頭臉猙獰的露出獠牙，口水順著牙縫滴落在台麵上，它以赤紅的瞳孔死死盯著路明非，好像想要將其一口吃掉。
“說到痛楚了？你們這種生物，和鬼很像，明明擁有強大的實力，卻沒有對應的心態……”路明非淡淡地說：“雖然你很急，但先別急，我能猜到為什麽，是因為你擁有的力量，沒有來自心靈的寄托。”
“赫赫赫。”狗頭臉發出低吼。
“這位殘疾師兄雖然沒你強大，但他擁有一顆愛護愛人的心，所以我能看到他眼裏堅定的光……古德裏安教授雖然看上去很不正經，但心裏的藏著為人師的執著，所以他從不退縮……”
“而你。”路明非抬頭掃一眼狗頭臉，“看起來應該沒有父母吧，連愛你的人應該都沒有，想必你喜歡的人也會極度厭惡你，甚至連朋友都覺得你惡心煩人，像你這樣的人，怎麽不去死呢？”
“吼！”狗頭臉暴怒，無法忍受，直接張開大口朝路明非咬來。
“違規就會死？”諾諾突然說道。
狗頭臉的嘴停在路明非麵前，猙獰的麵目變作驚愕。
“你怎麽會知道規則？”狗頭臉震驚。
“啊，你的反應和臉色明明白白告訴我了，這種殺人遊戲不都這樣嗎，天生要建立在相對的公平上。”諾諾撇嘴，“一點新意都沒有？”
“到你了哦。”路明非平靜的看著狗頭臉。
這時狗頭臉才發現麻將桌上的變化，他們居然已經打了幾輪……路明非都杠了兩次了。
“什麽時候……”狗頭臉茫然。
“我快贏了哦。”路明非再次提醒。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臉色死氣沉沉的，好像沒睡醒的樣子，給人一種“這場仗打起來真的讓人昏昏欲睡”的感覺。
“贏了有什麽所謂。”狗頭臉表情暴戾而興奮起來，“你有本事就贏啊，一家贏三家輸，他們都要付出代價。”
“那就繼續吧。”路明非說完繼續摸牌。
狗頭臉似乎找到了打敗路明非的方法，心中暗道這等無智之輩簡直自尋死路。
於是他接連放炮，甚至主動送牌給路明非，但路明非完全不著急的樣子，循規蹈矩的出牌。
走了五六圈後，狗頭臉漸漸裂開狗嘴，露出詭異的笑容。
形勢逆轉了！
它的牌型已經聽胡，隻需三條就能通殺三家，它甚至能想象到路明非一路連敗，將自己心髒挖出來的血腥場麵……它就是看不慣路明非這種胸有成竹的模樣，人類的本質應該是腐爛的，它誓必撕碎這個人的麵具。
什麽故意讓路明非贏，它狗頭臉現在可以贏下所有！
狗頭臉加快了摸牌的速度，不耐煩的催促其他人搞快點，摸牌的速度越來越快……
不是……不是……都不是……
終於，在經過幾分鍾的煎熬後，它摸到了自己想要的那張牌，三條。
“胡了！自摸！我胡了！！”狗頭興奮的站起來，將那張三條用力的拍在台麵上，將自己的十三張牌全部翻過來。
它從沒有因為勝利而如此興奮。
“我贏了！你們輸了！”狗頭臉手舞足蹈。
路明非靜靜的看著它。
狗頭臉將桌子下的菜板抽出來，拍在台麵中央，狠厲的說道：“贏者通殺，三家輸！該付賬了！”
“你贏了嗎？”路明非說道。
“我沒贏難道你贏？”狗頭臉死死盯著路明非，咧開嘴，“加入遊戲，生命就已經擺在賭桌上，沒人可以賴賬，砍吧！”
天花板的陰暗處伸出幾隻幹枯的手臂，像飄帶在狗頭臉的後方緩緩遊動，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黃金瞳死死盯著路明非。
“我的確沒贏。”路明非平靜的說道，“所以輸了的話，該怎麽辦？”
狗頭臉指著路明非咬牙切齒的說：“你……和你……和……”
它停住了，表情凝固在臉上。
偌大的麻將桌旁，路明非和狗頭臉相對而坐，他們兩人隔著麻將桌對視，周圍並沒有其他人。
仿佛這個房間裏，從頭到尾就隻有他們兩個人在進行賭局。
“你這是詐胡啊。”路明非指了指那張三條。
狗頭臉猛然低頭看向那張三條……那根本不是三條，而是三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