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馬馳垂頭喪氣的回到家。
不，不是回到家，他現在借住在薑容軒家裏，應該是垂頭喪氣的回到借住的地方。
他出門的時候已經挺晚的了，所以他回來的時候，薑容軒已經到了家。
薑容軒這段時間比較忙，沒時間每天管馬馳的私生活，這會兒見馬馳從外麵回來，他隻是抬眸看了一眼，就繼續低頭忙自己的工作了。
連句寒暄都沒有。
馬馳一進屋就開始歎氣，一邊歎氣一邊換鞋，一邊歎氣一邊喝水，人都坐在沙發上開始看手機了，還在不停的歎氣。
當他歎完第一百零八口氣，正準備歎第一百零九口的時候，薑容軒終於忍不住了。
薑容軒直接拿起沙發靠墊砸過去，“要麽閉嘴，要麽滾。”
馬馳被砸的正中麵門，終於安靜了。
薑容軒低頭戳著平板，大約過了二十分鍾，他把手上的工作搞定，抬起頭揉了揉脖子。
見他忙完了，馬馳又開始歎氣了。
薑容軒冷睨著他，“閉嘴，別再讓我說第二遍。”
“哎呀——”馬馳扭著他微胖的身軀，像個胖泥鰍，“軒軒，你好冷漠啊，你怎麽都不問問人家為什麽難過啊？”
“因為我不想知道。”薑容軒說：“你要是想說，趁我現在還有心情，趕緊說，你要是不想說，就把嘴給我閉上，我忙完了不代表你可以嗶嗶。”
馬馳：“……”
馬馳用行動表明了男人的本性就是犯賤，被薑容軒訓了一頓，瞬間老實了。
馬馳把今天再次去找李斯年合作的事說了一遍。
“我是這麽想的，有的人他不向往羅馬，可能不是真的不喜歡羅馬，是因為他沒見羅馬的繁華。”
“你說那個李老板，就待在那麽個小地方，不能說沒見識吧，但見的肯定不多，所以我就想，他可能就是那種因為沒見過羅馬，所以才不喜歡羅馬的人。”
“然後我今天去，就把我們之前出去玩出去留學的經曆給他講了一下，我想著他要是對有錢的生活有了向往，那肯定就同意跟我創業了，肯定就想奮鬥了。”
“結果……”
說到這兒，馬馳頓了一下，又是一聲歎息。
薑容軒本來就沒什麽表情的麵容也在聽完他的話以後逐漸變得更冷。
“結果什麽？”薑容軒問。
馬馳搖了搖頭，一臉痛色，瞥到薑容軒眼中的冷意，他忙收起了做作的態度，繼續說了下去。
“結果，我被李老板免費上了好幾節課，其中內容包括但不限於地理、政治、經濟，還有法律……”
“我把聖彼得堡和倫敦的照片搞混了，他給我指了出來。”
“他說他也是學金融的，然後我就跟他聊金融，結果他給我科普了好多我一直以來都理解錯了的地方。”
“還有，我跟他聊起來我留學的經曆，講了我在國外發生的一些比較好玩的事，講的誇張了些，結果被他戳穿了，他說按照當地的法律這種事根本不可能發生。”
“我帶著羅馬的繁榮而去，結果……大開眼界。”
馬馳彎下腰，把臉埋進手裏，光埋還不夠，他還上下搓了搓。
“真是太丟人了。”
把他那張本來就不算太俊的臉揉的微微發紅，馬馳又抬起頭，“你說那李老板怎麽懂得那麽多啊？一點都不像農村附近開飯店的小老板好麽！”
“我一開始還以為他是跟我裝呢，說的都是假的，結果我瞧瞧拿出手機查了查，好麽，從他嘴裏說出來的就沒個錯的。”
“今天真是太丟人了。”
薑容軒就靜靜看著他，連眉毛都沒動一下，絲毫沒有對他說的話幹的奧震驚。
藏在眸子裏的嫌棄好像在嘲笑馬馳說的淨是廢話。
馬馳不知道李斯年是誰，他卻是知道的。
就從他搜集的李斯年的資料來看，這樣一個從小接受精英教育的人，怎麽可能看得上馬馳說的那些東西。
今天馬馳過去的這趟，在李斯年看來，估計也跟跳梁小醜表演差不多。
馬馳吐槽完，沒得到好友的回應，忍不住催促了一下，“誒，小薑總，你的哥們兒今天剛剛經經曆了一場大型社死現場，你怎麽連點表示都沒有？”
“要什麽表示？表示你活該嗎？”薑容軒淡淡地說：“你帶著‘農村人一定沒見識’這樣的刻板印象去看待你中意的合作夥伴，他拒絕你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從你的描述中來看，我隻明白了一個道理，果然任何時候都不要輕易瞧不起一個人。”
“不是啊，我……”馬馳給自己辯解，“我不是說瞧不起他，我就是覺得他可能因為沒過過有錢的生活，想讓他知道其實有錢人的生活是很幸福的。”
“我這……這隻是我的推銷手段，我要是真瞧不上他，怎麽可能會想要跟他一起開飯店呢？”
“哦。”薑容軒沒興趣再聽下去，拿著平板起身準備回房間。
在走到樓梯口的時候，他轉過來，語氣認真的對馬馳說：“我不反對你去拉合作夥伴，但你是作為我的朋友認識的飯店的老板，我還是希望你……不要用太過於愚蠢的辦法去自我推銷。”
馬馳怔怔的看著樓梯，直到樓上傳來關門的聲音，他才回過神。
不知道為什麽，平時薑容軒對他也是嫌棄居多，但其實薑容軒脾氣很好，他大多數時候都不會真的生氣。
可是剛才，他真的覺得薑容軒有點不高興。
為什麽呢？
難道說其實薑容軒還是挺愛麵子的，他覺得今天他的行為有點丟人
好吧，雖然他今天是很社死，但薑容軒也不像因為這種事生氣的啊。
*
第二天，薑容軒依舊很忙，不過他今天還是抽了點時間去了李斯年的飯店。
他本已經做好可能會遇上飯店不開門的情況，卻沒想到他今天運氣竟然還不錯，李斯年竟然營業了。
薑容軒進門，就見李斯年爬在收銀台拿著平板打遊戲，跟他往常來的時候一樣。
隻不過以往李斯年玩的是連連看，今天換了個稍微有點難度的，植物大戰僵屍。
薑容軒輕輕皺了下眉頭，他發現李斯年真的很喜歡用這個姿勢玩遊戲。
對眼睛不好。
薑容軒上前，輕輕敲了敲收銀台的桌子。
小老板打僵屍打到了關鍵時刻，連門口的風鈴響了都沒聽見，這會兒聽到有人在耳邊敲桌子，他才抬起了頭。
見是薑容軒來了，李斯年忙把遊戲點了暫停，站起身來，“來啦？今天怎麽中午過來，不上班？”
雖然知道李斯年對他熱情隻是因為他是這家沒什麽生意的小飯店的常客，但薑容軒還是忍不住彎了下唇，玩笑道:“你給我的感覺就像是在等我回家一樣。”
李斯年笑笑，“給顧客如家一樣的感覺，是本店的宗旨。”
薑容軒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李斯年遞給他菜譜，他也沒有接。
他說：“你家的菜譜我都背下來了，不用再看了。”
李斯年微微瞪大眼睛，“背下來了？你沒來幾次吧？我都還沒背下來呢。”
“好吃，天天想著，所以就背下來了。”薑容軒說完，報了幾個菜名，“今天就我一個人，少點兩道。”
“行，稍等。”
薑容軒點的菜都不怎麽複雜，不到二十分鍾，李斯年就端著盤子出來了。
李斯年放下盤子準備離開，薑容軒邀請他：“一起坐下來吃兩口？”
李斯年看著薑容軒的眼睛，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裏總是帶著盈盈笑意。
他沒問為什麽，直接就點頭，在他對麵坐了下來。
李斯年覺得自己挺雙標的，昨天馬馳過來說要他坐下來一起吃飯，他就要問一問為什麽，人家回答了他也不是很情願。
今天薑容軒跟他說要他坐下來一起吃飯，他就欣然同意了。
果然一起吃飯這種事也是看臉的吧。
薑容軒見他坐下，衝他笑了笑，隨口問道：“昨天我朋友是不是單獨來吃過飯？”
“你說馬先生？”
“對。”
李斯年點頭，“對，他來過。”
說到這個，李斯年無奈地笑了一下，“他還是不放棄拉著我跟他一起開連鎖餐廳。”
“他這個人就是這樣，”薑容軒說：“可能是從小過得太好了吧，想法特別天真，他因為創業投資失敗都不知道賠了多少錢了，還是不肯放棄。”
“雖然他想法比較幼稚，說話做事什麽的也不過腦子，但人不錯，沒什麽心眼，相處起來除了有時候會覺得無語，沒什麽大問題。”
李斯年估計馬馳昨天晚上回去以後跟薑容軒說了他請求合作又碰釘子的事，所以今天薑容軒是來替馬馳道歉的。
其實他也沒生氣，確實如薑容軒所說，是無語居多一些，於是便說：“我知道，我能看出來馬先生是個挺單純的人，我沒有把昨天的事放在心上。”
“不，你可以放在心上，不是說單純的人做了蠢事就不能指責。”
看著李斯年有些沒反應過來的模樣，薑容軒輕笑，“我剛才說那些是想表達，馬馳是個比較單純也比較沒腦子的人，但我不是，你完全可以不喜歡他，但請不要連坐，不要因為我的朋友是個蠢貨，就連帶著我也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