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綁架伏晟
祝淩嗷嗷叫著來到鏡子旁邊,拿過丫鬟遞過來的濕手帕擦了擦臉。
他白白嫩嫩的臉上留下了整齊的牙印,淩雲剛才咬的那一口,一點都沒有留情,幸好他牙齒並不尖利,隻留下了印子,沒有流血。
祝淩想起來,沈映雪不止一次覬覦他的臉,以前雖然沒有用牙咬,隻是伸手拉扯,用的手勁兒非常大。
“我和你有仇嗎?”祝淩恨恨地轉過頭,淚眼朦朧,“你為什麽總是欺負我?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以前的淩雲,經曆了那場滅門的慘事後變得脆弱無助,身患重疾,但是他意識還是清醒的,為人心思敏感,總是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動不動就找茬,英俊強大又身世淒慘。
那個時候祝淩還覺得這人跟他爹很像,沒想到真的是他爹的親兒子!
可是現在呢,淩雲莫名其妙地瘋了,不止不認識他,還抓著他的臉蛋扯。
祝淩走了回神,記吃不記打,又跑到沈映雪跟前,“你是不是覺得我這張臉熟悉,所以用這種方法表達親近啊?以後不可以這樣了,很疼的。”
沈映雪眨了眨眼睛,他一點都不覺得自己長得像那朵棉花糖。
蘭錦看到沈映雪的眼神,以為他又想過去咬,一把將沈映雪按在懷裏,對祝淩說:“淩雲今天精神不太好,二公子先回去吧,等淩雲好些了再過來看他。”
他這番話稱得上無禮,但是祝淩一點都不生氣,被別人趕著走他也不覺得有什麽,點了點頭,捂著臉帶隨從離開了。
蘭錦擔心地扶著沈映雪的肩膀,迫使他看著自己的眼睛:“主人,您還好嗎?”
沈映雪搖頭:“我沒事。”
蘭錦一點都不信,他給沈映雪把脈,脈象似乎與往常沒有區別,蘭錦皺眉苦想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來之前那個猜測。
沈映雪一直都是瘋的,他看起來正常的時候,也不過是在偽裝成正常人。
大約那個祝淩,真的是他的兄弟,主人才會在見到他之後失控吧。
蘭錦等了一會兒,發現沈映雪沒什麽反應,隻是有點奇怪為什麽要盯著他看個沒完,接著又走了會兒神,再次伸手摸他的腦袋。
蘭錦感受到熟悉的手法,鬆開手,不再桎梏他,“祝淩剛才見了荀炎,應該已經告訴他接下來要對付哪個門派了。”
沈映雪抱著貓頭陷入沉思。
之前搞那幾個幫派都有充足的理由,如果再搞其他門派,外麵那些人就該懷疑了。
“走,去找荀炎。”沈映雪說。
先看看祝讓那邊盯上的目標是誰,如果有充分的理由,就答應下來。不行的話,沈映雪還會給忠信王那邊傳消息,告訴他自己不會答應。
經過青羽宮一戰,簪花巷的名聲非常大,不需要再對那些小魚小蝦開刀。沈映雪有自己的人選,隻是目前的簪花巷,實力似乎還不夠。
他想殺伏晟。
荀炎送走了江寒楓,呆在屋裏等了一會兒,見沈映雪他們回來了,便站起來,乖順地站在一旁:“公子。”
蘭錦見沈映雪沒有要出聲的意思,主動開口,詢問祝淩來這裏對他說的話。
荀炎道:“忠信王沒有把那些事情告訴祝淩,祝淩過來隻是代他送了一封信。”
信就在桌子上,荀炎拿起來,雙手遞給沈映雪。
沈映雪沒接:“打開,你讀一下。”
沈映雪沒有原主的記憶,還有馬賽克在,對這個世界的文字並不熟悉,倒不是不認識,就是擔心會有理解不到位的地方,還是交給荀炎轉述更嚴謹。
荀炎讀完,對沈映雪說:“忠信王想對伏晟下手,他希望簪花巷在他抓住伏晟之後,再來對付攬月樓。”
“伏晟不是祝讓的親信嗎?”蘭錦問,“祝讓給忠信王做事,忠信王真的舍得?”
“他想給公子報仇。”荀炎道。
不愧是父子兩個,沈映雪也想給自己報仇,他們還真想到一塊去了。
但是仇人隻有一個,沈映雪還想親自報複回來,忠信王把祝讓抓了,讓他怎麽辦?
沈映雪冷笑一聲:“給他回信,我們對付伏晟,他來對付攬月樓。”
蘭錦猶豫著說:“他可能不會答應……”
沈映雪說:“不答應那就讓淩雲親自帶人圍剿攬月樓。”
淩雲就是沈映雪,他們和忠信王都是心知肚明。
忠信王以為他是花主,不怎麽在意沈映雪的仇恨,所以才這樣安排。實際上簪花巷對上實力深厚的攬月樓,未必有勝算,沈映雪隻能這麽威脅他,迫使忠信王妥協。
荀炎沒有任何疑惑,沈映雪說的話就是他的金科玉律,立即轉身寫信去了。
沈映雪無意識溜達到那張榻上,托著腮發了會兒呆,等他回神,就發現江寒楓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了,十分驚訝地看著他。
“淩雲,你沒有去見祝淩嗎?”江寒楓說完頓了一下,“我聽說你們那邊出了些事情,但是不知道你在哪裏,隻好過來請教花主。”
荀炎坐在椅子上寫字,幸好他沒取下易容,否則無法解釋花主的去向。
江寒楓關切道:“你沒事吧?”
他印象中的淩雲一直都很乖巧,但也不總是乖巧,偶爾他也會失控,說一些奇怪的話,或者又哭又笑地大鬧一場,就像當初在簪花巷時那樣。
聽說淩雲咬了祝淩,江寒楓第一反應就是祝淩刺激到他了。
就算他知道祝淩和淩雲是兄弟,也沒有辦法放心他們兩個在一起。江寒楓迫不及待地想見到淩雲,在他最脆弱,最痛苦的時候陪伴他。
沒想到淩雲就在花主這裏,仿佛剛才他聽說的一切都是幻覺。
“我沒事啊。”沈映雪茫然地回道,他回憶一下剛才,不就是咬了一口棉花糖嗎?江寒楓為什麽會這麽緊張覺得他有事?難道係統又給記憶打碼了?
江寒楓知道蘭錦一直陪著淩雲,他看向蘭錦,蘭錦搖了搖頭。
那邊荀炎寫完給忠信王的回信,坐在書桌旁不知所措。
如果江寒楓沒有在這裏,他肯定站起來讓沈映雪過目,然後找人送信去了。
現在這種情況該怎麽辦?
“花主”不良於行,荀炎扮演花主時,也要一直坐著,難道要喊蘭錦過來抱他嗎?
荀炎想想那個場麵,就覺得非常不適。
他放下筆,把紙張放在旁邊晾著,暫時沒有動作。
江寒楓道:“看來花主已經和你講明白了。”
之前淩雲在花主麵前的拘謹,江寒楓都看在眼裏。如今他們不在是父子關係,倒是親近了不少。淩雲也能坐在花主常坐的位置上了。
沈映雪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麽,懵懵懂懂看著他。
荀炎道:“如果沒有其他事,都散了吧。我今日乏得很,不耐煩應付你們。”
沈映雪站起來率先離開,江寒楓趕緊跟上去,“淩雲。”
荀炎等信晾的差不多,交給蘭錦:“公子不在,你來看一眼可有不妥當的地方。”
蘭錦看過之後,又修改了幾處措辭,兩個人都覺得沒有問題,喊了下屬來,送往忠信王府。
江寒楓好幾天沒見沈映雪,有些想念他,他也知道,花主故意不讓他們見麵,大概是對他的懲罰,便沒有詢問沈映雪的住處,隻問他這些日子過的如何。
沈映雪一一回答了,江寒楓又道:“我真的沒有想到,你不是花主的兒子。”
沈映雪說:“我也沒想到。”
“怪不得王府的人對你如此親近,真實原因竟是如此。前不久與祝淩相見時,我曾對他語言無禮,還找給他賠罪。”
“他不會在意的。”
“他不在意是一回事,我賠不賠罪是另一回事。”有些事情,江寒楓不方便和沈映雪說。
他和淩雲已經心意相通,江寒楓以為,隻要花主同意,他們就可以在一起。如今看來根本不是這麽回事,他想娶淩雲,不止要花主同意,還有忠信王爺和祝讓、祝淩兄弟兩個都答應才行。
偏偏淩雲又是這麽一副懵懂模樣,懵懂到江寒楓都覺得自己有些過分,更別提他的長輩和兄弟。
“你還記得自己住在哪裏嗎?”江寒楓問。
見淩雲搖了搖頭,江寒楓便牽起他的手,“花主此時或許有話對蘭錦說,他不想見到我,過一會兒再帶你回去,我們在簪花巷這裏走一走吧。”
“好。”
沈映雪已經很久沒有去院子外麵玩了,他看到馬賽克沒有遮掩到的黃色樹葉才發覺,現在已經到了秋天。
之前他湊在冰盆跟前,冷到感冒,還像是昨天一樣。
沈映雪低頭看了眼身上的衣服,似乎也多了幾層。前麵三年也是這樣,沈映雪對季節變化毫無概念,再想起穿越來的那三年,印象最深的依然是扭曲成奇異模樣的右手,還有肚子上那兩個血窟窿。
至於後麵的事情,都像蒙了一層薄霧,隻有個大概的印象,記不清楚細節,宛如夢境似的。
“我很高興,知意能把你帶回玉鼎山莊。”江寒楓忽然道,“如果沒有你,我或許到現在都不知道,人活著還會有如此複雜的感情。”
沈映雪聽著這話不像是什麽好話,轉過頭去四處張望,牆邊的草叢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動來動去,沈映雪睜開江寒楓的手,小步跑過去,驚喜地發現:“一隻小烏龜!”
江寒楓也跟著過來。
他以為淩雲犯了瘋病,這個地方怎麽可能有烏龜?就算是附近的河裏,也未必有烏龜。
江寒楓怕沈映雪弄了什麽不幹淨的石頭土塊玩,正想阻止他,打眼一看,真的是隻烏龜。
沈映雪已經把烏龜抱起來了,他摸摸烏龜的外殼,總覺得這隻烏龜像是在什麽地方見過。
“小心它咬你。”江寒楓說。
“不會的,小烏龜怎麽會咬人。”沈映雪突然想起來,這隻烏龜竟然沒有馬賽克,從爪爪到龜殼上的紋路都是那麽清晰,而且很圓,比一般的烏龜殼都要圓。
江寒楓不想掃他的興,在一旁陪著沈映雪,隻等那隻烏龜做出攻擊的動作,就把沈映雪救下來,但是這隻烏龜確實如沈映雪所說的那樣,十分乖巧,不像是會咬人。
“我買了很多點心。”江寒楓看著沈映雪天真的神色,淡淡道,“還沒了一些小玩意。原本想著給你送過去,隻是這幾天一直沒能見到你,你要不要過去看看?”
沈映雪說:“好啊。”
“把它放下吧。”江寒楓道,“我帶你過去,先去洗一洗手。”
雖說江寒楓就住在花主隔壁,沈映雪卻從來沒去過他的住處,仔細想想,沈映雪沒去過任何人的住處。他安分守己地呆在屋裏或者院子外麵打遊戲,除了偶然幾次外出做任務,其他時間都很鹹魚。
沈映雪放下烏龜,又被江寒楓牽起了手。
他問江寒楓:“你不嫌髒嗎?”
江寒楓搖頭:“我隻是想,與你肌膚相親。”
這種程度也能叫肌膚相親?
沈映雪扮演花主的時候,聽到江寒楓很勇地在他麵前對淩雲和花主兩個人表白,還以為江寒楓是什麽色痞,原來他這麽清純嗎?
“你多大年紀了?”沈映雪好奇道。
江寒楓說:“二十九歲。”
沈映雪震驚,二十九歲的古代人,竟然如此保守!
沈映雪想了想穿越前的記憶:“我怎麽記得三十歲可以算是老頭子了。”
“你嫌棄我年紀大?”江寒楓露出受傷之色,他又想起來,自己似乎並不清楚淩雲的年紀,幼年時與淩雲相遇,淩雲看起來很小,但是他一直在流浪,吃不飽長得也慢,可能並不是他的真實年齡,“還不知你貴庚?”
沈映雪大概算了一下,發現自己並沒有比江寒楓好多少,他表情無辜:“我不記得了。”
江寒楓帶他進屋,打水抓著他的手洗了洗,又打了一遍胰子,清洗幹淨後用手帕擦幹。沈映雪夢回幼兒園,非常不自在,“我自己可以的。”
江寒楓道:“嗯,下次吧。”
“東西呢?”沈映雪坐在中堂桌邊的椅子上,兩手搭著扶手,拍了兩下,期待道。
“稍等。”江寒楓去櫃子裏拿出了一堆馬賽克,沈映雪打眼看了下,遺憾地發現並沒有多少像祝淩的臉那樣的現代食物,大多數看起來都像玻璃球一樣,晶瑩剔透,閃耀著各種顏色。
還有一些沒有打馬賽克的,就是正常的樣子。
沈映雪挑了一塊杏仁酥心糖,嚐到了豬油的口感,甜味很濃,杏仁的味道也很厚重,隻是吃多了容易膩。
江寒楓默默看著他了兩塊點心,似乎是吃不下去了,便將東西收了起來,“一會兒你把這些帶走吧。”
沈映雪點頭。
“花主知道你喜歡吃這個嗎?他不準你吃?”江寒楓記得祝讓很殷勤地給沈映雪送東西來,隻可惜他沒領祝讓的情,大概得罪了大舅子。
“我以前不知道有這個,這次出去才知道的。”沈映雪道。
江寒楓又覺得他可憐了,他拿過在外麵買的玩具,放在沈映雪跟前,“看看有沒有你喜歡的。”
沈映雪對這些小孩子的東西並不感興趣,他隻對自己的馬賽克有興趣,他拿了一個地球儀樣子的馬賽克,還有一個模型飛機的馬賽克擺弄了一會兒。
江寒楓確定淩雲正是孩子心性,或許是因為他的童年那樣悲慘,才會在瘋了之後,變成現在這樣,讓人忍不住寵著他。
沈映雪在江寒楓這裏呆到將近天黑,蘭錦過來喊他吃飯才離開。
他吃飯的時候,右手上還拿著地球儀,蘭錦和荀炎忍不住擔心。
之前沈映雪咬祝淩的臉就很不正常,如今他似乎越來越不正常了。
是祝淩刺激到他了嗎?明明之前見忠信郡王什麽事情都沒有。
可是祝淩有什麽地方可以刺激到他?之前見麵,為何沒有這樣?
莫非沈映雪之前並不知道祝淩是他的弟弟,如今才明白過來?
想到忠信王府後宅的那些事情,荀炎有些擔心。
如果沈映雪真的是王府大公子,他身邊一定有很多人看著,不會像普通人家的孩子那樣一個人到處跑。一個兩歲的小孩突然走丟,背後肯定有人搗鬼。
還有王妃的死,以及那個小妾、祝淩生母的死,都脫不了關係。
祝淩極有可能是沈映雪殺母仇人的孩子。
可是沈映雪已經瘋了,他連在魔教的事情都不記得了,還會記得兩歲之前的事情嗎?
沉默地吃完晚飯,下屬收拾好殘局,韓敬卡著點過來。
他依然是女裝打扮,一如既往地美麗動人。看到扮作花主的荀炎,還有旁邊以本來麵貌出現的沈映雪後愣了一下,接著反應過來,對沈映雪行禮:“義父。”
沈映雪點了點頭:“有段日子沒見你了,和諸成玉相處的還好嗎?”
韓敬愁苦道:“孩兒無能,大概沒有辦法教好諸成玉了。”
“他不聽你的話?”
“並非如此,他很聽話,隻是我看得出來,就算教了他禮義廉恥,他也不過是多了一層偽裝,本性仍舊不改。”韓敬不想再教諸成玉了,尤其是他還要用女人的身份和諸成玉相處,每天聽著諸成玉喊他姐姐,諸成玉沒教好,他自己也快崩潰了。
“我想不通,義父為什麽一定要諸成玉學這些?”
他們不是魔教嗎?
諸成玉這樣其實也挺好吧,雖然背地裏不太老實,可是有義父壓製,他根本不敢做出過分的事情。
為什麽一定要教他讀書?難道義父還指望他考科舉嗎?
韓敬很頹喪。
沈映雪聽到之後,也很失望。
果然這個年紀再教導就晚了嗎?對了,他當時為什麽找韓敬教諸成玉來著?想不起來了啊。
“那就讓江寒楓來教他吧。”沈映雪很信任江寒楓的實力,再沒有比江寒楓更正直的人了,“正好江寒楓這幾日閑的沒事做,你從前不是被他教導的?我相信他可以教好諸成玉。”
韓敬鬆了口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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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信王那邊給了回信,他同意花主對付伏晟,自己來對付攬月樓了,但是有兩個條件,一是一定要花主先動手,等攬月樓亂了之後,他才會出手,二是饒伏晟一命,讓淩雲親自處置他。
沈映雪聽了之後感觸很深,看來忠信王是真的對他心懷愧疚,處處都在彌補這個兒子。
信件放在燭火上,被吞噬後,隻留下一堆飛灰。
沈映雪問荀炎:“你覺得誰來動手更好一些?”
伏晟很少出手,知道他實力的人不多,這個人常常以文人的樣貌出現,做的也是勾心鬥角的事情。但是江湖上有一個傳聞:伏晟並不是靠智力做的攬月樓之主。
他是打過去的,攬月樓裏隻有他的武功最高,或許能算做一流高手。
攬月樓做的情報生意很多,被戳中不為人知的秘密,想殺死伏晟的人也很多,但是他們似乎有特殊的保命方法,就連祝讓都不知道是什麽。
唯一一個成功的人,就是花主。
萬寶貴被荀炎殺死之後,孫家的人來簪花巷挑釁,攬月樓的副樓主霍衍也在這邊,花主對他說了一句話,似乎是威脅,之後過了沒多久,活蹦亂跳的霍衍就虛弱下來。
到現在為止,他已經兩個月沒有出現了。
有人說他已經死了,屍體拋在荒郊野外,過路行人看到,隨意把他埋了。有人說他被抓到了簪花巷,日夜不停地被人折磨。還有人說,他被簪花巷的貓毒啞了嗓子,弄嚇了眼睛,打斷四肢,丟到街上乞討去了。
毫無例外,霍衍的下落都與花主有關。
攬月樓人心惶惶,據說他們也在四處尋找霍衍的下落,就連伏晟都無法讓霍衍出來,安撫人心。
花主的深不可測更上一層,沒人知道他是什麽時候出手的,也沒人知道,他用的是什麽手段。他的強大天下共知,如果不是身體殘疾,恐怕就連從前的沈映雪都不是他的對手。
但是沈映雪的親信都知道,霍衍的事情,和花主一點關係都沒有。
別人以為簪花巷很強,他們卻愁得不行。
荀炎說:“自然是我來動手。”
他的武力與江寒楓平分秋色,江寒楓的可信度更低一些,沒有人比他更合適了。
“我覺得不行。”沈映雪說,“我有個更好的人選,就是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荀炎洗耳恭聽:“公子請講。”
“我去怎麽樣?伏晟認識我,如果我戴上麵具,以淩雲的身份過去,他肯定會追上來,到時候你在後麵伏擊,殺他一個措手不及,豈不妙哉?”
“不好。”
他們都不知道伏晟的底細,萬一伏晟真的很厲害,沈映雪又無法動用武功,他們來不及相救,人直接就無了。
沈映雪也不舍得一直讓荀炎出生入死,他們去青羽宮之後太嚇人了,幸好沒出什麽大事,不然沈映雪要後悔死。
“我覺得很好,可以挑在半夜,以祝讓的名義約他出來,然後……”沈映雪對他敘述了自己的計劃,“倘若你不放心,可以把蘭錦和韓敬也喊上。”
他現在還不想讓江寒楓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江寒楓還是留在簪花巷安心教孩子吧。
荀炎見他主意已定,知道是勸不動的。
以前他可以全權為沈映雪做主,也是因為沈映雪知道自己的狀態不好,把權利交給了他。荀炎所作的一切,都是在沈映雪同意的基礎上來的。
他道:“我這就去通知蘭錦和韓敬。”
還真的都喊上啊。
沈映雪摸了摸下巴,看著荀炎離去,心想這人也太謹慎了,不過可以理解。
如果能找到那套秘籍,修煉成功恢複武力就好了,即便有馬賽克係統,他也能憑借身體的本能,還有原主留下來的些許記憶自保。
蘭錦向來以沈映雪為重,韓敬更是覺得沈映雪壓根沒瘋,運籌帷幄之中,兩個人都沒有異議,直接同意了沈映雪的計劃。
“先確定伏晟的位置,再選擇動手的地點和日期。”沈映雪說。
蘭錦道:“伏晟就交給我來找吧,等我打聽到他的下落,再來回稟主人。”
幾日過去,蘭錦帶來了線索:“伏晟在瓷鎮,似乎是接到了一個委托,在尋找一本秘籍。”
“跟我要找的秘籍是同一本嗎?”
蘭錦歎氣,“主人當初隻說要找秘籍,除了這兩個字,再也沒有其他信息,伏晟要找的也是秘籍,也一樣沒有其他信息,我如何知道,是否與主人要找的一樣。”
“關注著他那邊些,最好知道是誰下的委托,能讓伏晟親自出手,一定不簡單。”沈映雪說完,虛心請教:“瓷鎮在哪裏?離這邊遠不遠?”
荀炎早有準備,拿出一幅地圖,指給沈映雪看了:“從簪花巷過去,大概要三日的時間。”
蘭錦說:“三日之後,伏晟未必會離開。”
沈映雪當機立斷:“收拾東西,今日出發。”
這次出門很低調,蘭錦沒有準備華麗的馬車,甚至連馬車都沒有準備。他們換好衣服,打點好行李,帶上足夠的銀兩,趁著夜色默默離開了簪花巷。
沈映雪還記著江寒楓並不知道,於是讓荀炎留了一封信,夾在門縫裏,隻要他一過來就能看到。
出來淮城之後,荀炎買了一輛馬車,韓敬換下男裝,三人輪流趕車,沈映雪在車廂裏睡覺,日夜兼程,到達瓷鎮時比他們想象中更早一些。
蘭錦派出來的簪花巷的探子也給了消息,伏晟住在一個姓高的員外家裏,似乎被那邊奉為上賓,高員外家不止他一個客人,還有其餘幾個江湖人。
據說這位高員外家,有一件祖上傳下來的瓷器,前不久被淘氣的小少爺摔碎了,竟然掉出了一本書。
高員外看不懂書上寫的什麽,找來許多人都看不懂,最後家裏一個習武的護院說,這可能是一本內功心法。
高員外立刻想到了四處搜尋秘籍的簪花巷,臉都嚇白了,四處求救,希望有人能保護他們,還封鎖了消息,可是之前他那麽大費周章,該知道的都知道了,根本瞞不住。
沈映雪聽完若有所思:“難道真的是我要找的那個?”
蘭錦笑道:“這就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現在說這個太早,別空歡喜一場。”沈映雪擺了擺手,打了個哈欠,“我困了,先找地方睡一覺,你們打探一下伏晟這幾日的作為,看看附近有沒有攬月樓的人。”
打探消息的任務由蘭錦來做,荀炎和韓敬帶他去客棧休息。
韓敬換上男裝之後,整個人都精神了很多,但是他的馬賽克也隨之改變了。
以前的韓敬是個美麗溫柔的成年女子,等他穿上男裝,又變成了小孩子模樣。每當輪到韓敬駕車,沈映雪都覺得自己很惡毒,竟然這樣使喚未成年,內心充滿了負罪感。
但是他自己不會趕車,總不能替荀炎和蘭錦搶活,從來沒有說起過。
荀炎給韓敬做了些易容,讓他看起來與之前的樣貌有區別,不知道為什麽,易容對馬賽克一點左右都沒有,沈映雪看到的還是韓敬本來的臉。
他躺下睡了一覺,醒來時饑腸轆轆,吃完飯後,蘭錦從外麵回來,“伏晟什麽都沒有做,他似乎是在等人,要等的,大概就是那位雇主。”
沈映雪:“雖不知道雇主是誰,江湖上那麽多人,有名氣的已經得罪的差不多,這次要殺伏晟,必然會與那位起衝突,不如趁著另一人沒來,對伏晟下手,也省的他們聯起手來更難對付。”
荀炎讚成沈映雪的話。
他們用“淩雲”的身份向伏晟發起邀請,約他亥時正在高家後麵的山林裏見麵,信箋上隻說,有極其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他。接著給了一個小孩一些錢,讓他把信送到高家,轉交給了伏晟。
沈映雪又去睡了一會兒,時間差不多了,被荀炎喊醒。荀炎給他梳洗之後,用冷水洗了把臉,沈映雪徹底清醒。
外麵的月亮很大,後山的樹林已經有些蕭條,晚上天氣轉涼,沈映雪覺得有些冷。
他戴著麵具遮住半張臉,站在一棵樹下。
蘭錦和荀炎,還有韓敬就埋伏在三個不同的方向,借著底下凸起的土堆,還有枯黃的落葉遮擋,看得並不清晰。
伏晟來時,抱有十足的警惕心,見到沈映雪之後,露出禮貌的微笑:“竟真是淩雲公子。”
沈映雪捂著嘴咳嗽兩聲,做虛弱狀:“是我。”
“上次一別,許久不曾相見,不知淩雲公子去了何處?連文海公子都不知道你的下落。”
沈映雪靠在樹上,用無力之態降低他的警惕,“文海是誰?”
說完,他就感覺到伏晟的眼神變了。
剛才伏晟看到他,稍稍有所放鬆,在聽到這句話之後,目光立刻變得冷厲,打量著沈映雪,似乎在懷疑他的身份。
沈映雪暗道一聲糟糕。
他雖然是淩雲,但是被馬賽克碼掉了一些記憶,根本不記得從前的事情。
幹脆坐在地上,故意大聲咳了起來,咳完之後,他想到了對策,“你大概也知道,從前傳聞中的沈映雪是個瘋子,我雖不是沈映雪,卻是真的瘋子。”
“是嗎?”伏晟道,“我還以為,那是花主故意放出來騙人的。”
“你知道我與花主相識?”
伏晟點了點頭,故作高深:“我是攬月樓主,若是連這個都不知道,豈不是太失職了?不知道淩公子這次約我見麵,為的是什麽?”
沈映雪沉默了。
伏晟道:“淩公子可知道,你此時半點都不像瘋子?”
“瘋子也有清醒的時候。”沈映雪淡淡道,他突然想起來,如果是以前,用淩雲的身份見他,或許能降低一下警惕,但是現在他為了那個秘籍過來,又聽說簪花巷在找秘籍,還知道花主和淩雲有關係,絕對非常警惕。沈映雪話鋒一轉,“我是來找你求救的。”
“求救?”
“不錯。”沈映雪說,“我身上的傷,都是花主弄的。我之所以瘋癲,也與江寒楓無關,都是花主逼的。我知道伏樓主藝高人膽大,也知道你不會做虧本的買賣。”
伏晟含笑:“洗耳恭聽。”
“我與花主相處多年,知道他身上最隱蔽的秘密。”沈映雪低聲道,“正是因為我知道了這個秘密,才成功逃出簪花巷。如果伏樓主知道,肯定能殺死花主。”
“我不明白,淩公子為什麽偏偏找我?要是江寒楓來做,豈不是更好?”
“哼,江寒楓已經成了花主的狗!他這個人,看似飄逸出塵,實則最為好色,見到我之後,他便愛我,見到花主,他便愛上了花主,哪裏會管我的死活。”沈映雪憤憤不平,“貴樓的副樓主,與花主有仇怨,伏樓主你,也是花主的眼中釘,我想伏樓主不會不答應。”
伏晟思考片刻,“我答應了,你說。”
沈映雪低著頭,握拳抵著嘴巴咳嗽起來,他一邊咳一邊站起來,主動往伏晟那邊走,待靠近之後,手臂抬起,摸到了臉上的麵具,接著將麵具摘下:“你看我是誰!”
伏晟看到他的容貌吃了一驚,沈映雪的臉他怎麽會不知道!
這件事情太過突然,夜深人靜也為這張臉增添了恐怖,伏晟想不起來出手,下意識去躲,接著就被從三處冒出來的三個人給圍住了。
伏晟拿出折扇,輕輕一點,扇骨上竟出現了利刃,在月下泛著冷光,他眼神狠厲,回手就是毫不留情地一擊,正對上後麵的人,竟然是韓敬!
他知道韓敬是玉鼎山莊的習武天才,極有可能趕超江寒楓。韓敬自從離開玉鼎山莊,再也沒有出現過,伏晟做夢都沒想到,他會和淩雲混在一起。
他避開韓敬這個強勁的對手,又攻向左邊那人,隻要能殺出一條路,他就有信心逃跑。
左邊那個倒是陌生麵孔,但是劍法極為淩厲,有昔日的沈映雪的影子,伏晟又驚又慌,十成的武功使不出來八成,接著左側那人,似乎做了什麽動作,他下意識用扇子擋,接著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甜香,一陣劇烈的困意襲來,便失去了意識。
蘭錦鬆了口氣:“若是他衝著我來,我絕不是他的對手,幸好荀炎纏住他,給我用毒的機會。”
韓敬疑惑道:“你什麽時候用的毒?我怎麽不知道?”
蘭錦什麽也不說,隻衝著他微笑。
沈映雪從後麵走過來,左手握著隱隱作痛的右手腕骨,厭惡地看著伏晟,“把他綁了,帶回簪花巷去。”
蘭錦彎腰,給伏晟喂了一粒藥丸,韓敬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繩子,把伏晟捆好。
荀炎有些疑惑:“公子為何不現在就殺了他?”
沈映雪說:“要給忠信王那邊交差。”
就算這幾個馬甲都是他,也得區分清楚,不同的馬甲做不同的事情。
荀炎扛著伏晟,蘭錦見沈映雪一直握著手腕,知道他又難受了,從兜裏找出一粒藥丸:“主人。”
沈映雪吃下,驚喜地發現這玩意竟然是麥麗素。
他問蘭錦:“還有嗎?再給我幾個吧。”
蘭錦目光複雜地看著他:“這是止痛的藥丸,不可多吃,否則會成癮。”
他到沒有覺得沈映雪成癮,一粒兩粒是沒有效果的。蘭錦擔心的是,這個藥丸的味道並不好,甚至非常苦,沈映雪竟一副享受的樣子。
這東西在沈映雪的眼中,又是怎樣的呢?
也如同糖果一樣嗎?
蘭錦作為沈映雪的主治大夫,自覺有資格詢問這句話,隻是他對沈映雪仍有尊敬和愛慕,問的時候有一種窺探主人隱私的愧疚感。
沈映雪不在意這個,很輕易回答了他,又讓蘭錦受寵若驚。
“就是甜甜的,略帶苦味的丸子,外麵是一層有些硬的乳糖,裏麵是點心的味道。”沈映雪意猶未盡,“你哪裏還有沒有其他的藥丸適合我吃?”
蘭錦搖頭:“這東西,不能隨便吃。”
沈映雪說:“我知道呀,可我不是有病嗎?”
蘭錦:“……”
韓敬在後麵默默跟著,看到義父裝瘋逗弄人,覺得非常有趣。同時又忍不住想,義父之前受了重傷,大概需要調理滋補,但他並沒有瘋病,一直吃這些藥,會不會出問題?
可若是對身體有害,義父定然不會如此主動地要求蘭錦給他藥。莫非義父的武功已經厲害到普通人難以想象的地步,可以化解藥力,滋養自身?
沈映雪懇求了幾句,最後蘭錦鬆口,回去之後給他煉幾顆才高興起來。
蘭錦看到他如今的模樣,憂心不已。主人這個樣子,極易被人哄騙走,那個江寒楓大概也發現了主人心智不同以往,才會不停地用點心玩具賄賂他。
他拉著沈映雪的手,叮囑他:“不要在外麵亂吃東西,陌生人給的東西都不要吃。”
沈映雪知道他誤會了,應道:“我知道,我心裏有數,你放心吧。”
作者有話要說:恭喜玩家【沈映雪】獲得被動技能【男媽媽】,使用後身邊男性都變得像媽媽一樣。
換了換內容提要,從目錄看會不會被當做伏晟變成男媽媽(沉思.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