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公布真相
祝淩怎麽了?
沈映雪看到江寒楓的態度,心想祝淩沒有得罪他吧?這兩個人幾乎完全沒有交集,這是怎麽回事?
祝淩也懵了,隻是他心大,自己講話口無遮攔,也從來不把別人的冒犯放在心上,對惡意的感知很遲鈍。
“你聽說過本公子的名號?”祝淩還是那副驕傲的模樣,“看在你與淩雲相識的份上,本公子不計較你的無禮,讓開。”
祝淩擠過江寒楓,來到沈映雪旁邊,“你還沒說呢,你住在哪兒呀,要是在那邊過的不好,不如到我家住幾天怎麽樣?我們府上隻有我和爹爹兩個人,空****的,爹爹常說……”
江寒楓把他推到後麵,拉起沈映雪的手就走,“不要理他。”
沈映雪跟他走了兩步,回頭看一眼祝淩,發現他竟然沒生氣,腦袋上的棉花糖都耷拉了。見沈映雪回頭,他還想跟上來,但是後麵的下人們跟他說了幾句話,祝淩站在原地沒有動。
“淩雲。”江寒楓說,“你還記得他?”
沈映雪看了眼貓貓頭,又看看江寒楓,突然想起來了。
這個人好像以為他和忠信郡王曖昧不清來著,祝淩是忠信郡王的兒子,莫非他在擔心自己成了祝淩的小媽?
“不是那樣的,我沒有……”沈映雪覺得應該解釋一下,這件事情瞞不住的,他選擇花主是沈映雪姐夫的那個版本,過幾天忠信王那邊可能會暴露身份,江寒楓也就知道,淩雲就是沈映雪了。
“我都知道的,你不必多言。”江寒楓很自然地握住他的手,“在外麵不方便多說,有什麽事情,回去再講。”
“哦。”
沈映雪懵懵地跟著他們回了客棧。
蘭錦把買的點心拿出來,放到沈映雪麵前,江寒楓對蘭錦使了個眼色,他們看沈映雪似乎忘記之前的事情,一心吃東西,悄悄退了出去。
蘭錦道:“你想說什麽?”
“淩雲的過往,你應該很清楚吧。”過去的那些事情,放在任何一個人身上都是難以啟齒的,江寒楓覺得如果跟淩雲談那個,對他太過殘忍了。
“我當然知道。”蘭錦看著江寒楓很不順眼,奈何主人默認了他的親近,願意與他逢場作戲。蘭錦說不出是什麽心情,語調尖銳,帶著些許優越感道:“淩雲可是我看著長大的,就算有幾年沒見,他的行動,我也知道。”
那個時候的沈映雪,就是蘭錦心裏的光。
他回想起沈映雪年幼時的模樣,神情柔和下來,那股陰冷媚意也消散許多。
江寒楓知道他是花主的親信,年紀或許比淩雲更大一些,就像淩雲的長輩一樣。
他本來想問蘭錦關於忠信王的事情,看到他如今的模樣,江寒楓又多了許多疑惑:“淩雲被朝廷的人追殺你也知道?”
“什麽?”蘭錦從來沒聽說過這個,“什麽時候的事情?”
“十七年前。”江寒楓說。
十七年前,沈映雪隻有九歲,還沒有組建暗部,蘭錦仍在碎影山學醫。
他回想了一下那個時候,或許是魔教派沈映雪到外麵出任務,得罪了朝廷的人,因此被人追殺。倒也不是什麽大事。
江寒楓說:“如果淩雲真的是花主的兒子,花主為什麽對他坐視不理?當日他處境凶險,差點沒了性命。”
“因為花主就是這樣變強的。”蘭錦道,“淩雲是花主的兒子,自然不能做個懦夫。花主這般培育他,正是為了他好,你這是在替淩雲抱屈?”
江寒楓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他想象不到,養尊處優的花主也是這樣長大,小小年紀就獨自闖**江湖,經曆那些爾虞我詐。
“是。”江寒楓道,“若隻是曆練也就罷了,為何要淩雲放下尊嚴,委身於忠信王父子身下?”
剛才遇到的那個祝淩,就是害淩雲瘋癲的另一個人!
以前江寒楓摸不清楚花主對淩雲到底是怎樣的態度,聽到蘭錦的話之後,江寒楓仿佛明白了。
正是因為花主也是這般長大的,教育淩雲時,才會選擇讓他去外麵獨自生活。他心中在意自己的兒子,卻不知道如何表達,隻能把他認為最好的交給淩雲。
花主在外麵曆練的時候,或許是二十多年之前。那個時候,江湖中的風雲人物不比現在少,甚至有還有很多邪門歪道,魔教就不必多說,除了魔教,還有專門拐賣孩子的閑散幫會、開賭場的、開青樓的,這些場合後麵,都有龐大的勢力,錯綜複雜,無人敢惹。
花主小時候隻會比淩雲更苦。
所以他看到淩雲受挫時的失意難過,隻會覺得不理解,用他的想法去逼迫淩雲。發現淩雲被他逼瘋之後,花主既覺得淩雲太過弱小,不配做他的兒子,又充滿了深深的懊悔,隻是再怎麽想彌補,都沒有人教他,該如何做個好父親。
於是他送走了諸成玉,不再逼迫他,他認為自己沒有做父親的權利,不願與諸成玉相認。
蘭錦沉默。
江寒楓的話,真的很難回答。主人什麽時候才能玩夠?可趕緊告訴江寒楓真相吧。
現在尷尬的不是江寒楓,是他們這些被迫和江寒楓對戲的人。
“你既然是看著淩雲長大的,想來對他不會毫無感情。如果你在意他,就不要讓他與忠信王府的人接觸了。”江寒楓說,“淩雲不該被這麽一次又一次地傷害,他早已遍體鱗傷,何必再把他卷入權力紛爭中去?”
蘭錦:“你說的是。”
江寒楓道:“貓大人已經回去見了花主,不知花主可曾留下什麽話?他有沒有吩咐,讓我如何去做?”
“沒有。”蘭錦道,“隻管靜觀其變就好。”
江寒楓點了點頭,看蘭錦想去淩雲的屋子,勸了他幾句,讓他回去做自己的事情,自己進來與淩雲獨處。
“好吃嗎?”江寒楓看沈映雪一點一點慢慢地吃,動作非常愛惜,連點心上掉下來的渣也不願浪費。
“好吃。”沈映雪說,“你也吃。”
沈映雪分給他了一塊玫瑰餅。
江寒楓默默吃幹淨,看到沈映雪純粹的快樂,有些羨慕他,又覺得他很可憐。
他已經不記得曾經經曆的事情了,可是那些事情,永遠不能抹去,會像藤蔓一樣,深深地纏繞住他,紮根在他的心裏。
“淩雲,等安穩下來之後,我帶你離開簪花巷可好?”江寒楓說,“我們隱姓埋名,不讓任何人知道身份,偷偷去找尋世上的武學秘籍,給你治病,回來治好你的父親。”
“你想退出江湖了嗎?”沈映雪想想,竟然有點不舍得,如果真的像江寒楓說的那樣,能找到秘籍,治好他身上的病,還把內力理順了,那他就是世間少有的高手了,就這麽離開江湖,像普通人一樣生活,多可惜。
“現在說這些為時過早,解決完眼前的事情之後,若是你還記得,我再與你商議。”
他們在客棧住了四天,等那邊的氣味消的差不多了才回去。
沈映雪坐著馬車,回到簪花巷,被江寒楓和蘭錦送到淩雲的院子,接著江寒楓就走了。
他喊著蘭錦,急急忙忙地從密道過去,現在糊易容肯定來不及了,隻能換下衣服,將就著用鬥笠遮一下臉。
沒想到過來之後,正遇到了臉上覆蓋著花主易容的荀炎,這張臉在沈映雪眼裏,正是他自己的臉,左邊臉頰上覆蓋著大片的紅色蝴蝶圖案,荀炎氣勢懾人,麵無表情的模樣十分唬人,再加上這麽一張臉,沈映雪覺得有些怪異,嚇了一跳,後退半步。
蘭錦扶住他:“主人?”
易容成花主的荀炎低下頭,“公子,事態緊急,我怕被人察覺,故而自作主張戴上了易容。”
“啊……挺好的,我就是有些不習慣。”沈映雪看了看蘭錦:“我們要回去嗎?”
蘭錦說:“不如趁此機會,安排淩雲與花主相見,也好坐實了您的身份。”
“也好。”
荀炎一直跟在他身邊,對這些人物關係,比沈映雪自己還清楚,能靠得住。
蘭錦哄著沈映雪到後麵去,給他拿了水果和茶,還找出那塊令牌,像哄孩子似的。
沈映雪拿著遊戲機,感覺莫名其妙的,他也沒表現出什麽不對吧?為什麽蘭錦如此小心翼翼?
蘭錦道:“他們不知道有密道,晚一些再過去。您出門這一趟受了驚,我為您把脈,調整一下藥方。”
沈映雪伸出手來,任由蘭錦擺弄。
蘭錦把完脈,找出紙筆,在紙上寫下方子,對比之前的藥量都有增減。他漫不經心道:“您怕荀炎大人臉上的易容?”
沈映雪想了想當時的感覺,“有一些。”
“為什麽?”蘭錦不解,他想起來,沈映雪說自己總是看到幻覺,“莫非在您的眼裏,荀炎大人的易容十分猙獰可怖?”
沈映雪搖了搖頭,“那張臉和我在鏡子裏看到的自己沒有區別,都是我自己的臉,但是多了紅色的蝴蝶,很大的蝴蝶,幾乎把整張左臉都遮住了。”
那種畏懼,沈映雪覺得挺正常的。任誰做了二十多年獨生子,突然在自己家裏遇到一個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都會覺得害怕吧。
蘭錦看他又在走神,心想一會兒去了外麵,應該時刻觀察著主人的反應。
他有一種直覺,沈映雪或許是在自我厭棄,他的瘋病極有可能就是因此而生的。
沈映雪好幾天沒見到大老婆,抱著遊戲機完了一會兒,就看到貓貓頭小心翼翼地湊過來,對他說,“主人,我們可以過去了。”
“哦。”沈映雪把遊戲機收好,想了想又拿出來,放在了桌上。他做出這個動作之後,明顯感覺到蘭錦鬆了口氣,然後跟著蘭錦從後麵繞出去。
蘭錦帶他從正門來到花主的屋子,敲了敲門,就聽到荀炎偽裝成花主的聲音:“誰?”
蘭錦說:“主人,是我,還有大公子。”
荀炎沉默了很久,屋裏大氣都不敢喘,如果不是透過窗子看到了裏麵的人影,沈映雪還以為裏麵沒人。
過了一會兒,江寒楓說:“既然淩雲已經來了,您不如見一見他。”
諸成玉也道:“爹爹,就讓他進來吧,哥哥很乖的,他一直在想您。”
沈映雪以前和諸成玉聊天的時候沒什麽感覺,隔著門窗聽到他這麽說,就有點隔世般的恍惚。
隻要不在諸成玉麵前,諸成玉話裏的人就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屋子裏又安靜了一會兒,荀炎道:“進來吧。”
蘭錦推開門,過來按住了沈映雪的幾個穴道,對他說:“你不是一直都想見父親嗎?如今他同意見你了,跟我來吧。”
沈映雪知道他這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在關鍵時候迷了心。他跟在蘭錦後麵,進了自己的屋子,竟然也有點緊張。
沈映雪的時間觀念不太好,不清楚這趟出門離開了多久,再次踏入這間屋,他就覺得有點陌生,仔細一看又處處都很熟悉。
荀炎穿著黑衣,頂著一張白淨的臉,上麵是豔麗的紅色紋路,他半躺在窗邊的美人榻上,旁邊穿著女裝的韓敬乖巧坐著,再旁邊是白頭發小天使似的諸成玉。
江寒楓離得有些遠,見到沈映雪過來,灼熱的視線落在他身上,帶著擔憂和欣慰。
蘭錦見沈映雪又開始發呆,喊了他一聲:“大公子。”
沈映雪回神,就看到荀炎還是剛才那樣,低著頭藏起那張臉,隻是配合他此時的姿勢,就像是在低頭沉思,非常嚴肅,氛圍也壓抑起來。
江寒楓對沈映雪招招手,“淩雲,來我這邊坐。”
蘭錦扶著他過去,然後站在了荀炎身後,“主人。”
荀炎沒有說話。
房間裏的氣氛凝重極了,唯有江寒楓格格不入。
他從桌上拿起一個橘子,剝好後把橘絡撕掉,掰下一瓣,塞到沈映雪口中,見沈映雪轉頭看他,江寒楓摸了摸他的頭,握住他的手,“別怕。”
荀炎冷哼了一聲,“當著我的麵就這麽親熱。”
江寒楓很理解淩雲對父親的畏懼,花主磨煉他那麽多年,不讓他回家,眼見他乞討也不會伸以援手,生死關頭更是不見人影,淩雲大概一直想好好表現,博得父親的關注,但是花主總是對他不滿,最後把他逼瘋了。
他對父親的孺慕、憧憬、畏懼,大約已經刻在了骨子裏。
淩雲不是任性的孩子,他做不到諸成玉那樣對著花主撒嬌,花主不願見他,他就安分呆在自己的院子裏,孤零零地盼望著花主到來。
這對父子之間的誤會太多了。
沈映雪吃了一瓣橘子,發現味道還不錯,在係統的馬賽克之下,竟然嚐出了果汁軟糖的口感,他此刻扮演的就是一個瘋子,沒多少戲份,也沒有什麽要求。沈映雪伸著頭,眼巴巴地看著江寒楓手裏圓圓的馬賽克,“還要。”
江寒楓看到沈映雪張開嘴巴,又給他喂了一瓣。
“您是淩雲的父親,我自然是敬重您的。常言道,子不言父過,我本不該談論您的過錯,上次說的那番話,是我失禮了。”江寒楓又給沈映雪為了一瓣。
他確定了自己對沈映雪的心意,下定決心和花主疏遠,今天再次見到花主,果然一點都不覺得心動了,江寒楓對他說話也多了些底氣。
“淩雲不止是您的兒子,也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您在意他,我也一樣在乎他。”江寒楓看著孩子似的淩雲,“淩雲如今變成這樣,您就一點都沒有反思過自己的過錯嗎?”
荀炎能扮演沈映雪,但是真的不會扮演瘋了的沈映雪,更不會扮演瘋了的沈映雪扮演的花主。
就算他一直呆在沈映雪跟前,也不好猜到花主的反應。
沈映雪有時候說的話,確實會出人意料。
別人以為他在意的事情,他常常會一筆帶過,別人覺得他不在意的事情,他又時常緊追不舍。
就算是瘋了,沈映雪也有精準的直覺和判斷力,他布下的局,荀炎自愧不如。他從不會無的放矢,如果換成荀炎來做,大概會錯過很多信息。
如今眼前的情形,看似隻是一些家長裏短兒女私情,實際上關乎到花主和淩雲的身份,也關係到整個簪花巷的生死存亡。
一旦今天發生的事情傳了出去,不止簪花巷,就連忠信王府也要亂了。
荀炎有些為難,他不敢擅自扮演花主,可要是不扮演花主,江寒楓等人絕對會起疑。
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通通不是小事,他們離開這麽久,自然應該來花主這裏匯報。
荀炎冷冷地看著江寒楓,揣度了幾遍他話裏的意思,又觀察著沈映雪的表情,時不時和蘭錦做一下眼神交流,最終言簡意賅道:“你說說看。”
江寒楓就把他的推測全部說了出來。
沈映雪橘子都不吃了,震驚地看著這個人。
江寒楓講的話很離譜,但是確實合情合理……沈映雪自我懷疑了一下,明明他也知道,自己和江寒楓小時候見過麵,竟然忘記把這件事情算到劇本裏了,這也是係統的馬賽克嗎?
什麽像乞丐一樣在外麵流浪,還被人追殺整日血雨腥風,真的有人的童年會是這樣嗎?
原主肯定是被魔教派到外麵來執行任務,順便磨煉心性才會這樣,過幾天就回去當他的少主了,怎麽可能從小到大都這麽慘?
難怪江寒楓會覺得淩雲可憐,他添的劇本太多了。
沈映雪覺得這種感覺有點熟悉,仔細一想,就跟買了一個遊戲,結果官方不停地出遊戲擴展包是一樣的。
他遊戲機裏的東西,已經很久沒有更新了,江寒楓這裏還在不停地更新,想想就非常難過。
沈映雪看了看荀炎,對上那張臉之後,還是覺得怪怪的,趕緊移開視線,看向諸成玉。
諸成玉對他的視線很敏銳,立刻朝他笑了一下,接著關心道:“哥哥,他說的是真的嗎?”
沈映雪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是真的,但沒有完全真實。
“淩雲大概不記得了。”江寒楓握緊了他的手,“他把所有難過的事情都忘了。他從來沒有記恨過您,您又何必再逼他?他不喜歡朝廷的人,您想與朝廷結盟,未必一定要用淩雲做誘餌。”
荀炎默不作聲地看著他。
江寒楓說:“如果您對他還有半點父子之情,就讓他走吧。我願意帶他離開這裏,從此遠離這些紛爭,保他性命無虞。”
“你拿什麽保?”荀炎冷笑,他以前帶著沈映雪東躲西藏的時候過得多難,隻有他自己清楚。江寒楓這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竟然能說出這種話,荀炎一點都不信。
“拿我的性命。”江寒楓說,“除非我死了,否則無人能傷害淩雲。”
沈映雪:“……”
沈映雪快要聽不下去了,他們都說了些什麽啊?江寒楓之前不是說,解決完眼前之事再帶他離開嗎?合著眼前之事就是從客棧搬回簪花巷?
沈映雪組織了一下措辭:“我……”
他剛發出一個音節,滿屋子的人都看向他。
“我不想走。”沈映雪看向江寒楓,“你什麽都不知道,我不想離開簪花巷。”
“淩雲?”
“我不是淩雲。”沈映雪說。
他本來想著讓忠信郡王公布這件事情,這樣就顯得他和花主都很無辜,江寒楓要是覺得被騙了,也找不到他們頭上,現在他改變主意了。
“你在說什麽?你不是淩雲還能是誰?”
沈映雪定定地看著他,“你覺得我是誰?”
江寒楓心裏一跳,“你說是誰就是誰,我信你。”
沈映雪滿頭問號。
“我不說了,你這次過來,是想見你爹?要不要我們幾個出去,與你爹爹單獨聊一聊?”江寒楓收斂了質問花主時的鋒芒,對沈映雪百依百順。
沈映雪腦子裏的問號更多了。
這個走向,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樣!
江寒楓說完,給其餘人使了眼色,對荀炎行了一禮,率先離開,臨走時,朝沈映雪安撫地笑了笑。
韓敬和蘭錦也巴不得早點結束這尷尬的對話,拉著諸成玉出去,尋了別的借口溜走了。
屋裏隻剩一個懵懵的沈映雪,還有假扮成花主的荀炎。
荀炎從榻上起來,給沈映雪騰了位置。
沈映雪坐好之後,看到他伸手捂了一下臉,似乎是察覺到沈映雪有點害怕這張臉。
“不能再拖了。”沈映雪說,“立即找忠信郡王,告訴他,我同意公布他和淩雲的關係,準許他來看望淩雲,但絕不會放淩雲回去。”
“是。”
荀炎給沈映雪做好了易容,侍奉他換下衣服,就去給忠信王府傳信去了。
沈映雪美美的睡了一覺,睡醒之後就開始打遊戲,外麵的事情他倒是知道,隻是他就是個動嘴巴的,具體的實施還要看底下的人。
簪花巷這次殺了很多人,一定要把殺人動機放出去。不過嚴格追究起來,給萬寶貴報仇的顏家和孫家倒也沒什麽錯。
可是萬寶貴做的壞事都是真的,又沒人管他,這個世道難道沒天理了嗎?
沈映雪思考了一會兒哲學,繼續打遊戲。
兩日之後,蘭錦過來說了一下外麵的輿論導向。
因為誰也不知道青羽宮那一戰其實很輕鬆,他們這邊還有個諸成玉在,找青羽宮報仇的理由也很充分,簪花巷的形象竟然很正麵。
和青羽宮打完之後,又跟顏家和孫家打,外人並不知道荀炎他們被圍困在青羽宮裏,處境非常危險,他們隻看到了包圍他們的人都死了,而簪花巷毫發無傷,一時間簪花巷風頭無兩,他們的實力,也被吹到了一個全新的地步。
“怎麽會這樣……”沈映雪覺得很不可思議,“沒有人罵簪花巷嗎?”
蘭錦笑著說:“有倒是有,但是大多是在背地裏罵的。他們看到了簪花巷的實力,與我們交好還來不及,半點都不敢得罪我們。”
這倒是,就算是戰國時期,明明六個國家聯合起來能打過秦國,還是有些短見的人,選擇依附強者。
幸好沈映雪沒打算完全按照忠信王的計劃走,不然那些跟簪花巷交好的幫派,最後也會被一個個清理掉。
沈映雪道:“既然如此,那就好好經營與他們的關係,千萬不能再像以前一樣……”
“是。”
蘭錦走了之後,荀炎又過來說:“忠信王答應了,隻是他說現在的形式不明,最多隻能讓簪花巷的人知道,決不能透露給外麵,也不能讓人猜到,淩雲的真實身份。”
沈映雪點了點頭,“他還說了什麽?”
“王爺事務繁忙,沒有那麽多時間親自過來看望淩雲,他會派祝讓和祝淩過來,請您多多關照。”
沈映雪說:“這樣一來,你要經常扮成花主了。”
沈映雪覺得有些屈才,明明荀炎是個幹大事的人,卻隻能做他的替身。可是除了他,也沒人跟他身形這麽相似,就算有,也扮不像。
“還是沒有秘籍的線索嗎?”沈映雪以前沒有那麽愁,隨著事情複雜起來,他發現自己能做的越來越少,就感到一絲焦慮。
環境確實能改變人的性格,想想以前的自己,完全沒有過於旺盛的好奇心,隨遇而安,得過且過,半點都不強求。
沈映雪覺得自己應該是進步了,從不思進取的鹹魚慢慢擁有了上進心,仔細一想,他進步的原因除了壽命之外,竟然是遊戲、小說、網絡論壇,還有江湖上的權力紛爭在吊著。
荀炎道:“是我無能,至今仍未聽說過有那樣的秘籍。普通的秘籍倒是搜集到了不少,蘭錦怕您修行之後,於身體有害,不敢拿來,正在挨個斟酌。”
沈映雪上半身趴在桌子上,雙手抱著茶杯。
荀炎說:“還有一件事情……因為我們的人在大肆搜尋秘籍,外麵有些傳聞,說是簪花巷在找昔日您修行的功法。”
“我練的功法很罕見?”
“並不難尋,您當日修煉,也是風雨無阻,勤耕不輟。等您小成之後,倒是自創了劍招和輕功,又將從前修行的內功稍作調整。他們指的應該就是這個。那些人對您的修行方式趨之若鶩,是因為你武功極高,名聲又大,凡是聽說過您的,都會心生向往。”
“那就讓他們誤會下去吧,倒是能省下很多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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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日江寒楓得罪了花主之後,他已經五天沒有見過淩雲了。
淩雲的院子裏空空****,花主也不見他,他隻能以練劍來平複心情。
過了不久之後,諸成玉突然過來找他。
諸成玉以前都是跟著韓敬學習識字念書的,蘭錦如果空閑,他也會去學醫術,很少到處亂跑。今天他卻過來了,而且滿臉恍惚,仿佛受到了很大的打擊。
“怎麽了?”江寒楓收劍,問道。
“忠信王府的祝淩過來了,他去見了爹爹,我當時也在,聽他們說了會兒話。”諸成玉說。
江寒楓皺了皺眉,“他們說了什麽?”
“他們說……”諸成玉露出幾分盲態,略歪了下頭,伸手向前摸了一下,碰到桌子之後,扶著坐在旁邊的椅子上,“說淩雲哥哥,是祝淩的親哥哥。”
江寒楓怎麽都沒想到,諸成玉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心裏已經認定了淩雲被忠信王府的兩個人欺負了,祝讓還在一旁虎視眈眈,極有可能是奉了忠信王的命令來羞辱淩雲。
可是諸成玉卻說,淩雲是祝淩的親哥哥?
江寒楓沉默了。
諸成玉說:“還說淩雲哥哥不是爹爹的親生兒子,忠信王才是他的生父。”
江寒楓怒道:“真是禽獸不如!”
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不放過!
“不、不是那樣的,我們之前想的,都是錯的。”因為那個錯誤信息是諸成玉傳遞的,但是他道德感偏低,並沒有覺得愧疚,過來找江寒楓,隻是為了跟他吐黑泥,順便分享一下自己的震驚和尷尬。
諸成玉推測出那個結論之後,隻和江寒楓一個人說過。這麽一想,他隻是自己覺得尷尬,從其他人的角度,他沒有發表過自己的見解。
江寒楓就不一樣了。
諸成玉想著他和淩雲的愛情,自己的尷尬就少了很多。
他覺得很可惜,他眼睛看不到,不然還能欣賞一下江寒楓的表情。
諸成玉說:“忠信王和淩雲是清白的……你忘了嗎?我之所以說他們之間不清不楚,正是因為忠信王對淩雲表現出的過多的關心。倘若他們是父子關係,這一切就解釋的清了。”
江寒楓的情緒驟然被打斷,他迅速理清思路:“原來是這樣……這麽說,淩雲沒有被那兩個人欺負,真的太好了。”
諸成玉小聲問:“我們該怎麽辦?”
江寒楓問:“什麽怎麽辦?”
諸成玉覺得江寒楓有點太平靜了:“你就沒有別的想說的嗎?”
“我現在隻想見到淩雲,隻是花主生了我的氣,把淩雲藏起來了。”江寒楓歎息,“怪不得花主會生氣,真相竟然是這樣,怪我沒有弄清楚,就到處亂說。”
江寒楓真心實意替淩雲感到高興。
怪不得花主一定要讓淩雲與忠信王接觸,他們是親生父子,自然是要相認的。
花主並非淩雲的生父,那淩雲之前流浪江湖,就與花主無關了。淩雲幼年時,大約也是無父無母的,這其中大約關係到一些皇家秘幸,才會有朝廷的人追殺他。
隻是有一點,江寒楓想不明白。
“你說……花主為何會與淩雲這般相似?”江寒楓不解道。
諸成玉眼睛看不見,但是也能感覺到,他的爹爹和哥哥很像。
尤其是離得近的時候,能聞到他們身上相同的藥香。
他們的身高、體型也應該是差不多的。
如果這樣的兩個人都不是父子,難不成是巧合嗎?
諸成玉發現江寒楓沒有尷尬,隻有他一個人尷尬,心裏有點生氣,他故意說道:“總不能爹爹和淩雲也是兄弟吧?”
“這怎麽可能。”江寒楓無奈地說,“花主的年紀,與忠信郡王差不了多少。”
諸成玉突然想起來:“爹爹可能在朝廷裏做過官。”
江寒楓:“嗯?”
諸成玉胡亂說道:“你說他有沒有可能是忠信王的兄弟?或許淩雲哥哥就是他的侄子呢。”
“確實有這個可能。”江寒楓答道。
吃一塹長一智,經曆了此事,江寒楓才明白自己當時的舉動讓花主有多為難,怪不得淩雲那個時候說他什麽都不知道。
他確實什麽都不知道。
倘若以後有了新的猜測,江寒楓不會再如此意氣用事,他不清楚花主的打算,也沒有弄明白花主和忠信王結盟背後更深一層的含義,還是不要給他添亂了。
至於花主對親信之人的態度……
江寒楓記起來,他剛認識花主時做出的判斷:花主是個重情重義的人,這就足夠了。
他應該不會做出傷害身邊人的事情。
諸成玉灰頭土臉地來,灰心喪氣地走,全程沒能讓江寒楓跟他一起心態崩,反而把自己搞得更失落了。
江寒楓目送諸成玉離開,出去問了一句,客人是否還在花主那裏,得知祝淩已經去見淩雲,江寒楓便去了花主那邊。
他敲了敲門,花主準許入內之後才進去。
花主正如往日一般,躺在那張榻上,這次他沒有拿著魔教的令牌,而是手裏拿了一本書。
今日的花主對江寒楓依然沒有**力。
江寒楓謹慎地站在不遠處,聽到花主招呼他:“坐。”
江寒楓坐下:“剛才您與祝淩的話,諸成玉轉告給我了。我過來,是想給您道歉。”
花主說:“何必道歉?”
江寒楓道:“是我誤會了您,還險些挑撥您與淩雲的關係。”
花主說:“過去的都過去了。”
江寒楓道:“諸成玉今日對我說,您先前曾在朝中做官?經此一事,我自該謹言慎行,隻是淩雲對我尤其重要,與他相關的事情,我實在無法坐視不理,故而來找您確認,也好少做一些錯事。”
“既然你是這麽想的,就不該多問。”花主重重地放下書本,“你終究不是簪花巷的人,淩雲也不是。該知道的時候,你自然就知道了,現在說這麽多,除了讓我厭惡你,全無用處。”
江寒楓聞言便道:“既然如此,我便不再多問,我告辭了。”
荀炎看到江寒楓離開,摸了一下額頭。
撐著手臂陷入沉思。
花主什麽時候當官兒了?
諸成玉和江寒楓這麽在背後編排,公子知道嗎?
就在荀炎努力應付江寒楓的時候,沈映雪在和祝淩聊天。
祝淩以前隻覺得他麵熟,想跟他交朋友,前不久他爹突然喊了他過去,跟他說,他死去多年的哥哥還活著,就是淩雲。
祝淩又驚又喜,高興得恨不得飛起來。然後他就擔當了重任,被爹爹派來見淩雲。
祝淩先是拜訪了淩雲的養父,赫然發現那位伯父就是之前見過的很會釣魚的那個人!
那個人長得很漂亮,祝淩說不出來哪裏漂亮,就是忍不住往他臉上看。他想著,這位伯父和爹爹是朋友,他的義子又是自己的親生兄長,那就是一家人了。
祝淩從小沒媽,爹爹和堂兄又忙,無暇管他,隻能和府上的下人玩,但是那些人總是敬著他是王府公子,小心翼翼地保持距離,祝淩非常寂寞。
如今突然多出來一個美人伯伯,一個英俊溫柔的兄長,祝淩高興極了。
他拉著淩雲的手,把自己的平生都介紹了一遍。
可惜哥哥瘋了,聽不太懂他的話,眼神呆呆的,完全沒有初見時的銳利傲慢。
“淩雲,明明我之前見你的時候你還好好的,怎麽離開玉鼎山莊就瘋了?他們都說,江寒楓喜歡你,把你羞辱了兩個月,是他把你逼瘋的嗎?”祝淩完全不知道什麽是情商,想到什麽說什麽。
沈映雪默默地看著他,一個勁地犯困。
沈映雪對父親兄長毫無期待,就算是原主,在魔教浮沉這麽多年,一顆心都放在魔教身上,也不會對血脈親情有期待。
更何況沈映雪不是原主,甚至連他的記憶都沒有。忠信王和祝淩,甚至還沒有顧蓮生的蓮花頭像來的令人觸動。
想到那個蓮花頭像,沈映雪歎了口氣,好久沒見到蓮花和機器貓了,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麽樣。
他隱約記得,這兩個人上次見到他很激動,好像一直在找他。
“你怎麽不理我呀。”祝淩拉著他的手臂,像小孩子似的,做親昵狀,“雖然你走丟的時候我還沒有出生,但是我是聽著你的故事長大的,王府上下,都會說起你,爹爹也總是提你。我常常想,要是你還活著就好了。”
沈映雪視線稍稍柔和了一些。
“爹爹他好想你,你要不要回家住?”
沈映雪嗅到了甜甜的棉花糖香氣,那朵巨大的,仿佛白雲一樣的棉花糖就在他眼前,挨得非常近,沈映雪鬼迷心竅,湊上前咬了一口。
祝淩“哇”一聲就哭了,外麵的人聽到動靜,都跑進來。
蘭錦也趕快進來,就看到沈映雪坐在獸皮毯子上,滿臉茫然,王府的小公子捂著臉,“他咬我……”
沈映雪砸吧一下嘴,真的嚐到了棉花糖的甜味,就是太勁道了,咬不爛。
馬賽克真給力,他現在開始期待係統刷新出巧克力或者其他樣子的馬賽克,這樣就能嚐到現代的食物了。
蘭錦來到沈映雪身邊,蹲下來問他:“你為什麽咬他?”
沈映雪裝傻,朝蘭錦笑著說,“糖,甜的。”
作者有話要說:以後沈映雪就可以思考巧克力味的屎和屎味的巧克力哪個更好了。
沈映雪:??不至於不至於
那個……我決定去給預收的主角改個名字,我現在已經無法直視淩雲這個名字了,預收主角決不能叫雲陵,容易打混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