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盧家盧杞

鄭渟之看著離去的幾人消失在了巷子拐角處,他輕輕地歎了口氣,低沉地說道:“你們將這些甲士給我看住了,千牛衛的將士們片刻就會過來,我先回去了,此事須由左少監大人親自定奪。”

司天台的另外五人俱是躬身應是,等鄭渟之走了之後,五人當中的中年人低聲歎道:“今日的這件事情,小鄭大人處理不了,恐怕大鄭大人會親自前來過問。”

這裏的小鄭大人是指的天文博士鄭渟之,大鄭大人指的是左少監鄭原,這兩人是堂兄弟關係,因他二人同在司天台為官,因此被人稱為‘大小鄭大人’。

中年人旁邊的青衣老者點了點頭,低聲說道:“誰讓這件事情牽扯到了那位道玄先生呢?凡是牽扯到那位道玄先生的事情,就沒有一件事情是小事的。”

剩下的三人紛紛點頭稱是,就在這時,一陣整齊的腳步聲遠遠傳來,巷子中的五人俱是神情一肅,紛紛望向了巷子口處。

司天台內,某處不起眼的書房中,手執玉如意的鄭原低聲說道:“還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主,這位李小友自入京之後,就引起了不少麻煩。他先是斬殺了任淩風,又與劉子鳴鬥法一場,在他的眼中,司天台的規矩怕是沒那麽重要。”

鄭原身旁的春官孟知舟搖了搖頭,說道:“若非是長源先生、令狐少監以及裴劍仙都看重這位李小友,否則的話,他哪敢在我等的眼皮子底下視司天台的規矩如無物,李小友雖然比同齡人成熟穩重,但有時也會年少輕狂,視世俗規矩為無物。”

鄭原敲了敲手中的玉如意,淡淡道:“我司天台把持本朝的修道秩序,為本朝之內的修道人立下了規矩,禁製修道人隨意對凡人出手,禁止修道人在凡俗之人麵前顯露神通法術,但是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這位李小友終究是個特例。”

孟知舟低聲道:“李小友雖是個特例,但也引起了不少修道人的不滿情緒。不過自從李小友闖到了九重玲瓏塔的第八層之後,這些不滿的聲音漸漸地淡了下去。但是李清玹如今已是坎離大成的修為,他若在盧家施展起神通來,將會惹出很大的動靜來。”

鄭原輕笑了聲,淡淡說道:“若非這人是李小友,否則早就被我等給抓進監牢了,既然這事又牽扯到了李小友,那我就親自去一趟罷。若是李小友以凡間武學手段處理此事,那我就睜隻眼閉隻眼了,若是動用了神通道法,那我也隻能將他請回司天台了。”

洛陽城南,章善坊,盧家府邸。盧家先家主盧奕出身範陽盧氏北祖第三房,範陽盧氏乃山東七大世家之一,有“北州冠族”之稱。

山東七大世家是指的太行山以東地區的七個世家高門,山東七大世家亦稱‘五姓七望’,五姓七望指的是清河崔、博陵崔、趙郡李、隴西李、滎陽鄭、範陽盧、太原王這七大世家高門。

至於隴西李氏,則不在山東之地,隴西李氏之所以能排進山東七大世家之一,是因為在南北朝時期,北魏孝文帝分定姓族,以“範陽盧氏、清河崔氏、滎陽鄭氏、太原王氏”為後族四姓。

隴西李氏則因李衝位高權重,因此得以與山東四姓並稱為山東五姓,從此躋身天下間第一流士族之列,隴西李氏也成為唯一一個出自西州而影響於中原的世家大族。

本朝的高祖皇帝乃是西魏時期隴西郡公李虎之孫,李虎貴為西魏八大柱國之一,出身隴西李氏,因此本朝的皇族便也算是七大世家之一了。

李清玹出自山東‘五姓七望’之一的趙郡李氏,他的生母出自滎陽鄭氏,而範陽盧氏與趙郡李氏、滎陽鄭氏以及博陵崔氏世代交好,若是論起關係來,盧奕則是李清玹父親李靜之的同輩。

盧奕乃是“伴食宰相”盧懷慎的次子,盧奕為人剛毅忠誠,正值清廉,精於吏事,深得百姓愛護。天寶年間,盧奕官拜禦史中丞,安史之亂時,盧奕留守東都洛陽。

可惜洛陽城被叛賊安祿山率兵攻陷,盧奕被安祿山所俘獲,盧奕不願投降安祿山,就選擇了赴義死節。當今天子感於盧奕的忠誠死節,就下旨追贈盧奕為禮部尚書,諡號貞烈,列入《忠義傳》當中。

盧奕身死之後,他的兒子盧杞現為盧家家主,官居殿中侍禦史,盧杞的相貌極醜,他心胸狹窄,奸詐多謀,為人奸猾,為世人所不齒,他與刑部侍郎顏真卿不和。

盧杞憑借多年打下的關係,也得知這世上有修道人這麽一說,但他並未與修道人有過交情,不過他也知道有些修道人比武道大宗師還要厲害很多,不可輕易得罪。

盧杞望著跪在地上的內弟,臉色極為難看,他恨恨地說道:“你幹的好事!你竟然敢出手對付坎離境的修道高人,這下麻煩大了!坎離人物遠勝俗世的武道大宗師,這種人物一怒,何止是血濺五步!你平時尋花問柳、胡作非為都不算什麽大事,這次我可被你給害苦了!”

地上跪著的年輕人梗了梗脖子,咬牙說道:“這裏是天子腳下,我就不信他一個修道人敢在這裏出手對付我們。再說了,這次那個年輕修士絕對活不下來的,我就不信他能在三十六支巨型弩箭下活命,這些弩箭都是特製的,專門用來對付坎離修士的,這次那個年輕人絕對死定了!”

盧杞臉上陰晴不定,他寒聲說道:“你哪來的這些特製弩箭?說實話,是不是有人送於你的?是不是有人讓你來安排人刺殺那位修道人的?你被人當槍使了都不知道!”

地上的年輕人怔了怔,低聲說道:“這些弩箭是來少主派人送來的,來少主說了,就算那個年輕人有護身罡氣護身,也逃脫不了被一舉滅殺的下場,若是我辦成此事,來少主就許我一個外門弟子的名額。”

盧杞臉上黑了黑,他陰沉地說道:“最好你派去的人能一舉滅殺了那人,否則的話,我等俱都活不了命了。雖說有司天台坐鎮京城,但司天台也不可能麵麵俱到,若是那人沒被滅殺,我將會受你累贅,淪為劍下亡魂!”

地上的年輕人說道:“那人比我還小上一兩歲,就算他從娘胎裏開始修煉,又能有幾分本領呢?一百多位江湖好手或許殺不了那個人,但是這三十六支巨型弩箭可是滅殺過坎離修士的,我就不信那個人能活的下命來!”

盧杞臉上陰晴不定,他冷冷地說道:“這一百多江湖好手都是我暗中籠絡的死士,竟然被你給斷送了。早知如此,我就不讓你知道這些死士的存在了!你去把周寧海給我叫來,我要吩咐他一些緊要事情!”

地上的年輕人站起身來,低聲說道:“那些死士與我並不熟悉,因此我就讓周寧海去領兵了,想來以周寧海領兵的能力,此事絕對是萬無一失!”

盧杞臉色一變,猛地一腳將年輕人給踹倒了,他低聲喝道:“你個蠢豬,此事恐怕沒有回旋的餘地了,我被你害苦了!你個蠢材,氣煞我也!”被踹翻在地的年輕人怔了怔,隨即就像想明白了什麽,頓時臉色大變,大氣也不敢出。

盧杞的臉色陰沉地嚇人,他抄起桌子上的雞毛撣子,就狠狠地抽向了地上的年輕人。年輕人疼的嗷嗷叫,卻也不敢太過躲閃,他比誰都清楚,自家的這位姐夫是個什麽樣的人物。若是不讓盧杞把心中的悶氣出了,他將會下場極慘。

就在盧杞狠狠地抽打年輕人時,忽然傳來了一陣啪啪的鼓掌聲。盧杞頓時臉色陰沉的能滴下水來,他陰狠的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隻見自家的宅院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年輕人,一個身著青衫、腰懸長劍的俊朗青年。

盧杞陰沉地說道:“你是何人?膽敢擅闖我盧氏府邸?”俊朗青年赫然是李清玹,李清玹微微笑了笑,淡淡說道:“剛才你們討論的那個年輕修道人,就是在下,怎麽閣下這就忘了麽?”

盧杞聞聽此言,心中頓時咯噔一下,他麵色不變的對李清玹施了一禮,低聲說道:“此事純屬誤會。想必公子對我盧家有些誤解,我盧家乃是出自範陽盧氏北祖第三房,門第高華,怎麽可能做出這等陰暗害人之事呢?想必是公子誤聽讒言了,因此對我盧家有些誤會。”

李清玹挑了挑眉,淡淡說道:“周寧海是你府上的護衛頭領,他帶人圍殺與我,這種事情你想賴也賴不掉,不知我與閣下有個冤仇,閣下竟然用數十支弩箭伏擊與我。”

盧杞故作驚訝的說道:“周寧海?公子遇到周寧海了?他在哪裏?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竟然將我盧家的玉器財寶都給一卷而空,本官正要派人前去捉拿於他呢!”

李清玹似笑非笑的說道:“盧禦史別演戲了,在下的聽力遠勝於常人,剛才你二人的對話,都一字不落地傳入了我的耳朵中。盧禦史若是不信,在下可以將你二人剛才所說的對話,一字不落地再重複一遍。”

繞是盧杞狡詐多謀,他遇到現在的情況也覺得無甚對策。他恨不得將他眼前的內弟一巴掌拍死,他這個內弟真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那年輕人見了李清玹,頓時嚇得瑟瑟發抖,一句話也不好說。